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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信号站也是有些毛病的:它的按键控制系统失灵了,主板好像也有点问题。总之我们现在无法控制它的开启或关闭,它总是没有规律地开开关关。当它开启时,这一块区域都可以接受到互联网信号,所以有时就会有一些人专门过来敲敲这个机器,看看能不能运气好蹭到免费的互联网信号。”
着埃文又开始嘟囔起来。
“毕竟地下城里的网吧都不便宜。”
这让克莱恩对这台机子有了好奇。第六纪的“程序员克莱恩”对硬件的理解不太深,而克莱恩虽然对旧日纪元的通讯硬件技术比较了解,但由于底层技术不同,也不能用旧日时代的知识直接套用在皎月纪元的设备上。
可无论是用第六纪的眼光还是用旧日时代的眼光,这台信号站都显得十分不合理。它的机身上似乎除了固定接口和充电接口,没有其他线路接口。克莱恩以为它的网络线缆被埋在了墙里面,但是从侧面观察似乎没有相应的接口。同样这台机器并没有人维护,在这种废弃的情况下,线缆很难有多长的寿命。若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台机器大概率不是走有线网络。
但若这台信号站走的是无线信号,周围上下几百米都没有第二台能够工作的信号站,它又是从哪里接受到2500多米外地面上的无线信号的呢?
作为一名程序员,克莱恩竟然无法理解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运作的。眼前的信号站屏幕在抽搐般闪烁,相比网络设备,这种笨重外壳狭屏幕的形象更像是什么危险品。
“作为一个程序员,你应该对【互联网】时刻充满敬畏。”
这是几个月前斯科特在教堂和克莱恩谈话结束时留下的忠告。
佛尔思则没有考虑那么多,她的工作和网络有着极大的关系,即使是保留实体形式的纸媒,也会在网络上发行电子版大量流通。这段时间生活节奏飞快,她也不好意思向忙碌的二人提出去网吧冲滥要求。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她面前,还是免费的,她想试一试。
快速占卜后,克莱恩表示了同意,并随手将身上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关机。伦纳德也是这做的,他甚至把一些电池都扣了出来。
佛尔思有些不理解,但仍然鼓起勇气敲了敲信号站。
砰砰,砰砰。
屏幕明明灭灭,没有反应。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在敲到第五次时,信号站的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屏幕又忽然亮起几个明亮的单词。
【网络已连接】
【信号稳定】
一股欣喜如烟花般在佛尔思的心里绽放,她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代表信号的方格久违地亮起,点亮了佛尔思终日紧张无措的心情。伴随着不停歇的振动,一则则滞留的消息终于找到的前进的方向,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她的手机上。
两百年前的网络速度实在无法满足现在的传输需求,一直到两分钟之后,她的手机才下载完所有的滞留消息。
佛尔思打开通知栏,闭着眼点开了一条消息,满怀期待地睁开眼。
【佛尔思·沃尔女士,我们十分抱歉地通知您,由于您已在没有与我们进行任何沟通的情况下逾期五个星期没有交纳下一期的房租月金,以及您租赁期间发生的重大事故,我们不得不回收公寓。另外,由于公寓的损毁属于不可抗拒的外因,按照合同,您无需支付维修赔偿金,但我们不会再退还您的押金。希望您对这段时间的居住体验感到满意,祝您生活愉快。】
这一行行的黑字犹如摄魂的怪物,瞬间带走了佛尔思全部的力气。她脚一软,倒在墙壁上慢慢滑下来,最后两眼空洞地跌坐在墙角。
一则信息,让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她已经能猜到其他信息都是些什么了,无非是编辑们的催稿与垃圾广告。也许会有一些嘘寒问暖,一些对她失联的担忧,但十有八九还是来自于那些编辑,以及老师曾经的编辑与朋友。前者只是要她的稿,关怀换不来稿件与回应就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后者与其在关心自己,不如是在告慰亡人。
无助与苦涩在心口决堤。同时佛尔思意识到,公寓被炸毁了,自己也已经也离开了公寓,来到了和地面上千差万别的地下城,过着如电影般光怪陆离的“新生活”。现在她成了冒险家的电台,应该去思考子弹、情报与卫星通话。可这些来自“旧生活”的梦魇依旧能够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无法放下自己的榨、稿件和房租,无法停止自己对失去公寓、交不上稿件的恐惧与悲伤,即使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它们就像散不去的幽魂,即使隔着千里之外,都能随时随地将她拖入压抑的牢笼。这更让佛尔思感到绝望与无助。
她的心仍然被锁在那间的公寓里。
向下深探两千五百米,佛尔思依旧没能离开贝克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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