当白捧着一套换洗衣服拐过弯时,正好看到蝴蝶忍在对空气挥拳。
她额爆青筋,两耳通红,先是给了面前的假想敌——一个约摸和她差不高的空气人——一左一右两记摆拳,然后补上又一击快到发指的冲拳击中了对方的腹部。
而最后一拳尤其凶狠:蝴蝶忍紧握的勾拳狠狠地从下方贯了上去,直到比自己高出一头才止住势头,看样子是幻想着一拳砸在下巴上,把对方砸飞。
做完这一切,蝴蝶忍恢复了平静,肩膀不再起伏。
她捋了捋套在身上的白大褂,调整了一下发型,带着一张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笑容转过身,和白那双有些惊悚的目光完成了一次对视。
蝴蝶忍眼睛弯成月牙状:“是白啊,什么时候来的呢?我都没有听到声音呢。”
“刚刚才到。”白觉得嗓子有点儿干,又强调了一句:“不到五秒。”
这样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蝴蝶忍看破没有说破,目光集中在白捧着的那套衣服上。衣服的最上面还有一面小镜子和剪刀。
“大蛇丸的基地里,只有这种衣服吗?”
“嗯,大体差别不大,本来都是成人款,所以我裁减了一下,重新缝了袖子和边角。”
“你很棒哦白,居然连裁减衣服也会啊。”
蝴蝶忍顿时眉开眼笑,“在我的故乡,除了裁缝,就只有想要嫁人的女孩子才会学这些呢。像我姐姐就很擅长,我自己对这个反而没多大兴趣。”
“这个……”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粉红色,“身为忍者,多少都会一点吧。”
“这样啊。”蝴蝶忍盯着白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被注视得有些慌了,才忽然说道:“我已经派艳去给那名叫‘桃地再不斩’的雾隐忍者送信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回到雾隐村肯定不现实,想要见面的话,只能由他来找你。”
在蝴蝶忍想来看,那名断手的上忍回去,肯定不会完全实话实说。
如果说出“我们是因为拷问再不斩的跟班所以被人报复”这种事,反而会让他遭受严厉惩罚。
所以在他嘴里,白多半已经成了和蝴蝶忍沆瀣一气的雾隐叛徒。
蝴蝶忍放走他时,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他作为传信者让雾隐意识到,村外有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好约束他们的行为。
但现在看来,她这么做反而变相地,给了白这个难得的好人一个不回去做忍者的理由。
【像这样的好苗子,一定要留下来。】
蝴蝶忍眼里目光闪动,大脑飞快地转着。
她让餸鸦告诉桃地再不斩的全是事实,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反应。
如果那个叫桃地再不斩的忍者打算避嫌和白划清界限,那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结束忍者生涯、留在这里。
如果对方打算利用这个消息,领着雾隐忍者进攻找她算账,那么炼狱、富冈还有她都在这里,迎接雾隐的就是另一场惨败,而白也会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彻底死心。
而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桃地再不斩真得很在意白,宁可冒着背上“通敌”罪名的风险,也要来见白一面。
到那时候该怎么做,就只好随机应变了。
白没想到在短短几秒内,蝴蝶忍的小小脑袋里居然闪过那么多的念头,仍然沉浸在欣喜和忧虑的双重情绪之中——
他既想留在这儿,又不想背叛再不斩,所以陷入了某种两难的困境。
“好了,以艳的速度,最迟今天晚上,你就会收到回信了,到时候再纠结也不迟。”
蝴蝶忍安抚地拍了拍白的肩膀,“我先去见见那个知道许多事的药师兜,看看到底要怎么处置他才好。至于富冈就拜托给你了,一会儿我会在外面和他们会合的。”
说完,蝴蝶忍便离开了,而白在门口镇定了一下,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义勇正在一个水分身的帮助下从病床上下来。之前打开的写轮眼也早已关闭,变回了一片深蓝色。
只是扫了一眼,义勇就觉得对方的体型有些熟悉,立刻想了起来:“你是前些天晚上,那个趴在悬崖上的那个小孩。”
被眼前之人称为“小孩”,白漂亮的脸上狠狠僵硬了一下,“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和你的同伴看起来都不怎么强,居然还留在距离战场那么近的地方,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
义勇出于好心才安顿了两句,但在白的耳朵里却充满了嫌弃和鄙视的意味:“如果不是顾忌你们的安危,我就直接用大规模的水遁对付大蛇丸了。”
“抱歉。”白耷拉着眉毛低下了头。明明是第一次和义勇说话,但白已经对他心情复杂了。
为什么义勇明明还算礼貌,但说出来的话,却比那些雾忍侮辱他的时候还要令他感到难受?
