猇亭西北,救师口,有一谷口朝南而开,谷外一处小土丘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三百士卒,看其装束浑身插了羽毛,有的赤身,有的只有半边衣物,更多的还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卒。
“唉……”一名长相敦厚、两条卧蚕眉中间夹杂不少雪花的中年男子,悲苦望着西北方向的马鞍山,坐而兴叹。
“呼……”深吸一口气,马良站起身子,然后躬身朝着眼前这个壮汉一拜,“沙将军,此番是良之过错,请受我之一拜!请沙将军速领一支小队,自南而突围,那处吴军兵少,我在此断后!”
“侍中,此事休提!”沙摩柯摸了摸胸口,蛮声道:“吴狗杀我儿郎,我沙摩柯岂能独自逃生!大不了决一死战!!”
“哈哈!”或许受其豪气感染,马良看着眼前这名七尺壮汉,身子虽然不高,但精壮结实,一双充满爆炸力的双腿,似乎有着如履平地的力量,其头发披散至肩,身着烂甲,“好!今日你我便在此与吴贼死战到底!只是可惜,我等没办法营救陛下!”
说罢,马良朝着西北方向,恭敬地磕了九个响头,泣声道:“陛下,臣等无能,不能救陛下马鞍山!如今臣四面被围,今日我马良在此尽忠!陛下啊……”
但可惜,马良一番情感抒发,只感动了自己,丝毫感动不了别人。
便如那沙摩柯,与刘备也只是见过数面,谈不上忠诚也谈不上恭敬,但见到马良如此动作,也只好跟着朝着西北方向拱一拱手,嘴巴一噘,嘟囔道:“侍中,我打头阵,从南边撤!西边真的去不了!你看,从这往西,绵延数座军寨,吴军兵力数不胜数,我等还是南撤吧……”
“唉!苦矣!我之前连翻三次上书陛下,注意吴军趁夜火攻!但陛下最终还是……唉……”马良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心中充满了悔恨,若是自己在营中,定会提醒陛下小心火攻,但如今为时已晚,自己手中仅有的三千蛮兵也损伤殆尽,若不是遇到南撤的沙摩柯,恐怕早已被吴军围歼。
“杀啊!”
沙摩柯还想劝说一番,但山脚已经传来震天杀声,脸色不由一变,当即大声道:“侍中,快!再不撤,来不及了!我们在此突进数次,皆被吴军打退,如今吴军围拢而来……后果不堪设想!”
“走……突围!”马良深吸一口气,面露悲愤之色,艰难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马鞍山,此时此刻,马良似乎已经看到那处陛下亲兵厮杀的惨烈场景,虽然救师口与之相差十里,却宛如天堑……更何况沙摩柯兵力大丧,也难以发起冲击,
“诺!”沙摩柯心中一松,若是马良继续往西攻,自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儿郎送死。
说撤就撤,马良和沙摩柯立即将剩下的亲兵和蛮兵组织起来,开始南撤。
天色大亮,其动作也自然无法瞒过吴军。
便在二人领着残军南撤时。
“马侍中,吴狗又来了!”
马良闻言看去,只见山丘之下,又涌来来密密麻麻吴军,在其后还有数个方阵,显然经过一夜修整,吴军终于发起总攻,不再是昨日那般珍惜兵力选择车轮战进行阻击,反而拉开阵势准备一举击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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