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辰冷道:「這是魚矛索加袖箭,左邊那個是指虎,他也是用這個來教我功夫的……」
于瀚見他滿臉警戒,笑道:「方臉,不要那麼緊張,現在應該沒有人,我們趕緊出發……」
方運辰說道:「不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兩人聽他口氣不對,乍然一愕,皆停了動作。
「老鄭已經不幹海盜這麼多年,連我們上次見到這些東西都不知道是甚麼時候,怎麼看起來還這麼新?」
于瀚道:「老鄭常常拿出來保養啊!你知道槍管刀器這類武器都需要定期保養的。」
「保養了要幹嘛?他又不做海盜了……」此語方出,眾多想像在三個年輕的腦袋裡奔走,氣氛頓時冷煞幾分。
程正崙見氣氛詭異,便說笑道:「可能他懷念以前的時光,所以才拿出來懷舊吧?我們現在不也是這樣嗎……」
方運辰道:「希望是吧……等等……外面有燈光!」但見船外一道人影,伴隨手電筒的光亮疾步而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三人定眼一看,各吃一驚,于瀚驚道:「是老鄭!」
眼看老鄭走向主控室,三人做賊心虛,頓時慌了手腳,程正崙連連揮手:「躲躲躲!快躲!」
但看主控室除了行船儀器以外,著實沒有藏身之處,情急之下,三人一同擠進一個老舊的衣櫃裡頭。
才呼出一口氣,便聽于瀚悄聲叫糟:「門!門沒鎖!快!」一把將程正崙推出衣櫃。礙於眼下情況,程正崙差點大爆粗話,趕緊腳下虛點,飄身一個翻滾,輕輕落到門口,小心翼翼將門鎖起,正逢老鄭在外取鑰匙開鎖,連忙飛身復回。
當門鎖喀喇打開時,衣櫃門扉也恰好閉上。程正崙在衣櫃裡指著于瀚,用唇語道:「你狗日的,今天我算認識你了,姓于的!」
于瀚攤手動唇道:「我們三個就你輕功最好,你不去誰能去……」
方運辰趕緊摀上他的嘴,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接著悄悄門開一縫,向外望去。
但見老鄭手按幾處開關,自小常上船遊玩的三人自然曉得那是收錨的按鈕,不禁心起疑竇,互望一眼,眼中都帶著相同的疑問:「老鄭這麼晚是要出海去哪裡啊?」
接著不到一會兒,船身發出隆隆作響,推進器啟動,衣櫃裡的三人都感覺到船漸漸向外航行而去。
就見老鄭設定好航行路線,便坐在案前,拿起一塊磨刀石,認真仔細的磨起他的海盜刀和魚矛箭頭,磨刀的鏗鏘霍霍,每一聲傳進衣櫃裡,都聽得三人心驚膽跳。
昏暗的燈光下,老鄭冷煞肅穆的表情,一心一意,心無旁鶩,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彷彿讓整個主控室裡的空氣都為之凍結。
在門縫前的方運辰從來沒看過這樣的老鄭,旁邊的于瀚也感受到這股可怕的氣息,輕輕拉了拉方運辰,以唇語問道:「怎麼了?他到底要去哪裡?」
方運辰搖了搖頭,動唇道:「不像去搶劫……」
過了好一陣子,老鄭只是不停的磨刀擦槍,直搞得三人一頭霧水,這時船身忽來一陣搖晃,好似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三人各自一驚,卻見老鄭氣定神閒,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緩緩備好槍,繫上寶刀,套上腕式矛索,插上袖箭……
只看得衣櫃裡的三人越發緊張,不由得奔馳想像,忽覺船身向右傾斜,外頭人聲大響,似是有人以擴音器傳聲,但距離稍遠,櫃裡三人聽不清那人說了什麼,不料那人語音未歇,船外立馬傳來咻鏘叮噹之聲。
槍聲!
任誰都聽得出來那是槍聲,太子幫三人面面相覷,怎麼一艘夜晚出航的漁船會引來槍聲?
方運辰偷眼外望,卻見老鄭仍大馬金刀的坐在案前,臉上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冷酷兇殘的微笑……
喀喀兩聲子彈上膛,老鄭拿起海盜槍輕描淡寫的按下下錨的按鈕,緩步走出主控室。
方運辰關緊衣櫃門扉,悄聲說明所見,程正崙緊張道:「不會吧!那我們不就很危險!」
于瀚悄聲道:「老鄭怎麼可能害我們……」
看過老鄭那冷煞模樣的方運辰實在不敢斷言,又聽外面數聲槍響,聞之悚然,程正崙道:「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吧?」
于瀚說道:「老鄭現在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對付誰,我們應該出去幫忙吧!」
方運辰連忙阻止,道:「現在情勢不明,貿然出手,只會添亂……」
正自猶豫,突然聽得外頭有人說話,衣櫃裡三人瞬間禁聲,只聽來者嘰哩咕嚕,也不知道在說些甚麼,語氣卻透出濃烈敵意。但聞腳步聲一步步走近,太子幫三人的神經如繃緊弓弦,不知該衝出迎戰,還是祈禱來者沒發現。
但衣櫃這種躲貓貓必找之處,來者怎可能放過,太子幫三人忽然眼前一亮,門扉前站著兩名身穿卡其色水手服,手拿槍枝的男人。
兩名男子似是沒料到這種爛地方居然也有人藏,突見三人藏在裡頭,當下一愣,彷彿疑問,你們怎麼在這裡?太子幫正自進退兩難,這時忽現光明,明知大難臨頭,仍不免呆愣一陣。
兩方互相呆望近乎數息之久,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與處境,相對放聲大叫,太子幫為求保命,下意識衝出,猛然抓向兩人手上槍枝。
兩名男人來不及扣下板機,便被三人撲倒,三名青年兩名成人滾倒在地,扭打成一團。
方運辰緊緊抓著左邊那人手中長槍,于瀚右手制住那人的左手,另一手死命將槍口推至那人頷下。
兩人壓在那人身上,那人右手卡在板機附近,被方運辰死命按住,動彈不得,只能死命掙扎。
板機近在眼前,雙方都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都使盡力氣抵抗,于瀚眼看快支撐不住,啞聲喊道:「方臉……扣板機!」
方運辰雖知生死交關,但從小的教育使他認知到在手中的是一條人命,板機雖近在咫尺,卻說甚麼也不敢去碰。
突聽身旁驚啊一聲,兩人嚇了一跳,手上一鬆,竟被那人掙脫右手,方運辰反應最快,趕緊右拳上去,貫在那人臉上,登時將他打昏。
于方兩人才鬆一口氣,卻見身旁那男子壓在程正崙身上,趕忙一腳踢去,欲助兄弟脫困,卻覺觸腳軟綿,絲毫不像掙扎時的肌肉緊繃,爬起一看,就見那人早已死去,只存程正崙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微微喘著氣。
原來程正崙與于方兩人一同撲出時,便把右邊那男子手中的手槍打飛,兩人一同跌落地板。
那男子失卻了手槍,順手便抽出藏在靴子內的短刀,對單獨一人的程正崙刺下。
一個十八歲剛從青年組畢業的男生,如何抵得過一個成年人老練的攻擊,只能手忙腳亂的向後爬退,第一刀落了空,那男子奮起第二刀時,程正崙不假思索,抄起放在桌上的單眼狼牙望遠鏡,當頭便是一棒。
那人不料他身旁還有利器,程正崙求生的一棒登時敲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鮮血併流,兩眼翻白,死在地上。
