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淞口浅湾处，一个半大的棚子船仓里，梁仲春的三角眼吧唧吧唧好像进了很多很多的沙子，可是他眼睛里面的光芒是丝毫演示不住的，他一把拉住眼前的阿诚激动的说道：

“阿诚兄弟啊，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搞不要紧啊，你给哥哥留着啊，我说你也真是的，第一次见面你就把生意给聊死了！好在人家是真生意人，留了句活话，要不然哥哥这次是真生你的气了，你这样和钱有仇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梁处长，你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稳坐七十六号第一把交椅，大大小小的生意从香皂丝袜到烟土军火也算是日进斗金，这劳工贩卖的生意可是丧良心的，这你也想参一角，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少和我讲这些大道理，汉奸、卖国贼这些名字背在你我的身上，你还和我讲良心？哼！真好意思，你现在利用明家的商业版图夹带私货，这些事情你咋不讲良心了？”

阿诚义正言辞的说：“你我的走私是日用百货，通过走私渠道进入百姓的手里价格还便宜，这也算是惠民了，吃亏的只是政府财政税收而已，可是买卖劳工是当人贩子，找我的那结果洋鬼子我没杀了他们就不错了！”

“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你少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你再仔细想想，其实劳工买卖才是最行善积德的买卖，我的阿诚兄弟，你想想看，这些战俘在小鬼子的工厂里吃什么？睡的是什么地方啊？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呢？到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呢？

还不是吃得猪狗不如，睡在阴暗潮湿的地铺上，每天累死累活，干活甚至走路稍微慢一点就被鬼子的皮鞭给抽个皮开肉绽，到最后还不是一个死？换个角度，如果这些劳工如果咱们稍微一运作把他们卖哦不，送出去，或许他们在这些洋鬼子的工厂里过得会好一些，最起码到最后不至于死啊，阿诚兄弟啊，咱们这不是在做买卖啊，咱们这是在普度众生啊！这根本不是丧良心，咱们这是在行善积德啊！”

梁仲春自己都佩服自己脑袋瓜子，这么伟大的理由都能想得出来，自己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阿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棚床的甲板上极目远眺。

“阿诚兄弟，你要是不想和哥哥我一起行善积德普度众生，那你可以不参与，但是你给哥哥牵个线，搭个桥如何？放心吧，这件事情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

“战俘劳工可不是七十六号监狱里的犯人，你梁处长想杀就杀，想放就放，战俘劳工可是日本军部负责的，怎么把人搞处理都是个问题，梁处长，我看你这次是空有一颗菩萨心肠也无法行善积德，无法普度众生了。”

“阿诚兄弟，能不能从日本人的军部把人搞出来这件事情咱先不说，哥哥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和购买方见面的机会，见了面之后我才知道这笔买卖值不值得做，如果利益不够，哥哥自然不动心，不过要是利益足够丰厚，多了不说，从鬼子的手里弄出几个劳工来哥哥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个世界，本就没有谈不下来的生意，日本军部的人呢也是人，你说是吗？”

阿诚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半晌之后，他长长的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梁处长，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要问清楚对方，咱把劳工真的交给他们，他们会不会比鬼子对他们好，要是还不如鬼子，那这买卖无论多少利益在里面我都不会替你牵线搭桥，如果这些人在他们那里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阿诚兄弟，你看看人家美国那边的黑人，一个个牛高马大，身体倍棒，你再看看那些非洲黑人，一个个好像骷髅架子一般，要知道一百多年前这美国的黑人可是从非洲被卖到美国的，怎么样，一百多年之后在美国人那里的黑人就是吃得好住的好，比他们的故乡亲戚们日子好多了，现在美国黑人可以和白人结婚，孩子也不那么黑了，他们的后代还能接受西方的教育，出生后还有美国国籍，享受公民权，我看啊，再下去一百年，美国总统搞不好都会是黑人的后代，美国佬会自己选出一个黑人总统，如果没有当初的黑奴贸易，美国黑人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吗？得了吧！”

“你哪来的这么多的歪道理，一百年后美国人总统是黑是白关你什么事啊？好吧，不管怎样，你我有交情，这件事情我替你搭桥，不过咱们需要确定劳工在他们那里的生命安全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这是我的底线。”

“没问题，这也是我梁仲春的底线，这笔买卖我的目的是为了将咱们的同胞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不能总是为了钱，这也算是我行善积德了。”

梁仲春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满脸义正言辞，就差把“我是爱国者，我不爱钱”写在脸上了。

一切都和郭汝缜预料的一样，梁仲春得知这所谓的劳工买卖消息之后果然很主动的凑了上来。

当天晚上阿诚带和梁仲春坐在租界小都会舞厅的三楼雅座里喝着咖啡，这办公室很安静，楼下舞厅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来，这时候领班桔子小姐带敲响了雅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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