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信我,信泰山军,信渠帅,你们是最可爱的人。
…………
荥泽飘荡的歌声飘了很远,一直飘到了泽外的汉军阵内。
有一人矗在泽边,听着这歌声久久不平,此人正是刘备刘玄德。
按理说他怎么也不会在这里的,之前副帅宗员不是给了他去救郑浑的任务吗?
但谁也没料到,刘备在营内整备好兵马正要出发,那郑浑一副樵夫打扮的出现在了汉军大营前。之后刘备的任务就被取消了,还亏他之前想了那么多。
后来刘备打听到这郑浑是如何出现在这的了。原来此人在泰山军还未合围的时候,就掳了一个樵夫,换上了樵夫的衣服,趁着夜色弃军而逃。
虽然不耻郑浑的行径,但一想到自己要是南下去救他,估计也只能带他一人。到时候不还是弃军而走吗?这样一想,刘备倒也释然了。
之后宗员带大军南下攻击泰山军偏师,刘备带着自己的幽州游侠们也跟着了。南下过程中,打那所谓的泰山军还是和之前一样,摧枯拉朽。
还道那泰山军多么善战,听说打的汉庭损兵折将,连老帅皇甫嵩都伤在了他们手里。但今日一接战不过尔尔,看来到底是他们幽州突骑太过强了。
但就在刚刚,那泽中传来的歌声,让刘备恍忽了,他在想是谁写下了这一首歌?此人是看到民间何样的饥苦?他唱的这些,他都能完成吗?
刘备想到他们南下曾在道边看的那些弃尸、路倒以及一些被吃的剩下骨头的残骸,这些他在家乡就看过不少,但看再多他也依旧揪心。
以前在家乡,他还以自己家乡处在边地,生活本就艰难,他们幽州的税赋从来就没养得起自己过,每年南边的冀州都要转移两亿钱税赋给幽州,才能维持这一班子郡县吏。
但现在呢,他们都已经来到了荥阳,已经是京畿地区,按理说已经是天下最富饶所在了吧。但是呢?凡他所见,这一路竟然和他在幽州分毫不差,都是那样的绝望。
这时候张飞走了过来,他给刘备递了张胡饼。
闻着这喷香的胡饼,刘备问了句张飞:
“弟,你觉得这大汉还有救吗?”
张飞一口就是半张饼,听自己兄长问这话,知道兄长又是犯癔症了,他随意道:
“怕是不能?”
“哦,是为何?”
张飞腮帮子狂嚼,咽下去道:
“兄长,你看这汉室哪还有兵呀。现在能打的,不是我们这些幽州人,就是凉州人。但你看朝廷怎么对我们这些边地武人的?凉州人且不说他,便是穷死饿死也与我张飞无关。
但你说我们幽州人。你师兄在边地杀成那样,照样被人弹劾,说什么擅开边衅,不利于胡汉团结。但一旦胡人入侵了,朝廷追起责来又第一个砍我们脑袋。说到底,汉庭就将咱们视为夜壶。有急的时候就用一下,一旦没事了,就把咱们摁在那,生怕咱们这身汗腥味一不小心就熏到他们。
汉庭这般对待我们武人,如何能长久?再加上,汉庭依赖的核心武力在这次平叛中实力大损,兄长,你且看吧。后面不是咱们幽州人出乱子,就是他们凉州人出乱子。如今太阿到持,那些满朝公卿们还在做昔日那春秋大梦,你说有趣不。”
刘备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飞弟是个内秀的,别看长得粗豪,却见识不凡。如今一提,果有所得。
于是刘备也说了自己的思考:
“我也觉得汉室德运不长了,这些黔首过得太苦,也太惨了。”
张飞笑了,他就知道自家兄长癔症了,他反问了句兄长:
“大兄,你倒是说说这黔首哪朝哪代不苦?且不说再往上千年,这些人还是奴隶呢?就是现在,彼辈也不如一个大牲口来得贵重。兄长啊,这天下大乱从来不是因为这些黔首过得苦了,而是咱们豪强过得苦了。”
张飞指了指自己,继续道:
“兄长,我张飞在老家也是豪势人家,但如何呢?还不是要在这沙场卖血挣命,且得那丁点的军功。但人家经学之家呢?只要家里有传承、外面有师承,就可以躺在家里把这功劳给挣了。”
“还有你和我说的关于你师兄的事。公孙大兄英雄了得,但当年不还是要去赌命?再看看兄长你,你本是帝室之裔,天生的贵种。但现在呢?却要与我等一起卖血。何其不公?”
将最后半个饼一口吞了,张飞抹了把嘴边的油,道:
“现在天下上升的途径都被那些经学穷酸们把持,恶意打压咱们这些边地武人。兄长你且看吧,总有一日,会有人踏破天街公卿骨,让这些清流再次沉入污浊里。”
见刘备还在那沉思,张飞又多说了句:
“兄长,乱世将临,过往饱受不公的武人终将打破现在的秩序,但彼辈能乱天下却不能定天下。而我张飞早就看出你是平定此乱世的英雄。你既有贵血,又是咱们武人,更有一副兼济天下的心肠。你一定能带着咱们三造大汉,重新为这乱世定下新的秩序。”
听了这么多,刘备终究还是问了句:
“那这一切真的都和黔首们没关系吗?”
张飞非常非常认真地回答:
“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这是属于英雄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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