白还记得之前带着义勇跑路时,被杏寿郎半路碰到,后者那鼓励赞许的眼神和热烈感激的夸奖,简直就像去到了另一个想象中的世界——他的自我感觉是如此的良好,认为自己能配得上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然而此刻他在义勇面前,却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简而言之,两个极端。
【他们三个人到底是如何凑到一起的呢?】
“那个……”白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蝴蝶忍管宇智波义勇叫富冈,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比较好,只能走近一步亮了亮自己手里的衣服,“我来帮你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你放在那里吧。”义勇看了一眼身边的水分身,“我自己可以的。”
正如蝴蝶忍所说,这样的长相,就算明知道对方是男的,但义勇还是有些在意。
“那你会剪头发吗?”
白抓起剪刀,发出卡察卡察的金属摩擦声,指了指义勇饭团头的左侧,“这边大部分的头发都被起爆符烧焦,所以蜷曲了,如果不修理,两边不平衡,看起来会很奇怪的。”
“这种简单的发型我应该可以……”
“分身毕竟不能随时根据你的心意行动,本体必须随时盯着指挥。”
白温和地打断道:“你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看东西,和两只眼一起看总是有所差距的。再说,你不能只剪头顶和前面,后面也要处理才行啊,否则看起来就像留了月带头的人新长出头发似的……你不想那样出现在别人面前吧?”
其实义勇本来是无所谓的。
但一想起自己还要和别人搞好关系,书上也说过,第一印象通常能决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基本态度……
下一刻,水分身消失,义勇神色郑重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嗯,请坐在那边的椅子上。”
剪发很快就开始了,两人之间的前几分钟没有说话
——一个不想说,一个大概是不想听另一个说。
但这种沉默,终究是让人有些困扰。而且白心中总归是有个疑惑。
“我可以问一问,”白一边修剪着义勇头顶的杂毛,一边试探地问道:“忍小姐离开这个房间以前,你们是在聊些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才会把温柔的忍小姐气成那样?
意外的是,义勇似乎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没聊什么重要的事。”义勇随口说着:“蝴蝶问我,我是不是真的认为,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
白眉毛不经意地一抖,已经脑补出了这句话之前的两人交谈的内容,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
【原来忍小姐在这方面,和普通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同嘛。只是……这个年纪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而且这样的问题,谁会给出错误的回答啊……】
等等,不对!
