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装船看着像是江面上的胖墩墩,总让人觉得它有侧翻的风险,却行得稳当,不多时就要靠岸。
胖墩墩的滚装船靠岸也不一般,寻常船只都是侧舷靠岸,放下舷梯让人上下。而这滚装船靠岸,只将船尾对着渡口,慢慢悠悠地,就停上了位置。
舱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从中放出尾跳板,与渡口搭上。
前头的车流缓缓开动,车内的小导们有几个兴奋起来,凑到司机座位后头,把轮换司机都挤到了后面,拍得驾驶座椅背噗噗作响:“跟上去,别让后面的车插队了。”
李俭回头看看,后面哪还有别人的车,新星大学自己开过来十辆,前前后后都连在一块,就算有人想插队,那也得从最后面开到这里才能插队。
司机听着导师发话,无奈地启动发动机,在前车后头一点一点往前蹭。
等了五六分钟,车流终于爽利地向前开了。
与滚装船越来越近,虽然还没上船,但惊叹声还是一浪高过一浪。
“好大的洞口,我们要从那里开进去?”
“地秤呢,地秤埋哪了?”
“为什么不能并排进?”
一群在社会上有头有脸,在校内也有头有脸的人物,像是从来没见过滚装船似的,也不顾方才有人说土鳖不土鳖的,连连发问,目光透过车窗玻璃,望向越来越近的大船。
渡口修得巧妙,从平地拔起,向空中伸去。为了保持低坡度,整段上升斜坡拉得很长,初起还能看出泥土路面,往后就是钢筋混凝土,等到了靠近滚装船尾跳板的位置,干脆是一座向前延伸的钢桥。
客车开上斜坡,轻微的后仰感让李俭下意识抓紧了身旁的防跌杆,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以自己的空间权能,别说是上一个坡度不一定有一度的斜坡,就算是乘着云霄飞车打转,把安全杠撤了,也能平平安安地飞走。
悄悄松手,将身子向前微微倾斜,看着客车越走越高,渐渐与尾跳板齐平。
此时的滚装船已经看不到全貌了,它船尾张开的大口亮着稀疏的灯光,可以远远望见有引导人员在半满车辆的车舱中挥灯指引,如果换个场合,看起来像是在隧道前引导车流的工人。
“地秤应该是在上坡前就过过了。”观望的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
大家没有去看是谁在说话,因为人都凑在前面,是谁说的都不重要。除了还算稳重的两三位,几乎所有人都凑到了车前头,想看看车辆是怎么开进滚装船的。
事后李俭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站在车头的缘故,让其他人觉得“校长都站在前头看‘西洋景’了,我们得作陪”。不然的话,实在很难解释,为什么一群人一定要凑到车头才能看这番景致,坐在车上不是更好吗?
客车开上斜坡的最后一段,纯粹的钢架桥梁几乎只在轮毂过处留下了板材,车轮经过,构件连接处便发出尖锐的响声,让人担心这座突出地基的钢桥是否足够结实,能够让一众车辆开上滚装船。
地秤显然不是白安排的。虽说李俭等人一直没找到地秤在哪,但都开上了斜坡,只有一条路好走,也不见有人出来制止他们,便说明他们的车并未超重。钢桥吱吱呀呀的,也只是在承重范围内发出响声,等车辆过去,又恢复如初,像是没事了。
“咔锵咔锵”地开了一阵,司机瞪着眼睛,极缓慢地将轮毂与尾跳板上留出的车辙对齐,稳稳当当地开了上去。
李俭觉得车身晃了一下,像是从大地移交到水面,没了和身后土地的联系,转而进入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岛。
滚装船的庞大车舱灯光比不上外头正午明亮,进了车舱,李俭等人还来不及感慨,就觉得眼前昏黄一片,只有引导人员手中的灯管是亮的。
年轻的司机觉得眼睛不够用了,连忙放出神识,扫过身前。引导人员感受到他的神识,提着灯管跑到车旁,举起灯管敲得车窗“呯呯”作响。
学生愣了一下,他看着敲击车窗的灯管,三五秒才反应过来,把车窗摇下。
“别往前开了,左转,停进去!”
学生看了眼左边的稀疏停车位,答应一声,就要打方向盘。
引导人员跑到一边,挥着灯管指挥他停车入库。
其实,他就算不来引导车辆停车入库,车上众人也都七嘴八舌地指挥着司机,将周边车况报得一干二净,就差把车辆四至与停车位之间的坐标关系也当场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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