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自案后缓缓起身,腰间剑鞘与案几磕碰出一声脆响,在空旷殿内泠泠回荡。
姜暖吓得又是一哆嗦。
她手撑着身后门槛,试图将自己撑起来,然而身体实在太过绵软无力,好不容易撑起来一点,又因为余光瞥见秦王背负着双手,散发极大压迫感朝自己步步走来,顿时悚然,又重重跌坐回去。
“芈蓉,你——做什么去了?”
他忽然开口问道,声音暗哑中透着股诡异的温柔,继续以极缓慢的步伐向门口逼近。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心口之上,令她感到一种类似凌迟的痛苦。
“王、王上——”她眼眶微红,颤声唤道,知晓自己这次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她出宫这件事,他肯定已经了然,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折返回来,但直觉告诉她,多半是与她有关。
是有人告密,还是说——
她脑中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择出一条清晰的脉络,让她能够顺着为自己稍稍辩解一下。
地上他浓郁的黑色影子渐渐漫过来,漫上她凌乱铺开的裙裾。她低垂着的眼眸,已经捕捉到了他黑色袍服的一角。
他就近在咫尺,身上的气息凌冽、浓烈,网一样牢牢将她笼罩。
这种居高临下的对峙,让她更加恐惧,更加绝望,仿佛她已经失去了任何反抗与挣扎的余地,只能任他宰割。
她不喜欢,或者说很害怕这样的画面。
她忍住剧烈翻涌的畏惧,使劲咬住唇瓣,搜刮起全身的勇气,手攀住身后门框,在他面前一点点将身体撑了起来,摇摇晃晃靠在门板上,红唇溢出轻轻喘息。
“妾、妾是因为在宫里……呆着实在烦闷,便趁着王上您不在,偷偷溜出去逛一逛……”在攒起的勇气散尽前,她磕磕巴巴回答道,额头很烫,脑子里也很烫,像有一锅粥在沸腾冒泡。
明显且弱智的谎言,但又不得不说,因为只有它算是勉强能够说出口的。
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弟弟给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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