白陡然警觉,如果是满意的回答,忍小姐就不会是刚才那副表现了。
“所以你怎么回答的呢?”他有点揪心地追问道。
“当然是没有。”义勇理直气壮地说着。
【没问题啊?】白迷惑了,【难道忍小姐不喜欢别人夸奖她的外貌,而是更关注她的智慧和才华吗?】
义勇还没说完。
“因为比她好看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义勇说得自然是他亦母亦姐的长姐富冈茑子。在他心里,自然没有比姐姐更好看的人。
只是蝴蝶忍走得急,没听到他把后半句说完。
“卡察——”清脆的剪刀声变得有些刺耳。
“不好意思……”白眼见着一大撮头发落在地上,满是歉意地说道:“本来是想剪短发,现在看来,只能剪成寸头了。”
半小时后,换了新发型、新衣服的富冈义勇走出了房门,左手和左腿也打了新的绷带和夹板。
他穿着一件白色上衣,大开的衣领直到腰间位置才被深紫色的束腰收拢,外面则系着如神社中柱连绳一般的麻花绑带,就像是将一条蟒蛇缠在了腰上。
(左助在疾风传的衣服)
再往下,则是宽松的乘马袴和忍者标配的凉鞋。
总而言之,这一身打扮还挺复古的,让留着一头止水式短发的义勇看起来像个流浪的武士。
刚来到走廊中,义勇就辨认出,这里是大蛇丸进行实验的最底层。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实验室的大门,都被从山体中长出的粗壮根须给覆盖了。
“这是怎么回事?”义勇四处打量,发现这些根须到处都是,“之前还没有的。”
“是忍小姐害怕那些孩子乱跑闯进这边,看到恐怖的东西,”
想起昨天在这里见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实验品,白脸上失去了血色,用了好几秒才接上后面的话。
“所以就用木遁沟通了山体中的植物,把这些房间给封住了。”
“木遁?”义勇语气有些惊讶,“蝴蝶这么快就掌握了查克拉吗?”
因为眼睛不舒服,醒来以后他还没有用过通透世界,所以没有注意到蝴蝶忍已经掌握了查克拉的事。
】
“是。”白点了点头,“你昏迷之后,忍小姐为了保护我,和一批雾隐忍者发生了争执,激发了她的血继限界。”
以白在雾隐村的地位,还不足以知道木遁究竟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和他冰遁差不多的东西,所以说得也比较随意。
“争执?”义勇奇怪地重复着这个词,“最后那些雾忍怎么样了呢?”
“我没有见到。”因为自己算是“逃跑”,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但忍小姐说,给了他们一些教训。”
“这样。”义勇没有发觉什么不妥,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另一个人来。
“杏寿郎和蝴蝶到这里之前,我拜托了一个叫鬼灯水月的孩子照顾基地里的其他人,他没出什么事吧?”
虽然并不期待,但根据义勇对鬼灯水月的有限了解,那孩子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扒在他床头,催促他传授刀术才是,不该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儿动静。
“这个嘛,”白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那孩子因为对忍小姐言出不逊,被惩罚了。”
“言出不逊?”义勇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想起了炭治郎说起过,不死川实弥的弟弟——不死川玄弥加入鬼杀队后,在蝶屋治病时,也被好好折腾了一番。
“忍小姐说你需要静养,但鬼灯水月说他是你的弟子,所以死缠烂打地要闯进房间里去。被忍小姐拦住后,他就威胁忍小姐要把她大卸八块,还……”
白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横着划了一下,“还做了这样的动作。”
义勇搭配上鬼灯水月一贯嬉皮笑脸又龇牙咧嘴的表情脑补了一下,顿时觉得更加不妙了。
“所以,惩罚是什么呢?”
白看向这基地底层的最深处,“忍小姐用树枝把他捆了起来,关到冰箱去了。”
义勇知道,那个冰箱,多半就是大蛇丸储存写轮眼和柱间细胞的冰箱,里面的东西都让他取出来了,的确能关进几个人的样子。
“是不是有些过了?”
【那孩子虽然说话难听了一些,但本质上……】
义勇自言自语了一声,不无担心地转身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白的声音追了上来:“那个房间的大门还有冰箱外层都有大量的树根,除了忍小姐,其他人解开都需要不小的力气。忍小姐叮嘱过我,病人不经过她的允许,绝对不能随便动手……”
当然,白也明白,以义勇的实力想解开木条不要太容易,也没指望着自己这一句提醒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他没想到,义勇还真得有所顾忌般地停了下来。
没办法,答应过的事情,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做。
“蝴蝶现在在哪儿呢?”义勇问道。
“她正在忙,一会儿会跟你们会合的。”
“那就等她到了再说吧。”
反正那个冰箱也只有冷藏功能。
就这样,义勇和白一道出发,来到了基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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