只為保命,無意中竟取人性命,即使生活環境複雜如程正崙,也不免驚呆當場,胃酸反滾,差點嘔了出來。
于方兩人見此景亦慌了手腳,船上情勢不明,現在一條命突然葬送在兄弟手上,腦中霎時一片空白,不知進退。
忽聞門口傳來一粗聲怒罵:「你們三個小鬼怎麼在這裡!!」
但見老鄭環眼圓睜,驚中帶怒的對三人咆嘯,三名少年早已被失手殺人的情況嚇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如何開口解釋。
這時突然砰砰兩響,三人這才回神,低頭一看,老鄭兩槍將昏厥在地的那人打死,說道:「沒時間說話了,現在船上都是敵人,準備好!照顧好自己!」說著將手上海盜刀和魚矛索丟在桌上,自己右手槍;左手指虎,縱身出門。
三人只覺莫名奇妙,一頭霧水,但情勢險峻,不容片刻質疑,趕緊配齊裝備,強自定了定神,正準備邁步出門,就聽窗戶框啷一聲,一人倒撞了進來,同時聽得老鄭大喝道:「瀚子!斷水分流」
于瀚甫聞指令,身隨刀動,刷刷兩刀,正是一招「斷水分流」,刀光過處,削斷來者手中長槍。那人腰部噴出鮮血,昏死過去。
此招本擬一擋來刃,二斬胸口,但于瀚正值心神不穩,砍殺胸口的那刀偏得幅度過大,竟斬在腰上。
于瀚一招得手,精神回穩,信心陡增,當即腳施水上飄輕功,縱身出窗,同時一招「四海生風」刀護周身,迴身旋斬。
但見外頭甲板上數名手持槍銃的水手,漁船旁不知何時停泊了一艘巨大戰艦,仍不時有水手從戰艦上甩繩攻來。老鄭一邊對付甲板上的敵人,一邊開槍阻止敵方援軍上船。
眾水手突見一名陌生青年持刀縱出,立即開槍招呼。
于瀚吃了一驚,趕緊舞刀護身,竄到船沿一處木桶掩體後,此時生死交關,于瀚只存保命意識,知道敵眾我寡之下,絕不能待在同樣一個位置超過半分鐘,趕緊腳下一點,不停轉換,閃避子彈,這時忽聽老鄭高聲令道:「瀚子!九斬斜陽!守住主控室!」左手拳一邊將一名敵人打飛,右手退出空彈匣,裝上插在腰上的新彈匣,口中喊道:「猴子!阻止他們上船,教你的『一葉渡江』全忘了嗎!」
于瀚聽從指令,左右閃身,手中刀式奔騰而出,登時刀勁瀰天,一式九斬,將主控室周圍的九名敵人斬翻在地。
跟在于瀚身後縱出的程正崙,本提單眼狼牙望遠鏡拒敵,仗著身法高妙,敵方雖眾,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只是地方狹窄,難展大範圍遊鬥的優勢。這時聽得叫喚,舉目上望,就見隔壁戰艦數條繩索飛來勾住己船,敵人如軍隊進攻般向漁船跳來。
不說敵人源源不絕,只消戰艦舵手一轉,一頭撞來,小小漁船能不翻船,那才是怪事。程正崙趕緊施起「一葉渡江」縱上船桅,腳下猶如蜻蜓點水般點在敵方繩索上,右手殺惡棒一陣亂打,將沿繩索跑來的敵人全數打落海中。
撲通哀號聲尚未止歇,另一波攻勢又已攻至,程正崙心知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當即收棒入懷,提上一口氣,四肢並用,盪爬縱躍,飛身來到繩索勾結處,提棒破壞,奮力堵截敵方增援。
援助遭截,敵方攻勢頓時慢了許多,老鄭見時機已到,高喝一聲:「小辰,到主控室!走!」只是出聲半天,也不見船有駛離的意思。
原來方運辰右手套著魚矛索,一套「狂鯊顎」拳法,跟著于瀚一同堅守主控室周圍,那「狂鯊顎」正是老鄭周遊四海的獨創絕技,右手腕下魚矛連著鐵索,拳中機關使魚矛收放自如,近能加強拳法招式,遠能射擊作鞭法變式,加上左手上的指虎,更是變幻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要記住練會這繁瑣的變招後著,非有極高的耐性不可,三人中就屬方運辰最為沉著,老鄭樂得有個傳人,便以這套「狂鯊顎」授之。孰料方運辰最為聰明也最為理性,心懷正義,是非善惡根固於心,即便眼前面對生殺險惡,右手魚矛索仍始終不出,頂多以刺劃傷敵,袖箭所傷之處也全非要害,敵人一個倒下,隨又爬起,加之敵軍源源不絕,時間一長,兇猛狂鯊也感心力交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就聽啊一聲痛嚎,方運辰右膝遭子彈劃過,一名敵人奔到他背後,槍口瞄準,便要結果他的性命。
于瀚撇眼望見兄弟有難,驚呼一聲:「方臉!小心!!」隨即一聲大喝,一招「橫斷北海」刀隨念出,情急之下,全力一斬,登時血染刀刃,一顆腦袋從天而落。
鮮血落在于瀚頭頂,順著他的臉龐流下,雙眼驚怒,宛若煞神,敵人甫見,未戰先怯,全數停了戰火。
這時程正崙剛好破壞最後一條繩索,漁船重獲自由,老鄭力拼餘下群敵,那些水手見一名青少年都這般凶狠,又見陡失奧援,戰意低迷,留下重傷難逃的同伴,紛紛跳海逃生。
程正崙腳踏「一葉渡江」復回,趕緊開船駛離,待老鄭將船上屍體盡數丟下海之後,于瀚與方運辰仍呆站在原地,難作一聲。
老鄭緩緩走來,舉槍戟指,冷然道:「你還要害你的兄弟幾次……」
語氣冷煞到聽聞的兩人為之一顫,于瀚首先回神,見老鄭槍指方運辰,又是一驚。
就聽老鄭冷道:「小辰,你是三個當中最聰明的,你應該最清楚,剛剛那種情況叫『戰爭』,你眼前的是『戰場』,如果你在戰場上還對敵人有憐憫之心,就是對自己同袍的殘忍。」
這時角落突然傳來細微一聲呻吟,老鄭一個箭步竄去,手提一人出來,原來剛剛戰事已了,一名水手受了重傷,昏死過去,而後漁船晃動,陡然醒轉,竟被遺忘在敵人船上。
老鄭一把將那水手擲在方運辰面前,舉槍冷然道:「對準他的頭,放箭!」
那水手與方運辰同樣心驚,一個是擔心自己性命難保,一個是參想不透是甚麼樣的深仇大恨,可以讓人不問青紅皂白,下令奪取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陌生性命?
「現在我們還沒脫險,那艘船艦可能去而復返,老子不要一個會拖後腿的同伴,在戰場上不是他死就是你死!老子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放箭!」說著舉槍指著方運辰的頭頂。
方運辰跌坐在地,看著那水手以額碰地,雙手合十,不停發出有氣無力的求饒,心下極其矛盾,深知老鄭所言皆屬實情,但眼前那水手也是有家人有朋友的一條生命,就算真有甚麼深仇,也不該這般毫無人性,趁其傷重,取人之命,心中猶疑難定,右手彷彿變得無比沉重,重得他抬不起手,更別提瞄準射箭。
于瀚見狀,便欲上前求情,但聽砰砰兩響,兩顆子彈打在他的腳邊,阻卻他的腳步,老鄭槍口復對方運辰,怒喝道:「這就是戰爭!不是你就是他!給老子放箭!」板機扣處,一顆子彈射出,劃過方運辰的臉龐,打在後方船沿。
方運辰驚呼一聲,眼淚鼻涕混合著汗液流了滿臉,咬緊牙關,本想緊閉的雙眼也被老鄭喝開,緩緩抬起手來,對準那人,可說甚麼也沒力氣按下機關。
又聽砰砰砰三響,三道疾風擦過自己的頭頂和雙耳,方運辰彷彿只聽到自己的吼叫聲,手中一緊,按動機關,袖箭發出。待五官回復知覺時,那水手已然死在地上。
方運辰呆坐當地,雙眼無神的看著那具屍體,心裡意外的沒有一絲愧疚,也沒有感到噁心翻湧,反而感覺到原來殺人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而正是這樣的心情讓他感到害怕,怕他自己──我殺了人,但卻沒有感覺到慚愧內疚,我是不是一個惡人?
