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鞭抽得很快,弈非几乎一声都没出,咬着牙生生捱下了,王管事看不惯他,手里的鞭子也没收力,确按萧楚所说,每一下都把皮肉给抽开了。
弈非虽是雁州人,但身体素质远没有萧楚和明夷那般好,从前都是在二线管辎重的,这几鞭子要了他半条命,弈非拖着身子走到萧楚跟前,跟明夷并排跪到了一起。
裴钰坐的这位置刚好能瞧见一点弈非背后斑驳交错的鞭痕,鲜血渗湿了衣袍,惨不忍睹。
等人抽完了萧楚才动筷子,他先替裴钰盛了碗竹叶粥,随后拣了筷窝丝儿尝了尝,嚼不出什么滋味,就把这碟菜拿得离裴钰远了些。
做完这些,萧楚就撑着脸看他,温柔地说:“怜之,往后你用的膳我喊医所替你备上。”
“侯爷还有养药罐子的癖好。”裴钰拿勺背匀开了粥,故意唤他不爱听的名,“我住不了几日了,不多麻烦。”
他舀了一勺送到口里,顿时蹙眉。
“添了苦竹,治伏暑的。”
萧楚见他表情苦,笑着夹了块虎眼糖到他唇边,裴钰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任由他喂了,糖味儿一下去,口中的涩感瞬间淡了,裴钰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弈非和明夷就默不作声地跪着,弈非背上的鞭痕疼得他丝丝抽气,身形都跪得不大稳,明夷见着他这异状,稍挪了挪身子,跟他对肩相抵,好叫人能借个力靠着。
明夷极力压低了声,说道:“你还不说?”
弈非冷汗直冒,勉强说道:“说什么?主子没罚错我。”
“你他妈用苦肉计也犯不着……”明夷情绪有些激动,骂声差点没压住,赶紧停口,低声道,“犯不着真把自己抽个半死不活吧,你跟主子通个气儿不就成了?”
“我也是雁州人,我怕什么鞭子?”弈非有些发昏,闭了闭眼睛,说道,“主子没你那么蠢,该想明白的都明白,今日他就是要罚我。”
明夷的确想不明白,但他愈看裴钰那张气韵出尘的脸,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萧楚迟早有一天要栽在他手里。
萧楚就盯着裴钰喝粥,要他把整碗竹叶粥都喝完了才作数,这顿饭吃得跟喂药似地,茶是苦的,粥是苦的,人也是苦的,裴钰有些埋怨似地,不轻不重放下碗,立刻站起身就要走。
“等等。”
萧楚喊住了他,裴钰未及反应,嘴里就是一甜,萧楚又给他塞了颗糖,这回没用筷子,指稍刮过裴钰的唇,柔软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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