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一点,既然袭击不是同时发生的,那么每个人的孵化也可能不是同时发生,而这里面的时间差,足够联邦调查局或者类似的组织作出反应了。”
奎尔立刻站了起来,火箭浣熊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能赶忙迈动小短腿追在他的身后。
奎尔大步走出了档案室,来到了楼下的办公室,刚从楼梯下来,奎尔就看到了一团粘液的痕迹粘在饮水机旁。
他忍住恶心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饮水机,这是一台老式饮水机,按下按钮之后水就会流出来,并不需要电,因此还可以启动。
粘液的痕迹从饮水机旁一直蔓延到距离饮水机最近的一间办公室里,奎尔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说:“可别告诉我,新生的怪物宝宝也是爱喝水的好孩子?”
说完,他抬腿走进办公室,然后就看见粘液的痕迹,一路来到办公桌旁,办公桌上有一台常见的报社用的老式电脑,键盘旁边放着一个马克杯,马克杯里有水,更重要的是马克杯上也有那种粘液。
面对着马克杯,奎尔忽然僵住了,因为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怪物是不需要喝水的。
但这个怪物想要喝水。
它是没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喝水,还是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
奎尔感觉浑身颤栗,他猛然的意识到自己抓住了那把钥匙,抓住了这一切古怪、反常和平静表象之下的那扇门的钥匙。
没人意识到怪物出现了。
他们在正常的工作生活、解决基本的生理需求、按部就班的走他们规划好的人生路线,甚至有闲情逸致写旅游小报。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团黏糊糊的触手,同样也没意识到别人也变成了这样。
奎尔感觉到头晕目眩,可怕的场景在他脑中不断浮现。
脑袋消失一半、只剩无数长短不一触须的文员认真的盯着屏幕正在审稿,腹腔中伸出十几只长满须毛的钩足的记者急匆匆的跑进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而他背后,下肢已经完全消失,内脏挂在触手上的另一个员工端着刚从饮水机接的水走了进来。
这比地狱更可怕,奎尔想。
因为地狱是反常的,人人都知道充满火焰的地狱景象不正常,可谁又会去怀疑自己一只手长了五根手指是不正常的呢?
五根手指是正常的吗?还是说,这也是一种可怕的、令人感到反感的密集触须,只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而没人能意识得到?
奎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那些可怕的幻觉驱逐出脑海,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灾难爆发之前没有人有准备,灾难爆发之后也没人陷入恐慌、制造混乱。
因为在这些纽约市民的眼中,没有什么灾难,大家只是一如往常的上班工作,回家陪家人。
而想到这里,奎尔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这里没有灾难,人人都是这样,那不正常的是不是他?
会不会他在这些怪物眼中,他也是个怪物?
而后,他又引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么这些怪物,或者说是这些变了形的人类,去哪了呢?
奎尔转头,看到夕阳的光线照射进室内,在这满是粘液的办公室当中竟显出几分温馨来,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悲恸。
如果人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那么那些怪物全被消灭了的侥幸之心,便会变成另一种复杂的滋味——另一种形式存在的人类便应该被消灭吗?
奎尔看了一眼自己捏在手上的旅游小报,那说明优美的措辞充满憧憬,不难想象的是,或许写出这篇报道的记者,在这个假期就会选择和他的家人去他曾称颂过的景点旅游。
或许这是一趟布满触须和粘液的旅行,但他们不会为此而感到高兴了吗?不会再有美好回忆了吗?
可能他们早已转变了思维方式,而不再用人类能理解的思维和情绪去感知这个世界,但却也同样有清晰的活着的感受,和另一种层面的喜怒哀乐。
但有人毁掉了这一切。
奎尔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纽约中央公园夕阳下的美景,他真的不愿意将自己与一只可能存在过的粘液怪物进行同位类比。
但若这只怪物已无法欣赏美景,而只能欣赏荒诞,那或许,荒诞也有荒诞的美吧。
顺着无尽盛大的夕阳看去,那早已消隐无踪的巨大寺庙之中,传出了“隆隆”的暮鼓声,而那其中也夹杂着一声微不可查的、饱含愧疚的叹息。
我每年都要花大概两个月的时间思考人类长的到底正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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