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字是百姓社稷。
每一个字都如铁画银钩,笔势雄奇。
孟恪远历经三朝,以探花郎身份入翰林,到现在官拜左相,一身正骨,数次为大周力挽狂澜。
此刻,孟知嬅对字如其人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她看到书案边放着一碗银耳梨子羹,知道是下人送过来,祖父还没吃。
她端起碗,摸着温度尚可,便递给孟恪远,道:“祖父,您先把这梨子羹吃了,不然就凉了。”
孟恪远接过,问道:“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什么事?”
孟知嬅把祖父写好的字幅拿起,往未干的墨汁吹了吹气,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祖父说说话。”
孟恪远舀了一勺梨子羹,抬眼看了她一下,说道:“听说你和你母亲今日去了杜平府上给杜姑娘过生辰?”
“梅若今年及笄,这次生辰比往年热闹。对了,魏王殿下也去了,不过不是杜将军他们请的,是他自己要去拜访杜将军,所以正好遇到。”孟知嬅把字幅小心的放好,做出随口说说的模样,余光瞥了一下祖父。
孟恪远微低着头往嘴里送梨子羹,没有说话。
孟知嬅也没说话,伸手在砚台上磨墨。孟恪远用的砚台是绛州的鱼黄澄泥砚,孟知嬅学的第一个字就是祖父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在这方砚台蘸了墨汁,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人”字。
为人于天地间,当仰不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这是孟府的祖训之一,也是小时候祖父经常对她说的话。
孟府巍然屹立百年,靠的就是这一份无愧。只可惜,萧容璟视为眼中钉,必除之而后快。
孟知嬅手上顿了顿,吸了口气,稳定心神。
孟恪远吃完梨子羹,放下碗,说道:“魏王是皇子,我们府上不宜和他走得太近,会遭人非议。”
“是,知嬅记住了。祖父,孙女有个问题想请教。”她放下手中的墨锭,看着孟恪远道:“今日我偶然听到有人议论废妃林氏母族,之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转瞬间就轰然倒塌,一族几百人无一逃脱,想想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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