于瀚也是今日甫歷殺人之事,差別在於他是為救同伴而出刀,且心思較為剛毅堅強,心情較易於平復,走上前將兄弟扶起。
老鄭卸下左手上的指虎,丟在方運辰面前,冷漠令道:「小辰守甲板,猴子作領航員,瀚子跟我進來幫忙掌舵。等一下用對講機講禦敵計畫。」
「老鄭你……」于瀚見他絲毫不體恤方運辰驚魂未定,正欲理論,卻被方運辰一把拉住:「老鄭是對的,這裡是戰場,我們……我們不能內訌,我沒事……」說著套上指虎,緊握雙拳,用衣袖拭去臉上血汙,挺立於甲板中央,從頭到尾不發一語。
站在主控室裡的老鄭看著在外頭相會的三人,暗嘆一口氣,自言道:「為甚麼你們要跟著一起來呢?」殊不知,太子幫三人也懷著相同的疑問,其時,已入深夜……
夜空月懸,海面上靜謐如常,平靜得幾乎窒息,同樣的氣氛也瀰漫在老鄭的漁船上。
太子幫三人換上便捷的衣褲,全然一副海盜的模樣,按老鄭的意思,一人一個對講器,各司其職,只有程正崙站在瞭望台上,用對講器所報告的航行狀況,其餘甚麼聲音都沒有:「凌晨2:48,方向東北,風向北北東,目力所及沒有船隻。」
于瀚與老鄭待在主控室,見程猴方臉都不說話,便拿起放在桌上的對講器,放膽問道:「老鄭,剛剛那些是甚麼人?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出海?」
程正崙與方運辰聽他突然提問,心頭一凜,凝神傾聽,就聽老鄭嘆了一口氣道:「你們知道魚龍台吧?」
程正崙一聽魚龍台三字,便道:「不會吧……剛剛那些人不會是東和本國的吧?」
原來那魚龍台是位於凡爾莎東北方的島嶼,距離凡爾莎只九十五海米,位置地處凡爾莎和東和本國之間,難免有海域解釋上的問題。人人都知道,魚龍台底下有豐富的非再生能源「古血」,存量之高,能可供應整個凡爾莎將近百年的時間,對國內各式產業都有相當助益。這等資源自然受到東和本國的覬覦,以海域問題為由,與凡爾莎長年爭搶魚龍台的主導權。
兩國相爭必有死傷,最無辜的便是魚龍台島嶼上的居民以及以捕魚為生的漁民。
老鄭雙眼迸發怒火,咬牙切齒道:「昨天一艘漁船到魚龍台附近捕魚,莫名其妙遭到攻擊,數十名船員受傷,還被沿途追趕,就是那些東和鬼子幹的!」
于瀚說道:「你這麼晚出海就是為了來打他們?老鄭……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一個人對那麼多人,是要怎麼脫身啊?」
「誰告訴你我想脫身的?」
三人雖有想到,但此刻聞言難免吃驚,心中不知該後悔跟來,還是慶幸。
「這些東和鬼子曾經侵我國土,辱我人民,殺我百姓,要不是其他大國說話不算,這些鬼子哪還有鬼命活到今天!如今執政的應國黨軟弱無能,又有在野近民黨親東媚外,置百姓生活不顧,今天東和鬼子又擅自佔領我國疆土,若人人只為護短自保,我難不成還指望當今政黨會為百姓出這口氣?!」越說越氣,粗糙的雙拳捏得喀喀作響,連太子幫三人聽了都略感羞慚,不知各政黨政客聽了會作何感想,只不過老鄭這番話還是有些地方錯怪誤會了……
「政府不做,就我來做!從軍那麼久,連鬼子都沒殺過,一輩子不是搶人就是被人騙,還有甚麼資格談愛國!」
這義憤填膺之詞,于瀚聽得最為清楚,說道:「你想要用自己一命,嚇走東和本國,讓他們知道若要侵占凡爾莎必付出極大的代價……」
老鄭嘆道:「本來是這樣……只是你們三個為甚麼會來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于瀚三人心想眼下這情況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把家裡的狀況及偷船的打算說了一遍。
老鄭聽了搖頭道:「家人甚麼事情不能好好談,而且我已經教過你們了,世上最可惡的行為就是欺騙!平常我帶你們出海的次數還少了嗎!就一定得用偷的!」
于程兩人心下羞愧,難言隻字,方運辰答道:「老鄭,如果我們跟家人談有用的話,我們也不用搞這攤出來了……」
「那是你們太快放棄了!一定有更適合的辦法,那是你們的家長,連你們身為兒女的都找不到溝通的方式,那還有誰找得到!」
程正崙打蛇隨棍上,道:「所以啊!這下我們跟著你一起……出海,就能告訴我們的父母,我們無航海毋寧死……」
老鄭一聲怒罵:「毛都沒長齊!就只會胡扯!你們老爸老媽辛苦扶養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輕賤生命嗎!」
三人漠然一陣,程正崙嘆道:「連老鄭都不懂,我不知道我們還能跟誰談了……」
語意落寞,彷彿夢想落空,老鄭怎會不了解大海的自由奔放,徜徉在此間的風光灑脫,但歲月流轉使他醒悟,了解到甚麼才是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事物,嘆氣婉言道:「人生遇到甚麼問題,就去想辦法解決,去面對它,不是找藉口逃避,換個名目,換個藉口,問題仍舊存在。再說……爸媽的說法也只是建議,人生要自己選擇,也要自己負責,對人生負責,不是賺幾個錢回家,而是你的內心是否端正,存心若不正,所做的事情也會是邪惡的。難道為了自己的夢想,就可以做些喪盡天良的事?為了自己的自由,就可以不顧親人感受?」
三人聽了,略感此語虛無飄渺,感覺似有所悟,又像全無所得,如同海上的小船,試圖維持平衡而不顛覆。事實上,便如方運辰之前所言,每個當下都是全新的生命,所做的選擇自然不同,只有存心為了他人,還是只為一己之私的差別罷了。
三名年輕人持續漠然,老鄭自忖這些事情要他們有了屬於自己的經歷之後,才能有所體悟,便轉移話題道:「這一切,等我們回到凡爾莎再說吧!記住,等一下如果有敵艦,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不讓他們有開炮的機會,猴子,你負責先鋒,衝上敵船,你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到主控室,把錨放下!瀚子、小辰,你們掩護猴子,我會保住這艘船,等你們回來。小辰,你首先幹掉對方的砲手和狙擊手,剩下的我會處理……」
三人經他提醒,回歸眼下戰事,程正崙提問:「我們為甚麼不現在就回凡爾莎?」
「我們現在已經深入敵境,離凡爾莎太遠,如果這個時候返回,就是捨近逐遠,對方若一開砲,我們未必躲得過。相反的,這也是我們的優勢,只要深入敵陣,鬼子會因為有友軍在內而不敢隨便開砲,我們便能趁亂脫出。」
于瀚說道:「只可惜在船上沒有訊號,不然就能用通訊器通知凡爾莎政府。」
老鄭冷哼一聲道:「別說政府不會理你,就算有訊號也千萬別打,我們剛剛迎擊的那艘船艦,是東和鬼子最新型的巡邏艦──巨鯨艦,可以攔截訊號,只怕你還沒通報,就已經爆露你的位置了。」
方運辰突然說道:「我們剛剛碰到的那艘,位置應該是在最外圍,我們不是要去魚龍台嗎?船頭方向好像不大對……」
這時于瀚清楚看見老鄭露出那抹冷酷又充滿自信的微笑,對方運辰的問題不答反問,道:「我以前教過你們,戰爭最重要的是甚麼?」
「……」
老鄭看不到另兩人,但看得到于瀚的表情,知道他們都已想到了答案,便笑道:「攻擊永遠是最好的防守。」
于瀚本性膽大,義結太子幫,但這時卻連眼神都不敢跟老鄭接觸,他這時才知方運辰在衣櫃裡看到的是怎樣的老鄭。只覺這時眼前的更加具體,那面臨遲暮的老鄭在那一剎那間,彷彿再次變回那傲笑四海、橫霸各國的海龍王。
當海龍王即將翻江倒海之際,凡爾莎本國也興起連龍王都錯料的情勢……
一隻粗大的手掌拍在碧瑩市警察局長辦公室的桌上,桌前一名白衣大漢粗聲道:「為什麼不行?難道讓我們幫忙都不可以嗎?我們也沒有要什麼報酬!」
警察局長無奈道:「常老弟啊……難為你不知道,早些時候總統已經擬好聲明稿了,大意是……如果不撤出以及道歉的話,我國不惜開戰!已經可能開戰了!軍方怎麼可能讓平民百姓一起去戰場咧?」
白衣大漢尚未答話,旁邊一名身穿紅帽梯的小男孩已經忍不住了,睜大眼睛道:「你說我們是平民百姓?」語聲未畢,就見他紅影一閃,來到局長背後,閃身復回時,手上多了一把警槍。
那小男孩把玩著手中的警槍,口中問道:「對不起,你剛剛說甚麼?」口語動作,極盡揶揄之能事。
