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跟在霁欢身边,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站在那些看起来就不好站的绳索上,比剑的姿势和面上的表情都不似先前那般洒脱自信,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心想何苦来哉,幸好自己没有拜师这样的想法,不然自己这个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不过自己也不曾认真过几回勤于修行,竟然不知不觉抗过了这么过劫难,看来运气是真的好。
倒是霁欢,就着杯茶水看二人比剑的兴致比前几月高了不少。见她顶着日头双腿搭在椅子边上,眼睛微微眯着,问豆子:“音楠君最近忙不忙?想起来自从搬过沐昭来就不曾见过他。”豆子听见这句话心里有些酸楚,有一桩事情,她并没有告诉霁欢。一番思量正不知如何答话,又听霁欢道:“这个景象倒真应该让音楠来看看,说起也是案前童子跟随他多年,竟私心不肯多教几句。”
霁欢这个表情,让豆子本来酸楚的心情更加复杂。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告诉霁欢的,但是如今不告诉霁欢,她又能与谁说?想来也不过是三日前,豆子去沐明同音楠禀告最近霁欢的三餐究竟吃了什么。自从他们搬到了沐昭,音楠便再次关心起霁欢的饮食,请沐明伙房灶上又擅药膳的伙夫亲拟了菜单,豆子最近厨艺更加精进,不仅如此,还十分贴心地理解了君上话中话,每日入夜,总会走一趟沐明,同音楠说说霁欢今日吃的怎么样,心情怎么样,担了师傅名头是否还习惯等等,总会得音楠几声笑赞。
三日前,豆子同往日一样,到沐明之时,却见音楠书房紧闭,里头传来得是音楠在同音师傅说话的声音,豆子便找了个角落,一边数着石径小路上凸出来得鹅卵石,一边打发时光。奈何音师傅嗓门同他的身材有些相似,都占一个魁梧,即是豆子已经走到了小路的尽头,仍是听见他们的谈话。
音师傅道:“为父近日听到沐明流出一道传言,说的是君上同霁欢已经两相情好,鸳盟缔结。为父想了想,倒是不曾听你同我们说过这桩事情,今日要来同你确认确认。”
音楠语调不如其父,豆子定然听的没那么真切,三两个字组成起来,约莫是“流言罢了,传的有些失真。”这样一句。豆子心想,确实失真。
音师傅又道:“有些失真,说明多少有这桩事情,想来你母亲已经同你说过些什么。为父这些年也不曾管过你这些事情,不过如今你既然继位君上,况且继位之礼尚未成,诸多变数不明,有些事情,为父必然要提醒提醒你。且不说如今你的正头事情应该放在何处,单提醒你当年末址历任女君的劫数遭遇,你也得再三思量思量。”
兴许是豆子距离远了,一时间没有传出什么声音来。又听到音师傅道:“迟娑以前,历任女君必历情劫,王夫均不得永年,经劫数惨死。至迟娑时,想是堪破此命数,已经不再寻求婚配,而再至迟默,一道情关下场如何务需为父多说。如今末址之境沉寂苏醒,在这些上头天命是否有变,劫数是否有变,均说不准。音楠,为父说这些,只望你为霁欢考虑也是为自己为大局考虑,在如今这个节骨眼,诸多事情要慎重,慎重。”
后来,待音师傅走后,豆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再到音楠面前时,虽说音楠面上未露出什么特别的异样神色,但比起往日的夸赞,那日,多了许多沉默。
豆子想罢,见着霁欢虽然刚才是在吐槽还叹了声气,但明显眼底有了笑意,心里的潮水翻了几翻,泪水在眼中打了几转,这些俗事本来不会侵扰霁欢这样孤冷的神女,全是她一步步将霁欢的心思引入这上头,本来还努力压制这沸腾的神思,压着压着便压不住了,哭腔朝着霁欢,挑拣着重点将那日音师傅的话说给了霁欢。
霁欢端茶的手微微一晃,又状若未惊地看着豆子,问道:“这些同音楠私心不教栾亓栾修真本事有什么关系啊?”
豆子听罢,脑壳里头翻腾的水浪变成了一锅浆糊,正在思考霁欢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却听见了一阵“噗通”的落水声,循声望过去,竟是栾修在比剑中从高空绳索跌落水中,泫然欲泣又变作忍俊不禁。只听霁欢不慌不忙地说:“果真音楠该来看看,正说是渐入佳境还没有夸出口呢!”
半晌水面毫无动静,霁欢皱眉对栾亓道:“去看一下你兄长是怎么了。”
栾亓甫一拱手领命,却又听见“呼啦”一阵水声,栾修从水底窜出来,一身白衣染成了全黑色,豆子又欲笑开,霁欢连忙打断,上前问道:“虽不曾下过水看看湖底,但从岸边较浅地方看来湖底应不是这般,这气息似也不甚干净,湖底有什么?”
栾修拱手急切答道:“师傅恐需告知一下君上,这湖底全是腐烂气息,虽不至以前的瘴气那般,容易散到湖面,但我落入水中倒瞧着像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霁欢不解问道。
栾修继续道:“是的师傅,因有一层淡淡的结界围住,若不是修不甚落水,恐怕这污浊之气要蔓延到整个湖面,再溢出来时才能教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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