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沐苏蓦地回头,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可人已然跟着源素臣一并出了大门了。
他左手五指下意识地扣住琴弦,力道之大险些能将之生生扼断。
……他该死。
清河王生前和其王妃恩爱多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而他一朝遇害,消息传到王府,王妃悲痛至极,以致身染重病,最终不治身亡。
这一切都要算在他源尚安头上,他该死,他该为昔日的血债偿命。
可是,乔沐苏下不了手。
他烦躁之下无规律地拨动着琴弦,脑海中尽是源素臣的身影。到底是有恩于自己的人,就这么将他身边人杀了说不过去。
可是……
乔沐苏忍痛拨着琴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竟已然奏出了《高山流水》的开头,他又转头去看纸上尚未干涸的墨迹,眼中一瞬恍惚。
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温文沉雅的话音犹在耳畔,说话者的神色全无反讽挑逗之意,分明是真心赞许和敬慕。
乔沐苏倔强地撤回了眼神,不顾手上疼痛在琴弦上肆意撩拨起来,哪里还管原本的曲调。霎时间琴音有如风雨呼啸,潮水汹涌,已然脱离了原曲空雅澄澈的意境,仿若走投无路者悲愤之下声嘶力竭的质问和哀泣。
他越弹越乱,越乱心越烦躁,最后干脆砰地一拳砸在了琴身上,以更大的痛楚来暂且转移心头的悲戚。
右手被震到发麻,疼痛感直钻心底,乔沐苏揪着琴弦无声暗骂。
……他该死,自己也该死。
一点点波折便能叫自己心志动摇,那他从前的血泪又算什么。
门外的源尚安驻足良久,直到琴声终结也未曾有离开的意思,他扶着门框沉吟不语。紧闭的木门阻隔了阳光和视线,屋内的潦倒客浑不知屋外一步之隔还有个同样的失意人。
源尚安什么也没说,终究没有推门而入撞破他的苦痛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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