白衣大漢喝道:「小寶!不准沒禮貌,把槍放下!」
那白衣大漢和帽梯男孩正是隸屬不受任何機關組織管轄,以道德公平正義為準的任俠協會俠員,「鐵棍」常郁沖及「血紅」小寶。
小寶年紀雖小,但也知所輕重,雙手捧著警槍,恭敬交還桌上。警察局長想來熟識血紅帽性格,當下嘆了口氣,道:「我不是不想……」話沒說完,常郁沖霍然站起,一把搶過手槍,槍指局長。
局長不料向來穩重的常郁沖竟也這般衝動,嚇了一跳,慌忙道:「常老弟,你冷靜一點,我說了不是我不想幫忙,因為這不合規矩……」
常郁沖冷道:「這把是黎明者警備槍,加上彈匣一共15發子彈……」
局長還不知他為何討論起警備槍種,就見常郁沖調轉槍口,朝小寶連扣板機,砰砰砰砰砰砰,六聲槍響,但見血紅帽腳踩奇步,身法如電,左閃右躲,自然而然的躲過六發子彈。
隨即常郁沖將手槍擲向空中,小寶縱身而起,抄槍在手,對著常郁沖也是一陣亂轟,常郁沖掣出背上鐵棍,單手輪棍成盾,九聲咻鏘,子彈盡數被高速輪轉的鐵棍擋在圈外。
局長早被這脫序的行為嚇得蹲低身子,十五發子彈響盡,抬頭一看,只見兩人毫髮無傷,常郁沖恭敬的將手槍歸還,緩言道:「局長,我們都是江湖人,行事難免比較急躁,如果有開槍報告的問題,我常郁沖願意與局長一同承擔,但救兵如救火,是否可以請局長為我們任俠向海軍指揮處報備一聲,也讓我們有貢獻一己之力的機會。」
看著快被轟成蜂窩的辦公室,警察局長還能多說些什麼,只能點頭答應,領著兩人前往指揮部。
海軍司令是性格豪邁的漢子,自然比警察局長來的好說話,聽到新興的任俠協會有意協助,願意以特別士兵的身分讓任俠加入,一切仍需服從司令指揮。
常郁沖心忖雖然並非完全自由,但也了勝於無,便點頭應承。那時已是凌晨三四點的事情,臨行前,眾俠員聚在協會裡商議……
「啥?你一個人去?不好吧!」小寶聽了鐵棍之言,立表不妥。
「總要留一個創始俠員下來吧!」常郁沖談笑風生。
櫃台林曉玉臉露憂色:「我覺得還是兩個人一起去比較好……」
銀月小仙柳玥寧說道:「讓談大哥陪你去好了,畢竟他在海上生活也有經驗了。」
逍遙傘仙談靈笑苦笑道:「這句話怎麼感覺別有所指啊,小寧……」
白霧探花謝詺一邊為所有人傾壺倒好金露香茗,一邊道:「笑哥的身分去軍隊裡……不適合吧。」
小寶笑道:「還不被抓起來!」
常郁沖伸手止住眾人,道:「各位各位,你們怎麼說得好像我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一樣……只是可能開戰,可能而已,照這個情況看,那邉也不會這麼笨,從他本國到路途遙遠,對掌握戰況,輸出補給都有困難,犯不著這樣就開戰……但他們也得明事理才行。」
「所以,由我一個人先打前鋒,如果真的不幸開戰了,起碼還有你們守住家園。」
小寶皺眉道:「這議題都吵多久了,怎麼還會出這種鬼事啊?」
常郁沖端起金露茶,喝了一口,續道:「那是很久之前大國私相授受所造成的問題,前朝也沒能力解決。所以現在輪到我們了,是要維護尊嚴,還是受人欺負,都在我們一念之間。」
此時即將天明,即使協會裡眾俠雲集,在大自然面前仍不免感到自己力量的渺小。
就當群俠在協會裡各方猜測時,孰料戰爭早已開始了……
天顯晨昏,魚龍台島後方圍著群艦,艦體長約百八米步,寬約五十米步,船頭甲板寬廣,船沿架設機關砲臺,中央船艙龐大,少說能容納四五百名軍士,頂部船樓高聳,顯是中央指揮部及訊號發射站。雖說此船規模已然不小,但見識過東和巨鯨艦的人都會覺得這是小巫見大巫。
甲板船沿皆有卡其色軍服的東和士兵來回巡邏,此地並非前線,此船也只是整個東和艦隊的補給船,船上指揮部正彼此聯絡商議,審視夜海;狙擊手也因守夜將盡而顯得精神略微不濟,渾然未覺一支連著鐵鍊的魚矛悄悄由遠方射來,定在船身之上。
鐵鍊瞬間繃緊,一道人影由鐵鍊上輕身縱躍而來,但見那人一身白短衫,灰色長褲,手持單眼狼牙望遠鏡,正是程正崙。
他覷準左舷侍衛視線交錯的空檔,拔地縱起,落在兩人中間,當先兩棒敲在兩人頭上,兩人身體還未落地之時,他便已閃身竄向後方中央船艙。
一葉渡江,如影如魅,程正崙一個縱身,鑽入船艙樓梯,直往頂樓而去。
他記著先前謀定的任務──以最快的速度控制整條船。所以他一到船艙內部,便不再隱蔽行蹤,自忖輕功本就不錯,根本無需躡手躡腳,也能不被艙內人士發現。
一路無阻的竄到最上層,但見一道長廊連通盡處的紅色大門,一看便知是軍機密要之所,門前兩名持槍守衛,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門口。
程正崙暗嘆一口氣,果然不出所料,非得搞個大場面才行,當下提氣縱身,直往門前衝去。
兩名守衛忽見一道人影直衝過來,發了聲喊,提槍對之。長廊狹長,本是避無可避,但見程正崙左右縱踏踩牆,倏忽變位,兩名守衛難以瞄準,一時慌亂。程正崙趁勢而入,殺惡棒一式「青天耀世途」,狼牙望遠鏡舞出耀眼光芒,兩名守衛只覺得眼前金光亂閃,睜不開眼。
就在眨眼瞬間,程正崙已然攻到跟前,手中望遠鏡分別敲在兩人後膝處,接著兩人後腦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程正崙單腳起處,把門踹開,門裡軍士正處晨昏中的慵懶,忽來一聲巨響,嚇得各級將領抽槍在手,卻不敢開槍。
程正崙何等身法,當即認清各級士官位置,便要發難,突然室內燈光陡暗,伸手不見五指。
房內軍士甫逢乍變,後失視線,頓顯慌亂,程正崙立即反應過來,暗道:「謝啦!方臉!」當下聽聲辨位,依然是那路「青天耀世途」,一時之間,房內軍士哀號四起,倒了一地。
此二十四路棒法取名殺惡,聞之正義,處太平盛世,行之正義,自然無甚困難,但若處亂世,欲殺奸惡之人,當比奸惡更惡。此路「青天耀世途」行來雄霸狠絕,棒出如刀,不容奸佞,招式中甚至意帶陰狠,加之程正崙乃是在一片黑暗底下出招,所中何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想那招式之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眾人只見眼前白影閃現,身上便有數處中棒,鮮血迸流,劇痛難當,倒地昏厥。
程正崙撂倒眾人,拿出對講機說道:「方臉,麻煩恢復電力能源!」
對講機傳來咻咻幾下箭射之聲,接著一聲嘆息,道:「我知道,記得把東西給瀚子!」
「知道了,你……狙擊手都解決了吧……?」
方運辰深吸一口氣道:「有……我打暗號讓老鄭把船開近,待會兒見!」
訊號方斷,樓船中央指揮部的電力便即恢復,程正崙點開控制儀器,查找船艦地圖及內部構造圖,這時突覺腳下一緊,霍然一驚,但見一名受傷軍士以為他欲行奪船,死命抓住他的腳裸。
程正崙見他已無反抗能力,仍盡忠職守,抽離了腳,倒轉棒頭,握把一敲,那人應棒而昏。
只見地圖和構造圖有足足三大螢幕,程正崙罵道:「你狗日的,那麼多路誰記得住啊!」拿出通訊器,叫出照相功能,直接拍起保存,認定軍火艙的位置,提棒前往。
原來老鄭料想東和鬼子有備而來,最需要防備的正是西南邊的凡爾莎和萬朝天國,推想而知魚龍台島北方最接近東和本國之處,必然是後方補給之地,若能斷去敵方後援補給,東和鬼子就只有退兵撤出一途。
但己方資源甚少,即便太子幫三人盡得自己真傳,畢竟以寡敵眾,形勢不利,便打算來個「以戰養戰」,奪敵之糧,養己之兵;以敵之槍,攻敵之盾。
太子幫三人依令行事,以擅長輕功的程正崙為先鋒,先行控制船艦,再到軍火艙行搶,以劫來的軍火對敵;方運辰以袖箭暗中解決狙擊手及砲手,並發出暗號讓老鄭接應;而于瀚則佯攻斷後。
此計雖是凶險,但眼下無可奈何,只能兵行險著。
卻說程正崙方出得門來,便聽得船艙甲板人聲鼎沸,暗叫不妙,怎知時間過得這麼快,任務還沒完成,便已暴露行藏。連忙依照通訊器上的地圖尋路,才穿過士兵臥艙,恰逢軍士從艙內衝出,程正崙吃了一驚,當機立斷,數棒過處,立即把頭上的照明設備敲爛,船艙走廊上頓成一片黑暗。
正準備突圍往底部船艙竄去的同時,突然四周復又大亮,原來是船上的緊急照明設備,登時將他照個原形畢露。
程正崙反應極速,翻身,矮蹲,騰躍,身如流雲,敏捷如貓,棒法如劍刺棒搗,靈動好看,一路打出重圍,正是一路「玉貓帶靈風」。恰好地勢狹長,雖難展絕頂輕功之能,要現刁鑽詭譎之身法卻非難事。
