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拥抱年轻人,歧视老年人?
“老年人是做不成什么科技成果了,可是,当今这个世界,话语权都掌握在少数一些老年人手中。很多重大的科技项目,只有老年科学家才能牵头组织起来。让几个小年轻牵头组织,他们有这个威望服众吗?有这个影响力招贤纳士吗?”
梁静忍不住发出质疑,她过去这些年跟着倪院士为了国内自主可控的操作系统和芯片东奔西走,一直都是在跟体制打交道,思维方式还没有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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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器摇摇头,解释道:“国家的思维方式是由大及小,先有一个大概念,搞一个大项目,然后分化出无数个小课题。企业尤其是互联网企业,思维方式是由小到大。要从若干个小课题做起来,然后组织成一个大项目。”
就比如“魔改Helo计划”,这也是个大概念,可这是理论层面。执行层面是由小及大,慢慢来,先搞几个实验样品,试试水。
要是国家来搞“魔改Helo计划”,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政策下达,覆水难收。各地直接上马各种基建工程,筹建各种魔改Helo大厦,几十个魔改项目同时起步,就搞起来了。这种模式下,必然要有一尊甚至几尊科技界的大神来控场,必然是院士级别的。
梁静似乎没太理解。
周不器就举了一个比较形象的例子,说道:“企业做物流,先从一个城区开始搞,一点点地变成一个县,一个市,一个省,然后是遍布全国。国家做物流,直接就是成立物流集团,从全国开始动工,然后是到省、市、县、乡。”
“哦!对!”
梁静这才恍然大悟,举一反三,立刻就明白了周大老板的投资理念。
不能跟各种知名院士合作,他们接的是国家项目,国家的逻辑是确定确定再确定。企业的逻辑是不确定,不管做什么,都充满了未知数。这就要从小处着手了,找年轻的科学家,错了也没关系,多投几个,积水成河。课题多了,项目多了,慢慢地也就变成大工程。
周不器笑道:“咱们以前不是说过嘛,做芯片研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允许失败。这恰恰跟确定性思维是相悖的。年轻团队失败的损失更小,咱们投得起。”
梁静深吸了一口气,“嗯,我明白了,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是那些年轻教授。”
周不器点了点头,“我给你简单设个标准,具体的方案你回头再跟技术委员会商量。第一,60岁以上的一律不投;45-60岁之间教授项目,要严格审查,对课题人做详细的背调;30-45岁的教授,是我们的重点扶植对象,要尽可能地多帮助他们。”
梁静点了点头,“嗯,这个年龄段的教授是最难拿到科研经费的一个群体。”
周不器道:“恰恰,他们也是最大的潜力股,他们才是最佳的投资对象。紫微星每年会在清华的这个集成电路研究中心里投5亿元,我们最主要的投资对象,就是30-45岁的教授群体。项目只要差不多,就可以给钱,不用过分地审查,免得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我们允许失败。”
梁静心服口服。
这一下,算是认识到周大老板的志向了。
他一点也不比自己差!
不同的是,自己过去几年的努力,从操作系统到芯片又到国产软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漫无边际毫无章法,做的都是无用功,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周大老板不一样,他有着明确的目标,也有着明确的执行策略。跟在他身边,似乎心境一下就开阔了,思路一下就清晰了,不再像过去几年那么迷茫了,前进路上出现了希望。
周不器接着说:“清华里不缺天才,应该有一些未满30岁就被评为教授的人,就像咱们公司的王建博士、杨振坤博士,他们当年在学校里,也都是二十来岁就当了教授。对于这类群体,尤其要重点照顾。”
“什么方案?”梁静掩饰住内心的激动,感觉自己这一刻终于选对了事业方向。
周不器道:“无条件给钱!”
“啊?”
梁静愣了一下。
周不器道:“对于二十多岁就当上教授的这群人,不管他们申请的科研课题是什么,哪怕是研究永动机,也要直接给钱!24小时之内就把钱发下去!明知道他们一定会失败,也要给钱,给他们去感受失败的机会!总之一句话,我们要跟体制反着来!体制看重的是年纪、地位和业内资历,我们就重点关照那些没地位、没名气、没资历的年轻人。越是年轻人,就越要关照。一个失败的年轻人,要远远比一个失败的老年人更有价值。体制的年龄歧视,是歧视年轻人。我们的年龄歧视,是歧视老年人。”
梁静有些苦笑,“什么歧视啊,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
周不器道:“说难听了,才能让你记忆深刻,免得以后项目经费发放的时候,被人情困扰,忘记了基本原则。大善无情。在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面前,无情,就是最大的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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