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于家猪肉铺就零零散散地有了来买肉的大嫂子、小媳妇等着急做早饭的当家主妇。

当然早饭能吃的上肉的一般都是家境良好的人家，一般家庭吃点咸菜面饼也就囫囵对付过去了，哪会大清早地出来买肉，有那个钱财还不如买几斤黍米面，高粱面的划算。

无论家里经济过不过的去，这买东西砍价的习俗就像是一种乐趣必不可少，也不是说砍个一文两文地就赚了多少便宜，而是这种赚了大便宜的心理能让人一整天都情绪高涨，那都是自己的本事，说不得回家还得吹嘘几句。

会砍价的女人在市井可是被赞扬的，这不是什么小气抠门的缺点，哪家有个这样的媳妇那是件幸事，能省下多少钱财。

“于小子，给我来一斤猪肉，要后丘的位置，再给添点碎骨头。”一个老婆子拎着菜篮子说道。

于老大搬来一块猪肉，利落地一刀，切下一长条放到秤上一称，标标准准地一斤，不多也不少。

“好嘞，正好一斤，承惠十五文”他把肉拿荷叶包好，连同几块猪碎骨扔进了老婆子的菜篮里。

“就只有十四文了。”老婆子掏出十四文钱，又一个个数了一遍，才给了于老大。

“行吧，都是老主顾了，吃的好下次再来。”于老大点了点钱，扔到钱匣子里，朗声笑道。

老婆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于老大又开始另一单生意“这位大嫂子要点什么，今天的猪肉可新鲜着呢。”

“我要点……”

充满市井气息的问价、砍价，在于俊麟看来特别的实在，像是脚落在实地一般。他亲爹多年以来文化的熏陶还是没能改掉他身上的市井气息，他像是本身就该是这里的人一样，如鱼得水。不用别别扭扭地文绉绉，也不用揣摩上官的心思，那些弯弯道道的事儿，实在让他难以习惯。

这下倒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抠脚放屁也不会有人制止，实在是美哉。

于俊麟穿着凉爽的短衣短裤，慵懒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伸了伸懒腰，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就想睡过去。

家里人起的都很早，爹和爷要早起杀猪，看铺，娘和奶要做饭帮忙，每个人都忙碌的很，常常天没亮就能听见院子里凄惨猪叫声和悉悉索索地扫地声。

为了让自己多睡一会儿，他奶总是到了吃饭的点才叫醒自己，于是自己是家里起的最晚的，他可以美美的睡觉不受打扰。

可今天不一样，窦老太没等吃饭的点就叫醒了他，又是装书装笔，又是塞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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