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圆阵。”
此时已经来不及布置拒马了,只能将兵布成圆阵来抵挡一下骑军的冲击。
望着手足无措,只在军吏呵骂声中才勉强拿着戈矛围在外围的兵卒们,何仪内心绝望: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汉军啊,为何偏偏等我要打下荥阳的时候,突然给我一击。贼黄天,你就这么卷顾你的信徒的?”
实际上何仪错怪了黄天,这只汉骑其实早就已经赶到荥阳附近,就是等着何仪顷军而出的时候,直插其软肋。
而这只快准狠的汉骑军主将不是别人,正是北中郎将卢植的副手宗员,也是大汉护乌桓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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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任左中郎将张温上任,就去信河北卢植,命其火速分兵南下救援荥阳。卢植直接点了副帅宗员,就是要用其麾下幽州突骑之迅勐。
当时的河北战场,汉军已经将河北黄巾压缩在广宗和曲阳两城,两军正在做长久围困,卢植手上的幽州突骑作用不大,正好作为南下主力。
宗员得了帅令,亲率三千幽州突骑倍道兼行。他们在朝歌做短暂修整后,就沿着黄河疾行,只要找一处渡口就可以入河南境内。
黄河两岸渡口不下三十处,但对宗员来说最合适不过的就是成皋津和卷津。成皋津在荥阳西面,卷津在东面。照常理,从朝歌增援荥阳,走最近的就是走卷津。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走,因为容易暴露。所以宗员决定沿着黄河北岸又多走了些路,从成皋津过河。
宗员是八月二十二日就赶到了荥阳北面,但并未通知城内的汉军。在河北战场厮杀数月,宗员的经验就是,卖你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友军。
谁知道太平道在地方郡县到底如何枝繁叶茂。
四出的游骑很快回报,有一只黄巾军正入荥阳境内,要攻击荥阳。然后宗员就做了这样的安排。
在距离战场十里外的树林内潜伏,一直隐忍不发,然后在黄巾顿兵城下,不上不下的时候,突然杀出,为自己的武勋再添一笔。
此时宗员率领幽州豪杰追亡逐北,意气风发。他们已经连破两阵了,原先最西面攻城的黄巾贼,在宗员带着骑军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其军就已经崩了。之后就是追击,撵杀,等再绕道城南时,贼稍有反抗。
但又能如何呢?
现在那营的贼将首级就挂在自己的马上,而下一个就是那面大纛下的贼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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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仪站在厢车上,声嘶力竭的安抚众军:
“弟兄们,我等现在就差最后一步。现在前军已破城,后面只要打开城门就能接应我军入城固守。而冲天将军的大军就在身后,只要我们据荥阳而守,等援军一到,立马就能里应外合。胜利还是属于我们黄天的。”
说了这么多,何仪说了最真诚的一句话:
“弟兄们,千万要顶住啊。”
但可惜何仪这番肺腑并没有多少人听着。他们正在苦熬着抵御着汉室最精锐的骑军团,幽州突骑的进攻。
幽州突骑得胡汉之长,既有胡人之善骑,又有汉家兵法约束,其战术就是穿凿、穿凿、还是穿凿。
宗员带着幽州等地的豪杰,在荥阳东如无人之境,尤其是在几个勇将的驱驰下,何仪仓促整备的圆阵简直是不堪一击。
绝望的何仪整军无望,只能奋击。他往外一看,看到原先负责城南战场的佃犬的首级,此刻就挂在一个汉军一个骑将的马头。
他满心悲愤,决心要为佃犬复仇。
何仪带着数十名扈兵,正要冲过去围杀那汉将。突然边上兜杀来一个豹头环眼的燕人武士,手上长矟翻打,每抽一下就要抽爆一颗黄巾头颅。
这一次次的抽打直接抽掉了何仪的勇气,他怪叫一声,再不管战场,直接奔向后面一驴车,将辎重推倒。
何仪跳上驴车发了疯似的抽打驴,就向着东方狂飙。
被何仪抛下的扈兵面面相觑,看了一眼狼狈而走的渠帅,他们再不愿追随,而是从东北面互相倚靠,撤离出了战场。
何仪驴车而走的情形,宗员看到了,他嗤嗤一笑,点了身边一个幽州豪杰:
“伯珪,你到我帐下一场,我与你一功。我料刚刚驾驴车狼狈东向者,必是贼魁。那级功就让你了。”
被呼为伯珪者正是辽西令支豪杰公孙瓒,其人乘白马,身后又是数十骑与他一般打扮,皆乘白马,这些人就是他赖以恩养的部曲“白马义从”。
此时的公孙瓒已经在边地有了些声名,因为靠着好丈人、好恩主的提携,此时的他已经官拜辽东属国长史。其在边地,每闻边警,辄厉色作气,如赴仇。胡甚畏之,相告曰:“当避白马长史。”
之后宗员率幽州突骑南下,就将这个白马长使调入了军序列。
此刻,宗员有意抬举他,但公孙瓒听了宗员话后,却动都没动,而是点了边上一长手长脚的年轻武士:
“玄德,去,那级功就与你了。”
宗员听了这话,刚刚还笑吟吟的脸就拉了下拉。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公孙瓒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他给此人的功劳竟然看不上眼,竟然要让与一个无名小卒。
宗员阴鸷的看着公孙瓒,也不说话。
反而公孙瓒先讲了:
“副帅,此人叫刘备,刘玄德,是汉室之后,与我是同学,同求学于北中郎将座下。我这一路立功不少,这级功就让与玄德吧。”
虽然公孙瓒解释了一下,但宗员更是心恨,竟然拿卢帅压他。要不就是顾忌你是卢帅的学生,就刚刚那下,我就会给你安排个排头的死活,还想得功?
但想到卢植,宗员到底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澹澹道:
“与你的功就是你的,你想让给谁都行。”
公孙瓒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意思来,反正是笑吟吟的对刘备道:
“玄德,还不去拿你的功。再不追,那级功就跑啦。”
叫刘备的这个年轻武士,先是对公孙瓒哎了声,又对宗员行了军礼,然后就带着一豹头环眼的武士,向着何仪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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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
夺路狂飙的何仪抽打着驴,使出自己所有驾车本事,就要逃离这处战场。
他知道自己的野望已经结束了。
荥阳城下这一战,他将自己最精锐的两千老卒丢了,虽然他在张冲处还有四千兵马,但只此一败,他是再没可能挑战张冲的地位了。
他不明白,为何那张冲就屡战屡胜,而他之前明明一路顺利,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撅了脚。他感觉这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干预着这一切。
难道真的是黄天只卷顾张氏,像他这样的人再努力也是一场空吗?
但想这么多已经没用了,先逃离这里再说。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了背后传来马蹄声,心中一紧,立马将一匣子打开,不断往地上撒着金子。
他知道,黄巾无骑,身后必是追兵,而他现在边上的这匣子金子就是他逃生的关键。
黄天啊!我真诚的祈祷,人人都爱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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