一陣金芒紛飛,程正崙如行雲流水般竄出人叢,直往樓下而去,正自覓路,忽聽腰間對講機傳來于瀚呼叫:「喂!我已經等到快沒地方躲了,東西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程正崙一邊奔逃,一邊回道:「你游那麼快要……我這邊有點熱鬧!等等到甲板左舷拿你的東西!」他本想說「游那麼快要死啊」但這個時候,即便膽大如他三人,任誰也不敢提個「死」字。
卻說于瀚在兩名兄弟先後上了敵船之後,便從距離兩百米步的海外一路游到敵船,清晨的海水較為緩和,唯有口中咬著的海盜刀奇寒徹骨,似是恨不得馬上飲人鮮血。
正值船上所有眼線都被方運辰封口,于瀚輕而易舉的以腳蹬縱身上船,開始東躲西藏,等著程正崙送來軍火,自己在依計畫斷後。
當他斷去與程正崙的通訊時,人還躲在雜物裡頭,還未到發難時機,只能暫時隱蔽,喃喃道:「怎麼就攤上這輕功最好;方向感最爛的傢伙……」
眼看外頭巡視守衛即將靠近,于瀚趕緊眼觀四周,尋找可躲藏的地方,卻聽遠方來了一陣騷動,守衛遠去之際,腰間對講機傳來方運辰的聲音:「瀚子,時間不多了,對方好像發現狙擊手失蹤了,東西還沒到手,老鄭已經靠近了……」
于瀚心想這下絕對來不及,再不出手,若讓周圍敵艦發現此船有異,情勢只會更加混亂,當即說道:「你去幫程猴,我盡量把他們引到前面甲板上,軍火能拿多少是多少,拿完就馬上炸船。」
方運辰心思最為縝密,人也最是冷靜,心知眼下刻不容緩,再有猶疑,便是致同伴於險地,聽完簡潔道:「好……你小心點,他們人很多,老鄭快到了,撐著點!」
通訊斷去,于瀚深吸一口氣,專心一意,憑藉這一股求生意志,凝聚全身力量衝出藏身處,直衝向一名在左近巡邏的守衛。
這著勢同拼命,即使年少,威力亦不容小覷,就見于瀚手中刀刃一轉一翻,便即壓制住那人手臂,夾手奪過那人腰間手槍,單膝起處,撞在那人下顎,登時將那人踢昏。
左近士兵一聽聲音有異,趕忙奔來,才到轉角,便遭于瀚提槍一陣亂射,咻鏘聲過,正邁步衝出,轉角處忽現刀光,那士兵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眼,就是一名左手持槍,右手拿刀的淡藍身影,在長廊的上空飛過。
于瀚施起水上漂,左右點踏,衝出長廊,來到中央樓船後方的甲板,雙手一緊刀槍,再從右舷衝殺至船頭甲板,他意在拖延,這才如此迂迴。
但見他刀刃近攻,手槍遠射,左右開弓,前後兩顧,虛實相間,相輔相成,每逢彈盡,便奪敵槍,一路如入無人之境,毫無停滯,除卻少了那份沉著穩定,其威勢大有海龍王當年橫霸四海之風範。
眾軍一來有友軍在側,不敢隨意開槍,二來他每每一招即止,實是難以拖住他的腳步,只能大聲吆喝,嚷著開槍,卻不知這年輕人連他們說甚麼鬼話都聽不懂。
戰圈不斷轉移,從右舷到甲板,又轉移至船頭,于瀚仗著身法靈巧,刀法精妙,槍法精準,一方面纏住眾人,使對方投鼠忌器;另一方面,力求斃敵,削減對方戰力。
只是一人雖勇,力量仍是有限,只見戰圈逐漸縮小,能可騰挪縱躍之處越發狹窄,迫得于瀚有志難伸。
周圍敵人越湧越多,于瀚被逼得喘不過氣,把心一橫,右手刀為主,刀勢集中防護最為薄弱之處,向外突圍。
忽聽兩聲槍響,兩顆子彈射在腳邊,阻卻攻勢,于瀚吃了一驚,不料敵方竟不顧友軍性命,直接開槍以對,隨即反應過來,縱身後躍,全身飛旋,左手手槍臨空而發,往子彈來向射去。
只見左右兩方的瞭望高台,皆有一名手持狙擊槍的士兵縮頭而避,于瀚沒想到對方竟這麼快重整旗鼓,當他雙腳落地之時,早有數十人持槍圍湧上來,戰圈之小,已到了真正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的地步……
眾槍所指,迸發強力的求生本能,只見于瀚腳方觸地,便即反彈躍起,眾多此生回憶交織匯集,造就幾乎無意識的反應,就在那一剎那,人刀相合,手中刀式渾然天成的傾瀉而出。
身處臨空的他早已沒了纏敵依憑,眾軍再無顧忌,紛紛開槍,欲將此上船行搶的海盜斃於槍下。
就聽于瀚狂聲大喝,刀刃迴身一匝,刀勁衝盪,叮叮噹噹響成一片,子彈撞上勁氣竟如撞上實物一般,準頭登時偏移。隨即于瀚手槍連發,十幾顆子彈如雨紛射而下,連斃數人。
一個年方十八的少年竟有這等威能,正值眾軍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之際,于瀚狂刀下劈,如同一道雷電劈落,連船艦之巨也為之震動。
劈落刀風帶起狂飆,刮面生疼,眾軍臉角衣襬皆現刀痕,可是誰也沒想過要追擊,因為眾人已聽得中央樓船傳來爆炸聲響。
就見一名背著大黑袋的白衣少年從中央船樓躍下,大聲喊道:「瀚子!走啊!」語音未畢,魚矛索已定在甲板上,程正崙揹著黑袋,腳踏鐵鍊而去。
于瀚甫聞程正崙喊聲,如夢初醒,趕緊飛身撲向魚矛索。身旁數名士兵見他要逃,正欲攔阻,卻被海上射來的數枚子彈射住陣腳。于瀚死命握住矛頭,一股強大拉力生出,將他拉得沖天飛起,他瞥眼望見遠方漁船上,老鄭不停對敵艦開槍,阻卻追兵;程正崙的身影也已落到老鄭船上,方運辰則在船上按下掌中魚矛索機關,藉腳下「定海樁」之力,拉他脫離險境。
眼前情景,晃眼即過,但于瀚腦裡浮現的畫面卻始終揮之不去……
身旁砰的一聲,一整袋武器重重落到桌上的巨響,也沒能將他喚回。
「……小辰,你帶一把狙擊槍,方便狙殺;猴子,雖然你不大懂用槍,但還是帶一把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瀚子,拿著……瀚子?」
「甚麼……喔……好……」于瀚失魂落魄般接過遞給他的手槍。
老鄭眉頭一皺,並不說破,便道:「這次收穫頗多,不過我們船上的食物頂多撐個幾天,下次就要搶食物了……現在大家都回歸崗位吧,瀚子,你跟小辰換一下,輪你守甲板!猴子,你上瞭望台,我們計劃下一個目標。」
程方兩人見于瀚在此役大顯神威,卻神色漠然,對老鄭的指示應了一聲,對望一眼,心領神會,礙於眼前情勢嚴峻,不便多說,只分頭各自行事。
海風吹拂,東方白光漸盛,正是晨昏混沌的時候,于瀚獨自站在甲板上,望著遠方那象徵自由無拘且瑰麗難言的大海,怔怔的發起愣來,本堅毅無疑的眼神竟現出一絲迷惘……
常言道,當人面臨死亡時,人的一輩子會在其眼前閃現而過,出生入死也是這類的情況。
船上凶險,于瀚清楚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閃過眼前的正是雙親的容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慈母的關懷,嚴父那不懂如何表達的愛,似是一雙無形的手揪著于瀚的心,將他昨日與父親爭吵的畫面給擠了出來。
于瀚這時方才認知,自己可能再也無法擁有那平時習以為常的親情,再沒有機會跟父母說話;再沒有機會跟父親說,其實自己明白他的擔心,更沒有機會說:「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得到你的認同,我只想得到家人的支持,因為只有你才是我人生中的大俠和英雄……」
而自己卻無意間將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機會用在吵架上……
正自胡思亂想,忽覺腦後生風,于瀚感覺到那股疾風似是留有餘力,微微一笑,輕巧避過。
但見程正崙的白色身影落在甲板上,道:「我還以為你已經被嚇到失神了,幹嘛?從小到大可從來沒看你怕過!」
「我只是在想……今天演變成這個局面,我們是不是做錯選擇了……」
「你說的是哪一件事啊?是我們想偷老鄭的船,還是我們為了能自由做我們想做的事,而跟家裡搞革命?」
于瀚撇眼一睨,彷彿在說:「你也想過這些事嘛!」後又續道:「因為我們選擇航海,所以跟家人鬧得不愉快;也因為這樣,我們才選擇偷老鄭的船,才讓自己陷入危險,讓自己可能……沒辦法盡為人子女的責任……」
程正崙雙手枕在腦後,道:「我是不會像方臉一樣講些哲學道理,我只知道喜歡大海並沒有錯,只不過……也許是我們的方法錯了,我們對於自由和夢想的執著,已經扭曲了我們對是非善惡的判斷,讓我們做出偷盜欺騙這種錯誤的選擇……讓我們的夢想變成害人的東西……」
