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需要采风。
林涛教授从拜入曹老师门开始到如今,随身都会带一个纸制笔记本记下各种各样的见闻和田野调查的感悟。
阿莱大叔右手松开方向盘的档杆,五指聚拢又舒张,做出了一个燃烧的手势。
比如说针对城市环境最本源的感悟,更是文艺作品里最高深,最深邃的东西。东夏的大师余华在创作的一部作品的时候,往往就伴随着大量的实地访谈,乡野民歌民俗的记录。
“但那里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
以这个中年男人的能力,真的想要调查的话,很容易。
对大型犯罪集团也是如此。
文学领域写《那不勒斯四部曲》的费兰特和现代画坛画《手持气球的女孩》的班克斯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堪称文艺界最有名的两大未解之谜。
不仅光头没有再来找过他麻烦,连苗昂温也顶多跑过来放放嘴炮止步。
“而且,蔻蔻和我说……蔻蔻您知道么,我在德威的同班同学。她的父亲是仰光警局的高级警督。她说豪哥就要倒霉了。”
“仰光的气质是一座闷烧的炉子。大叔,您这么形容是这里的城市,是因为战乱的原因?天地如火炉,百姓如薪柴?”
他大概能够推测豪哥那里还是一幅“岁月静好”的安逸模样。
他们还没有被背叛过,不清楚信任的重要和份量。
如今顾为经捐款,他为对方拿着低薪做事,这种等价交换就很愉快。
“很贴切的例子。对,就是类似班克斯那种。不过比不上人家。”顾为经惊讶的点点头。
除了banksy这个代号之外,公众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尽管,班克斯在bbc2019年的调查中,靠着公众对于朦胧的神秘感的无尽痴迷与媒体永远不会休止的对他真实身份的讨论热度。
“似乎豪哥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呢,应该离倒台不远了。”
看门人大叔忽然问道。
与其大家猜来猜去,不如索性坦荡一些。
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
“明白了——”
一个城市的风土人情也是知识的重要组成部分。
顾为经就偷一点懒,直接用手机录音代替了。
不懂行的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我不了解这次警方行动的细节,但我只是觉得,一个连学校里的女学生都能知道的秘密形动,对付豪哥这类的黑道大亨,听上去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顾为经随手打开手机的录音日志。
在他以前干缉毒的时候,要是卧底线人告诉你什么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情,就意味着他的把命交给了你。
阿莱大叔挑了挑眉毛。
阿莱大叔的语气中听不出炫耀的感觉,单纯的只是在陈述事实。
知识不仅是大金塔的建筑图纸、解剖学上的肌肉线条这类知识卡片才叫知识。
“豪哥,就要倒霉了?”
而干vip要员保护的时候,要是领导突然告诉你什么秘密,往往也不是什么好事。
文学与艺术最根本的内核永远是相通的。
“你们这些当画家的,画画时讲究刻画人物形象的艺术氛围。一个城市也有一个城市的氛围与气质。”男人斟酌着措辞,“有些城市阴郁,有些城市开朗,有些城市在缓慢腐朽,有些城市血脉中永远流动躁动的液体。仰光的气质则……是一座闷烧的炉子。”
“大概警方有什么雷霆行动吧。”顾为经猜测。
它不光是代表着信任,潜台词也是要把你绑入他的政治阵营,不好好听话就要被干掉灭口。
阿莱大叔并线超过了路上的一辆破旧丰田,主动岔开了话题。
“我至今仍然记得96年1月份坤沙决定投降时的前几周。那时我被调回了仰光,办公室就在联邦政府办公厅大楼的旁边。那些日子看上去大家的生活很往常没有不同,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氛围,行色匆匆的政府高官出入大楼,军车警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
大概……只有在这个年纪的天真少年人心中,才会把信任这么珍贵的东西,轻易的交给别人吧?
估计这位大名鼎鼎的豪哥离从仰光黑道舞台头把交椅上退场不远了。
顾为经呆了一下。
阿莱大叔愿意当他的助理,帮他跑腿处理一些麻烦,却依旧还没有做好接受顾为经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的准备。
知识、技法、情感——是曹老心中构成一幅作品水准的三个要素。
神秘感成为了他最重要的公众自我营销的方式之一。甚至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登上《时代周刊》杂志封面的匿名人物。
“懂了,顾先生,我想大概明白您是干什么的了。您不必告诉我你的身份。”司机默默的点点头。
“坤沙也好,豪哥也罢,这样的巨擘是不会悄无声息的倒台的。那种空气中的难以摆脱的湿热感,才是巨变前夜应该有的感觉。我现在没有在四周的环境中读出这样的感觉。”
信任的分量太重。
“大街上穿行的持枪安保部队和便装的摩萨德特工,机场边昼夜呼啸喷出烈焰起降的f15重型战斗机。咖啡店、杂货店里身着棕绿色军装,身边放着比利时fn公司制造的制式自动步枪的女兵,那里关于战争的所有事情,都是摆在台面上的。”
顾为经没想到阿莱大叔竟然立刻就能举出班克斯这么贴切的例子。
顾为经不在乎说,看门人却知道分量,不愿意将他们的关系升级到雇用以上的太多层次。
但这个画家在公众领域的知名度其实并不算太高。
“我经常能听见云层里有米24武装直升机编队飞行的螺旋桨声音传来,仰头望去却只能看见厚厚的阴云。青灰色的云层好像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大家心神不宁。”
“你不看好这件事情么?”
有些秘密是要用生命去保护的。
“因此在以色列受训的时候,接受过外交礼仪和艺术、宗教通识的培训。从1900年到今天,艺术领域最有名的一百位画家和他们的代表作,我可以全部都背下来。”
这家伙大概没有除掉自己的想法,也肯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能力。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顾为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无论蔻蔻那里的消息准确,还是阿莱大叔的经验之谈更对,他都对这种大事无能为力。
“这样啊,我会小心的。”他还是很听劝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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