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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郊外矗立着一个孤零零的神社。
瓢泼大雨打在神社的屋顶,屋檐上飞落的雨水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园中的百年樱树下着哀艳的樱雪,山中的雨水更加湿冷,显得萧瑟肃杀。
樱树被夜风折弯了纤细枝桠,送出一片片如雪的花瓣。
纷飞的粉白色樱雪中,数以千计的黑衣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他们在石阶前深鞠躬三次,每一次鞠躬,几乎上半身要与腿平行。
鞠完躬之后,众人夹道排开,目视着和服系身的七道身影从他们面前走过,直到穿过破败的鸟居。
明明只是初秋,但是山里仿佛已经进入了深秋。
身穿黑衣的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经过,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敞开为两队夹道。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是打着纸伞的七个人。
这七人里面,男人们身穿黑色纹路的羽织,羽织上还有透明洁净的露水。
女人们步履聘婷,身上是传统的黑留袖,脚下是更为庄重的白袜和木屐。
这身装扮,是武士时期幕府时期的装扮。
这七个人的表情肃穆得仿佛在参加一场葬礼,木屐踏过铺满樱花的道路,像是淌过一条粉白色的河。
鸟居上的红漆早就剥落的差不多了,焦黑的烧痕让红黑木色交织的柱子显得更加破败不堪。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保存这个鸟居,按照大家长的说法,这个鸟居之所以一直保存着,是为了铭记那段历史,包括上面一直蔓延到墙根深处的血迹,都一直维持着最初的模样,谁也不敢抹去。
明明是个不大的鸟居,但是里面仿佛住着无数的漫天神佛。
在花岗岩墙壁上凋刻着神道教中的诸般鬼神,从庄严的天照、月读,到令人胆寒的须左之男,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
这里面的神魔,有的长着狮子般的面孔獠牙毕露,有的倒立在光滑的岩壁上,有的盘膝坐在骷髅堆上,风和云簇拥着这些神魔,朝着来鸟居的客人们龇牙咧嘴。
这些漫天神魔伫立着,彷佛百鬼夜行。
正常人谁会选这种地方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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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会的地点选择在一处搭着木制雨棚的露台上,围绕着露台的,有从高山上流下来的清澈流水,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山水,如同画卷一般,悠悠然透着禅意。
近百辆黑色轿车将神社的山口围堵得水泄不通,身着黑色西装的暴徒们守在周围。
他们目光逡巡,腰里别着并非是武士用的太刀,而是泛着冰冷寒光的冲锋枪。
这些枪并非是摆设,内里装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弹药。
保镖们他们阴桀的目光扫向四面八方,对除了神社鸟居外的每一片黑暗处都虎视眈眈。
可以说,除了蚊子之外,鸟想要飞进去都是不太可能的。
在露台之上,是黑白两色石桌拼成圆形的太极纹路。
围绕着那个露台,跪坐着七个人。
这七个人,乃是蛇岐八家的七位家主,是整个日本混血种界最尊贵的一批人。
晚风拂山,云海低垂,此刻的东京,的确是有一番山雨欲来的模样。
七个人最前方的,是一位银白发老人。
此人,自然就是大家长橘政宗。
橘政宗恭恭敬敬地弯腰请了三炷香,身后如黑色海潮的人群跟随着一起弯腰深深鞠躬,香烟在大雨中弥散,老人不起身就无一人敢抬头。
等众人祭拜完毕之后,众人离开鸟居,朝着深处走去。
鸟居的深处,就是真正的神殿。
这座古典的建筑没有任何破败的感觉,看起来每年都有仔细的翻修。
这已经是在二十四小时内连续召开第二次如此大型的会议了,往年蛇岐八家可是很少这么经常性的频繁召集会议。
直到七位家主进入神殿里面之后,各姓家主所带的贴身扈从才能缓缓跟上。
这些仆从都是身经百战的混血种,他们仅仅跟在家主身后,成片成片的的黑伞被搁置在本殿前方的院子里,像巨大的乌云笼罩地面。
神殿的内壁和鸟居一样,用浓烈的色彩装点着一圈圈斑斓的浮世绘,极尽华美与震撼。
这里的浮世绘更加的震撼逼真,鬼神与妖魔在画中像是被点活了一般,它们身上燃着黑色的火,眼中闪着绯色的光,踩在浮云与火焰高高在上,仿佛从画里凝视人间。
家主们一一和大家长橘政宗打了招呼,循着各自的位置熟稔地坐下。
在这些家主的面前,摆放着提前准备好的烧酒与精致的小食。
只不过,家主们都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谁也没有动作。
几百个黑衣男女没有跟着进入神殿最里面的房间。
这其实是很少见的情况。
大多数情况是,这些男女会跟在自己家主的身后,显然,因为这一次的保密等级颇高,所以,即便是这些亲信子弟,都无法加入这次会议。
门被关上,室内更加安静,连雨的声音都似乎被隔绝在了外面。
在神殿的中心,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八柄各不相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金子纹着八种不同的家纹。分别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此时此刻,只有源家家主源稚生还没到。
所有人都安静得等待着,毕竟这是家族的神社,神社中游荡着祖先的魂灵,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对祖先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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