「你甚麼時候想到這些的?」
「在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放火、第一次聽到戰火爆炸聲的時候……」
于瀚輕嘆一聲,道:「我不是沒想過放棄大海,只是覺得……如果現在因為這些挫折而放棄,那人生就不是自己的了……這份理想和信念,我會繼續追求下去,但是要用對的方式,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夢想而害到任何人,尤其是害我的家人變成獨居老人……現在,只有存活,才能彌補自己犯的錯……」
程正崙微微點了點頭,道:「說的好……就說你不去學哲學可惜了!」
忽聽船後傳來一聲:「這跟哲學有甚麼關係?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嗎……」
于程兩人轉頭一看,就見方運辰走來,向兩人各擲了一瓶清水過來。
程正崙訕笑道:「偷聽人說話很缺德耶!」
方運辰攤手道:「這船就這麼大,你覺得我能躲去哪?」
三人心情同樣沉重,但三人同樣也是年輕氣盛,只能強顏歡笑,故作灑脫──在戰爭面前,想不開也得想開……
于瀚見士氣略有起色,便道:「快去瞭望台吧!等一下遇到敵人就麻煩了!」
這時忽覺船身向右疾駛,三人終其一日在前線奔波,搞得神經緊張,突來一陣晃動,嚇了老大一跳,同時聽到對講機傳來老鄭的聲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說作戰計畫了,這次可沒那麼容易了……」
程正崙拿起單眼望遠鏡一看,自言罵道:「狗日的,能不能讓我們休息一下……」
陽光普照之下,三艘船艦向南邊駛來,船艦上旗幟飄揚,白底圓黃,正是象徵國力如日中天、璀璨輝煌的東和本國「金陽旗」。
時至早晨八九點左右,海風輕拂,波濤翻滾,平和朝氣,掩蓋洶湧危險的深海。
船艦瞭望台上的哨兵緊緊監視海面,一絲不敢鬆懈,早些時候聽長官們提到凡爾莎似是有了對應動作,前方傳來消息,有莫名船隻發動攻擊,己方幾乎整船的人無一倖免,再來是凡爾莎總統發出聲明,若是不撤軍及道歉,即使兩國開戰也在所不惜。
軍情和己方氣氛似是有了變化,只是己國已率軍開進,勢成騎虎,此時退兵便要喪了國格,三艘船艦便是首相派來增援護衛的。
這時在望遠鏡之下,忽見一艘漁船在遠方海上隨波飄盪。
海洋上有遠洋漁船其實一點也不奇怪,令哨兵駭異的是,這艘船上掛的正是凡爾莎象徵自由、平等、博愛的「青天白星旗」。
須知當下魚龍台方圓數十海米以內,已然在東和本國的掌控之內,這艘漁船是如何躲過偵查而來到魚龍台後方,且毫不遮掩的掛上他國旗幟。
眼前此景疑竇滿點,哨兵趕緊以對講機報告上級,以便做出對應之策。
長官為了解狀況來到瞭望台,遠遠見那漁船隨波擺盪,似是無人駕駛,渺無人氣,心起狐疑,懷疑船上可能藏有危險爆裂物,飭令停船,派遣一組有拆彈組員的武裝小隊前往查探。
到了漁船上,隊員前後搜查一番,除了空無一人以外,沒有任何危險物品或跡象。
接近半個小時的搜查,皆無發現,一個組員便以東和話道:「欸,沒什麼異狀耶,我們回去報告了!」
眾組員眼看搜尋無果,便不多做懷疑,只是看著那隨風飄揚的國旗實是有點不順眼,便蹬上順手扯下。可誰也沒注意到,其中一名組員眼中閃過奔騰怒火,雙拳緊握……
經過回報,確定無事,長官便命令繞過漁船,繼續進發,待三艘船艦遠去,漁船上後艙裡的地板突然向上一掀,于瀚的頭悄悄探了出來,張望一陣,悄聲道:「欸……沒人了,上來,沒想到老鄭居然懂東和話……」
「當然……他可是當過海盜的人,所謂知敵知我,百戰莫殆,為了這一切,老鄭當然會做足準備……別多說了,趕快把……處理一下,跟上去接應老鄭和程猴。」噗通一聲,一具屍體沒入海水泡沫。
但聽于瀚道:「我們先遠遠眺著,等老鄭的信號。」
「可老鄭也沒說清楚到底以甚麼做信號……」
「他說信號會很明顯,我們一定看得懂。相信老鄭,到時候信號來了,我就上去接應,你在船上用狙擊槍掩護。」
方運辰沉吟道:「照時間距離算起來,我們已經很靠近魚龍台外圍了,如果再靠近,再加上這三艘船艦,纏鬥起來,恐怕沒辦法發揮游擊的效果……」
于瀚略思一陣,道:「我們的目的,是要斷去東和本國的各種援助,等一下不需要靠得太近,今天吹的是東北風,要脫困時我們向西南方向去,應該不難。」擬定好戰策,遠遠見那三艘船艦已然遠去,趕緊尾隨其後。
話分兩頭,老鄭將海盜刀貼身藏好,喬裝摸上敵船,趁其餘東和兵忙著將巡邏艇吊起回收底艙,忽喝一聲,聲稱似是看到陌生人影,將人員調開,以便掩護本貼身船底的程正崙潛上船,老鄭亦趁此良機,閃身離去。
老少兩人分頭行事,老鄭找到隱蔽之處,拿出對講器接通,先以手指輕打三下,這才聽得程正崙答道:「老鄭,到定位,我在底艙。」
「還在底艙?」
「到處都是監視器,我也不想啊。」
「算了……你藏好,先告訴你,糧食艙在你的位置上三層,梯間右轉的艙間裡,伙食兵常常在那附近,小心點。主控室在船頭,聽到我的指示就馬上行動。」
「如果我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你躲藏的功夫有這麼差嗎……?按計畫行動,一被發現就提早出擊,你去搶糧,控制船艦;我來發信號和引走敵軍。」
「老鄭,剛剛我在船底就在想一個問題……」
「說!」
「我們這樣到底算是『海賊』還是『海盜』啊?」
「……有甚麼不一樣嗎?」
程正崙幹話興致發了,順口便是一陣連珠炮:「當然不一樣,海賊是『海上的賊』,鬼祟偷雞,見不得光的;海盜是『海上的強盜』,是直接擺明的搶。你之前幹海盜的時候也需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嗎……」
幹話還沒完,便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程正崙大吃一驚,趕忙問道:「發生甚麼事!?」
但聽對講機那頭傳來老鄭淡然的聲音:「你不是想直接了當的搶嗎?現在你可以去搶了!」
程正崙一聽,儘管心頭疑惑,仍是潛身而出,向上三層衝去,途經梯間窗戶,一望之下,忍不住摀頭懷疑人生:「我剛剛說的激怒他了嗎?」怨嘆之下,腳施輕功,手拿狼牙望遠鏡,飛馳而去,一見前方有人便是一式「龍張翼迴旋」……
正逢風過耳畔,凝神拒敵,程正崙自然沒有注意到,腰間的對講機不知甚麼時候接通了,並傳來老鄭的一聲悶哼……
硝煙四散,黑煙密布,東和本國派遣來的三艘護援艦,其中一艘冒起熊熊烈火,幾近沈船。因為白癡都知道,再怎麼堅固的船艦,只要被近距離開一砲,想不沈船都難。
可是任誰也想不到,開炮的居然是身旁的友軍船艦。
但看開炮船艦左舷上,一人左手持槍,右手抽刀,正是老鄭。
周圍一地東和兵屍體,屍身上刀鑿槍孔,皆是一招斃命,乾淨俐落。老鄭刀槍在手,左衝右突,雖陷重圍,卻絲毫不見頹勢,宛若狂龍騰海,每招倏出,必有人重傷身亡。
原來老鄭趁著程正崙幹話無止時,潛身來到砲台控制室,撂倒眾人,直接對左方的船艦開炮。敵軍乍然逢危,還反應不過來,就聽船樓上玻璃碎處,一人左槍右刀,從上躍下。
眾東和兵見來者一身東和軍服,卻殺氣騰騰,先是一愣,隨後便看見自己的鮮血飛濺當空。整艘船呼喝聲此起彼落,東和兵趕緊紛紛就戰鬥位置,另兩船見友軍船艦上有異狀,也不敢隨意開炮回擊,三艘護援艦行進因而停滯。
老鄭手下無所保留,右手刀招如洪,刀柄刀護,刀背刀刃,皆成傷人利器;左手槍彈連環,子彈遠攻,槍把擂打,槍管刺搗,招式多端,變化莫測。
就見老鄭向人群中衝去,左手槍管連刺帶揮,攻向四面八方,如織漁網,盡攻周身,敵軍應招倒地,正是殺惡棒一式「嘯虎炤日月」。槍管連刺,搗得眾人半身麻痺,東倒西歪。
這時忽覺背後刀風颯然,數把長刀如暴風襲捲般劈來,老鄭聽聲辨形,認出厲害,右手斷流刀法的「四海生風」刀鋒護身,滿勁而出,數聲刀刃交擊過處,但見四名身穿作戰服裝,手持長刀的士兵,在身後站定。
老鄭見那四人都是相同起手式,雙手斜持長刀,刀刃遮住口鼻,只用眼睛示人,以東和話冷冷說了三個字:「天刀流……」
四名士兵一聽,眼露訝異,這敵人應是凡爾莎的戰士,怎單靠一招便認出東和本國的門派?
