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灯火通明,码头黑漆漆一片。
雨势最为猛烈的时候,程舟从夜幕深处走出。
他打着一把油纸伞,随风小幅度摇晃,肉眼可见有一团水雾震开,不叫一滴雨珠沾湿衣衫。
在武行中,这手功夫叫做“抖落一身轻,风吹雨不进”,非三五十年的老拳师难以成就。
程舟在白天踩过点,观察过码头环境,留意每一间仓库内部布局,早就寻到最有利的突入位置。
这年头没有光污染,黑夜中的光源格外亮眼。
远远望去,仓库屋檐下挂有灯笼,从光影交错判断,内里还有十来盏煤油灯,大门敞开着,看似入口无人值守,实则敌人早就做好埋伏。
他凝神静听,把劈里啪啦的风吹雨打过滤掉,还能分辨出二十七道轻微的脚步声。
“啧啧,诱饵一放就那么多,真够刻意。”
程舟咂了咂嘴,正如白少廷所想,他当然不会对这个陷阱毫无察觉。
白家是一尾巨鳄,少东家想插手广府不成气候的烟土市场,无疑掀起轩然大波,各方势力都在密切关注,打听白家的手段。
程舟比他们了解更多,对白家知之甚详,比如里面埋伏的人手,名义是护院,实际上跟私兵没啥区别,个个都是狠角色,在海上见过血的,属于一等一的精锐,但只听白老爷子命令调动,白少廷花了不少心思,才笼络了些许到自己麾下。
而官府那边,广州提督纳兰元述一直想要将程舟归案的,之所以愿意提供新式军火,是打着驱虎吞狼的算盘。
如此不加掩饰的阳谋,只待愿者上钩,那他怎好不拿出点真本事,辜负主家盛情?过去三年,程舟显露在外的实力,都只是他想让人看见的那部分。
程舟随手弃伞,从地上抄起两根毛竹,脚步加快,双膝微弯,整个人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通风窗口的高度,撞破木栅,突入仓库内部。
距离最近的几个护院听到动静,还未反应过来,程舟已经物色好目标,将手中的毛竹掷出。
这两根毛竹本是码头苦力挑货用的工具,两端都没有削尖,但经程舟过了一手后,它们却如同长矛一般锋利,径直贯穿人体,左边右边各三个,穿出两串血葫芦。
其他护院为之一惊,纷纷围攻过来,他们或举起钢刀,或解下背上的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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