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是想看吾有何手段甄别人心再做决定吧?”
“不瞒山神,绣娘确有此意,若山神真有手段通过香火供奉,便可甄别人心,祈愿的前因后果,绣娘拜入山神麾下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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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便在此静待,且看吾之手段。”
半个月时间悄然流逝,青源山静静的悬在沧城外。
城中之人经过初时的惊叹和担忧后,见此山没有其他动静,便也不再过多关注。
毕竟大部分凡俗之人,都还要为生计奔波,哪有空一直关注这座大山。
而在生活中遇到挫折,有人自食其力,寻找解决办法,也有人将希望寄托于仙神上。
至于仙神在哪,城外那座悬着的大山里不就有吗?
这日傍晚,张老汉拉着渔网上岸。
与婆娘一同整理后,发现网中皆是水草诸多。
鱼类甚少,能卖得上价钱的大鱼更是少之又少。
他婆娘将几条小鱼扔进木桶,颇为愁苦的道:
“孩他爹,这段时日收成如此差,这样下去,东子上私塾的钱两哪够啊。”
张老汉沉默着将水草从渔网上薅下来,一言不发。
“孩他爹,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没鱼我还能变出来不成?!”
张老汉呛了句,他婆娘脸色愤愤,最终却也只能叹息一声。
二人沉默不语的将渔网整理好,挂上晾杆后,张老汉便转身走向院外。
“孩他爹,你去哪啊?这不准备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晚点回来再吃。”
张老汉应了声,头也不回的走向市集。
趁着还有点余晖,他赶到市集上,在正在收档的香火铺里买了三炷香。
捏着这三炷香,他走出香火铺,抬头看了眼悬在天上的青源山。
正在插着门板的伙计见状,当即小声的道:
“张老头,你买这香,也是想向那山中的仙神祈福?”
张老汉见他说得神秘,点点头道:
“对,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没有,不过我听这几日来买香的人说,这山里的仙神灵验得很,只要心诚的,几乎都心想事成了。”
“这么灵验?那你干嘛这般小声?”
闻言,半大的伙计看了眼周围,越发小声的道:
“因为我还听说,若是犯有祸事在身的,一旦向山中仙神祈愿,便会像得了癔症一样,将自己所犯过的祸事全都说出来,十分奇特。”
“还有这般事?”
“你别不信,我已经听说有几人这般了,等我明日发了工钱,我也要买三炷香祈愿。”
“你要祈什么愿?”
“嘿嘿,我想讨个婆娘。”
闻言,张老汉看了眼有些跛脚的伙计,默默的点了点头:
“祝你得偿所愿。”
“哈,也祝你心想事成。”
在伙计的祝愿下,张老汉拿着三炷香回到家中。
吃过饭,他看了眼已躺下的孩子,又看看借着劣质鱼油灯火缝补的婆娘。
暗叹一声,他上前将三炷香点燃,对着青源山的方向插下。
跪在三炷香前,他双手合十的低念道:
“老汉张螺,求仙神保佑,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温饱,能给娃儿上私塾。”
他话音刚落,他面前的三炷香青烟升腾,一缕飘向青源山,一缕飘入他鼻尖。
恍惚中,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打渔时救了个意外落水的女子,又因肌肤相亲之下起了欲念,玷污了对方。
对方醒后轻生,虽被自己再次救下,但对自己咒恨哭骂不止。
事后此女被其家人带走,不久便嫁入夫家,郁郁寡欢而亡。
此事一直埋在张螺心底,多年不敢与人说起。
如今青烟回顾,却令他心头发怵,似乎这些年的困苦,全是年轻时所犯之错的报应。
这令他不禁潸然泪下,下意识的磕头喊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仙神帮帮东子和我那婆娘,他们是无辜的。”
他刚喊完,便见墙头上有只乌鸦。
这乌鸦对着他口吐人言:“百事不顺。”
说完这句话,这乌鸦展翅飞起,不多时便飞入悬在天上的巍峨大山中。
“咯咯咯。”
此时敲门声响起,还被乌鸦精骇得有些出神的张螺下意识起身。
走到院门前,伸手把门打开。
却见门外人立着一只巨鼠,这巨鼠身上有着铜钱花纹,对着他道:
“小财临门。”
说完,这巨鼠脚下生风,也飞入了那悬着的巍峨大山中。
张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并噔噔噔的后退几步。
然而此时的他视线模糊,待恢复清晰时,他依旧是跪在三炷香前,仿佛从没去开过门。
眨了下眼,他回过头,却见他婆娘和他孩儿东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看到妻儿脸上的表情,他当即明了。
自己刚才定是像那伙计说的,得了癔症,将自己当年所犯祸事说了出来。
苦笑一声,他正想说什么时,一坨湿漉漉的事物砸在他额前。
伸手一摸,恶臭刺鼻。
“是鸟屎!”
他暗骂晦气,手一搓便想将抹在手上的鸟屎抹去,却发现这鸟屎里有粒硬物捏不碎。
眉头微皱的低头看去,却见在月光下,这硬物表面淡黄浑圆,似乎是粒豆子。
他心中一动,想到刚才那乌鸦和巨鼠所说的话,急忙将这豆子在衣服上擦干净。
一番擦拭后,发现这竟是颗金豆子!
小财临门!
他心中欣喜,当即便对着悬着的大山连连磕头:
“多谢仙神,多谢仙神!”
连着磕了三个头后,他转身看向自己婆娘,将金豆子递给她道:
“我今晚出去睡,你明日便取将这金豆子当了,东子上私塾的钱便有了。”
“爹,你为什么要出去睡啊?”
“爹在这会害了你们,等你娘把你上私塾的钱交了,爹就回来了。”
张螺说完,进屋披了件衣衫,匆匆出门离去,留下两母子面面相觑。
山神庙内,陈元看向绣娘:
“这般处理,你觉得如何?”
绣娘眉头微皱的道:
“福祸有度,但容易让其产生依赖。绣娘也知其年轻时所犯之错,故多年来一直让其生活困苦,但又能勉强活下去。”
陈元摇头:
“他所犯之错,与他妻儿却是无关。虽与他因果相连无法摘离,但这般多年的困苦,对这母子来说也足够了,至于依赖一事,百事不顺,会让张螺无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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