老鄭冷笑道:「就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鬼子才喜歡遮頭遮臉……」說著竟將刀重繫腰間,手槍一擺,昂然挺立,不可一世。
四名士兵見他收刀,還以為他想以現代槍砲取勝,當下不敢大意,舞刀護體,左右閃身,交相錯位,以便躲閃。
老鄭見狀怎不知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冷哼一聲,當先欺身發難。
就見老鄭腳踏奇步,手槍搗中夾揮,竟以手槍作棒,接下東和刀招,但見他手槍東指一下,西揮一把,即便始終不扣板機,但畢竟槍口以對,成就恐懼心理,攻得四人頻頻防守,難作寸進。
老鄭鬥得性發,猛然大喝一聲,手槍揮處,盪開來刀,槍管連搗,點中其中一人身上數處要穴,緊接著順手以板機護弓前端迎上右方劈來的一刀,手腕圈轉,壓下刀身,槍管倏出,打在持刀者的太陽穴上。
趁著招式未老,老鄭略一矮身,從斬來的兩刀中間空隙閃過,來到發招的兩人身後,左打右敲,兩名士兵應槍而昏。
殺惡棒一式「牝馬馳河漢」一氣呵成,宛如承載萬物的大地,即使有高山大川阻饒,馳騁天下的牝馬照樣能柔順越過,一切逆來順受,順乎天道。
但兩名士兵的身體還未落地,老鄭才興起一絲輕蔑,便覺不大對勁。此念方過,便覺腦後上方升起刀勁,原來這四人只是個局。
這著比之地上四人來得更老練狠辣,且迅捷無聲,讓人無法體察,老鄭不敢怠慢,趕緊抽出海盜刀,回身力劈,卻劈了個空。只覺刀上一沉,一人翻身落地,手中長刀向他腹部橫斬,饒是老鄭反應極快,縮腹而避,還是難脫偷襲刀厄,一聲悶哼,腳下退了數步。
那人得勢不讓,一招得手,又是一刀攻出,削向他持槍左臂,老鄭先是失察,後又負傷,此刻倉促應敵,雖及時以刀格擋,卻哪裡架得住。
噹的一聲巨響,老鄭右手拿捏不穩,海盜刀登時脫手,飛向海外,刀芒應日生輝,老鄭心頭惱恨對方偷襲,卻也莫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陪伴一生的寶刀落向大海。
驀地裡砰的一聲槍響,一蓬鮮血由老鄭左肩散出……
老鄭摀著傷口,只覺身上力氣隨著鮮血不停流失,暗罵自己愚蠢,竟沒注意到已經步入狙擊範圍……
正值戰情逆轉,情勢危急,突聽海上一聲大喝,一道人影縱上半空,抄起那道落下的刀芒,化成一道刺眼火光,直向艦上撲來。
又是噹的一聲巨響,那團刀芒撞向那偷襲的東和將領,那將領正是東和本國一十九師的軍長──嘉元信太郎,也是東和天刀流的得意門生。
這時卻被突如其來的攻擊震得後退數步,訝異之餘,凝神一看,但見一名十八歲的少年,手持海盜刀,獰眉怒目,切齒瞪視,他看到了少年的臉龐、少年的眼睛,少年的身形,但卻沒有看到一個少年應有的稚氣和神態,即便只是個簡單的起手式擺在眼前,也能感到那即將燎原的怒火,從他難尋破綻的動作當中宣溢而出。
那少年正是于瀚,他與方運辰遠遠眺著護援艦,突見其中一艘竟向友軍開砲,料想那便是老鄭所說的「信號」,便趕緊駕船來援。正逢老鄭在左舷甲板上大展神威,眾軍自顧不暇,便放心開近到一百米步。
但于瀚正準備上船接應時,戰情瞬間逆轉,海盜刀直墮海中,兩人吃了一驚,于瀚情急智生,喝了一聲:「方臉!」猛提一口氣,縱身而出。
方運辰見與對方船艦還有一段距離,聽于瀚喝聲,知曉其意,射出魚矛索助其一臂之力。
于瀚腳一踏鐵鍊,施起水上飄,縱身半空,恰好迎上落下的海盜刀,隨即接刀出招,震退敵方將領。
于瀚深知眼前此人不像其他持槍士兵來的好對付,眼下身陷重圍,老鄭又負了傷,此刻凶險,不言而喻,表面把刀一擺,單手扶助老鄭,一副準備突圍的模樣,實際上暗暗尋覓退策。
可這點心思如何瞞得過久歷戰場的嘉元信太郎,他見這少年眼光閃爍便已發現不對,更不答話,以東和話下令準備開槍。
就在這時,船身忽來一陣傾斜,隨即轟隆一聲震盪,使得眾人差點站不住腳,有的下盤不穩的已然跌坐在地。
老鄭見此時機不可失,咬牙一聲:「快走!」拉著于瀚一同縱身入海。
方運辰早已駕船在海上接應,于瀚拖著受傷的老鄭,勉力游上漁船,回首望去,竟見兩艘船艦的船頭撞在一起,冒出熊熊烈焰。
原來程正崙接到老鄭的命令,趕緊向上連奔三層,認清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衝入糧食艙裡,看到能吃的東西就拿,裝上滿滿一袋,復又往主控室而去。
當下艦軍大亂,注意都在左舷的老鄭身上,是以程正崙一路順暢。此時的主控室宛如風聲鶴唳,氣氛緊張,除了飭令停船,只能聯絡鄰艦,以思對應之策。萬沒想到,竟還有暗中潛伏的敵人在船上,立時被程正崙打得措手不及,七橫八豎的躺了一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程正崙依老鄭計畫,將操作換成手動模式,對準左方的那艘護援艦,當頭撞了過去。任務完成,正準備與老鄭會合,腰間對講機便傳來于瀚的喊聲。
卻說于瀚護著負傷的老鄭游回漁船,當下情勢逼迫,本應立即駕船逃命,但程正崙仍在敵船上,這時老鄭負傷坐著靠在船舷,血流如注,難言隻字,方運辰趕緊撕下衣袖為他止血,正處進退維艱之境。
于瀚猛一咬牙,喝道:「方臉,照顧老鄭,準備接程猴上船。」說著拿起老鄭的對講機,說道:「程猴!往船尾跑!」言罷,立即駕船往西南方開去。
程正崙一聽傳訊,才心起懷疑:「這怎麼跟計劃中的不一樣?」轉念一想,眼下這等情況,對兄弟同伴的話沒道理不信,聽他語態惶急,當下不做多想,腳施「一葉渡江」,直望甲板衝去。
就見前方一亮,甲板已赫然在望,但程正崙猛然停下腳步,似是想起甚麼重要的事,神情一陣掙扎,似所求之事迫於情勢,難以兩全,最後猛一咬牙,翻身回頭,又往船艦底層竄去……
另一方面,于瀚已將漁船開出兩百米步,在船上等待多時,卻不見程正崙的身影,東和兵逐漸重整陣腳,準備開炮回擊。
于瀚見他久候不來,拿起對講機催道:「你在幹嘛!怎麼那麼慢?」
卻聽對講機那頭傳來程正崙的呼喝和子彈飛嘯聲,只搞得于瀚一頭霧水,這個時候程猴不會白癡到戀戰吧?
忽覺手中突然一空,方運辰將他手中的對講機搶了過去,望著遠方船尾,喝道:「程猴!別管啦!快回來!」
于瀚循他視線望去,但見白色船艦上一條藍紅鮮豔的影子東飛西縱,甚是明顯,仔細一看,卻是那面「青天白星旗」。
原來程正崙正是去尋這面凡爾莎的國旗,對敵國旗幟甚感不屑的東和兵,自然不會在意這面國旗如何處理,隨意丟在巡邏艦艇上,不料這面旗幟竟成此役東和本國敗北關鍵。
程正崙心知一來此面國旗代表我國立國根本精神,老鄭必然愛惜無比,二來顏色鮮豔的國旗,必能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除了削減敵軍對老鄭的追擊,所引來的子彈也將全數打在敵軍船上,損害敵船儀器。
方運辰遠遠看見那青天白星旗左右飄飛,始終沒有下船的意思,便已猜到程正崙的打算,奈何鞭長莫及,有心難阻。
果見敵軍子彈不停,向那藍紅身影進攻,程正崙身法快捷,不停閃身變換,使得子彈全數落空,搞得敵船千瘡百孔,連帶頭將領嘉元信太郎一時間也難跟上他的腳步,他如何料想得到,一個少年竟有這般迅捷的身法,鐵了心般下令開槍,雖有想到船身受損之慮,但怎樣都不信現代槍砲會奈何不了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眾軍板機扣爛,子彈紛飛,程正崙左閃右避,或縱甲板,或攀天線,只要一有空隙便出棒相攻,但在敵眾我寡、槍彈無盡的劣勢之下,逐漸守多攻少。
猛然一陣槍響射在腳邊,程正崙一驚,不假思索向上縱身躍去,腳方觸地,卻發現四周景色一擴,自己竟不知不覺中躍上位於船尾的瞭望台。底下敵人逐漸聚攏,當真避無可避。
往身上一摸,除了大袋食物以外,就是那把以備不時之需的手槍,程正崙手裡一緊,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槍口對著下方扣下板機。
卻聽砰的一聲清響,一條長索從槍管中射出,登時貫穿一名東和兵的身軀,原來那是把鉤爪槍!
「你狗日的!這麼多把就挑這把給我!」對這千裡挑一的巧合,程正崙除了粗聲大罵以外又能如何。
身陷死局,唯一「火器」也失效,身處絕境的程正崙霎時靈機一動,由瞭望台向外辨明老鄭漁船的方位,緊抓鉤爪槍,向台外縱躍直下。
鉤爪槍索連著那東和兵的身軀成為定點,程正崙豁身一盪,向漁船方向盪去,來至最高點,再扣一次板機,收回長索。
這時嗖的一聲,一支魚矛飛來鉤住他臂上大袋,程正崙只覺臂上一鬆,裝有食物的大袋登時脫臂飛出,只存他一人獨自落海。
推進器隆隆聲近,漁船來至落海處附近,救起程正崙後,立即向西南方飛馳而去。
筋疲力竭的程正崙仰臉攤在甲板上,大力的喘著氣。方運辰背著大袋走來,看他手中緊緊抓著那面青天白星旗,不知該讚還是該虧,苦笑道:「程正崙!你真是瘋了……」
程正崙虛弱苦笑,白眼微翻,學著他的語氣道:「方運辰!你剛剛居然先救食物……」
「我是想把你跟食物一起拉回來的,誰知道呢……」
「聽你在屁……」
兩人相對苦笑,面臨這般窘境,只能苦中作樂,這時便聽主控室裡于瀚大聲道:「你們在高興個甚麼勁……還沒脫險呢……」兩人勉力抬頭一看,後方東和兵已開出巡邏艇追趕。
程正崙累得爬不起身,拿起對講機說道:「麻煩開快一點!」
「你以為只有後面嗎……」但見船頭左前方遠處,數個黑點並列駛來,程正崙只覺那幾個黑點實在眼熟的很──大得很眼熟……
「我的天啊!怎麼還有啊……」
「這裡是魚龍台外圍,你覺得呢!快點,聽我指示!準備張帆!」
「你是他媽想幹嘛!」
「你忘了老鄭說的,我們不能拉遠距離,就算我順風他逆風,他們擺成一排隨便開砲都可以把我們擊沉!我要趁他們還沒佈好防線趕快突破!」
「重點是你要……」程正崙話沒說完,就聽咻鏘過處,後方追兵緊追不捨,開槍以攻。
于瀚大喝道:「程猴!張帆!!」
程正崙憤聲悶吼,縱起身來,三踏兩腳,跟斗翻身,上了船桅,放眼望去,遠方東和巨鯨艦隊,漫山開來,即將佈起戰線,有條不紊,訓練有素。心驚之餘,趕緊迅速放下船帆。
船帆鼓滿了東北風,推進器加持之下,小漁船如飛前進,直往還未成形的巨鯨艦隊衝去。
方運辰將老鄭扶入主控室,對于瀚說道:「後面交給我,你專心應付前面的船陣。」
于瀚點了點頭道:「小心點,叫程猴準備,如果要就近穿越的話,可能會遭到船上槍火攻擊,需要把船上狙擊和槍手幹掉!」
「我早就準備好了!」室外傳來程正崙的聲音:「這次可能沒這麼容易過關了!」
就見漁船與艦隊越靠越近,後方追兵也因看到友軍在前堵截而放慢速度,彷彿蹂躪戲弄獵物般守住防線。
于瀚加足馬力,直衝入前方宛如烏雲的艦隊之中,周遭霎時黯淡,但見旌旗蔽空、艦影幢幢,難見青天白日。
東和艦隊早已接獲攻擊消息,以為凡爾莎竟有此神兵,能通過層層監視來到後方,當下不敢怠慢,重兵增援。
這時看對方不顧生死,猶如自殺式的衝入陣中,都吃了一驚,盡皆下令停火觀望,若真是自殺行動,勢必冒著損兵折將的風險,最新船艦耗資不斐,要是無端損壞,對上頭也無法交代,況且對方只有一艘漁船,根本不足為患。
只見艘艘巨艦如同聳立在名川大河中的山礁,過了一重又一重,于瀚掌著舵左閃右躲,雖不明白對方為何沒有火力攻擊,但眼下別說對方開槍,就只閃躲巨艦衝撞便已非常吃力,哪能多做他想。
可時間一長,便被人看破只是貼著友艦逃跑的伎倆,鄰近船艦立時對之發起零星試探的輕火力攻擊。方運辰調轉狙擊槍回擊,連斃數人,激起敵軍兇性,霎時間,鎗林彈雨,撲天而攻。
船身搖晃,槍彈連珠,方運辰連施水上漂輕功轉換位置,即使身法不俗,但對手倚多為勝,實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擊。
正被打得無力還手,忽地一聲斷喝,一道人影衝向天際,身上的白色短衣微露胸腹肌群,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隻盪躍叢林的白猿,天上耀眼的太陽照得他手中那根金棒燦然生光,正是程正崙。
他拉著射出的鉤爪槍,飛身盪向鄰近敵船,單手力扯,收回鉤爪,金棒一挺,直往東和兵攻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但見他遊走船舷,翻上高台,縱下甲板,手中金棒東揮西打,如風席捲,如降天罰,二十四路殺惡棒使了個極致,棒式雄勁迸發,柔中帶剛,迅捷狠絕,搭配高絕身法,白影連閃,金光閃爍,鉤爪飛出,縱躍四方,在各敵艦上遊鬥糾纏,哪裡響起槍聲,隨即白影過處便聞落海哀號聲,從船舷到甲板船頭,鉤爪再出,翻上就近的船艦,又是一陣痛打,一艘衝過一艘,如此在海上盪躍縱行。巨鯨艦隊竟就此遭一人箝制,攻擊漁船的槍枝被迫轉向,卻難傷其分毫,淪為被動,敗處下風。後有詩讚程正崙:
靈目高縱四海望,幡旗凌雲志氣昂,倒舉海上殺威棒,頂立青天正中央。
那邊廂,漁船右側的群艦讓程正崙給纏住,壓力驟減,方運辰得以喘息,隨即提槍向左側攻擊,他為省槍彈資源,近以袖箭射之,遠以狙擊攻之,忙得焦頭爛額,只勉強護住漁船推進器不損。
此時漁船已深入敵陣,東和一方再不能開砲導彈,只能想盡辦法以輕火力阻敵,一方面設法在陣後佈起包圍線,使其無處可躲。奈何船體笨重,形體碩大,正處逆風,欲一時調轉方向著實不易。
漁船靈動,轉瞬間疾馳而過,于瀚望見前方景色大敞,料想已然穿過船陣,喜出望外,對著對講機道:「出來了!我們成功了!程猴,今天就你最猛!快回來!我們要……」話到一半,卻見前方出現了一副他永遠不想看到的景象。
遠方數艘巨鯨艦一字排開,船舷以對,飛彈瞄準,沒想到這批東和鬼子竟還留有一手,于瀚大驚之下,下意識舵手向左轉去。
這時就聽室外一聲高喊:「喂!」于瀚霎時想起,程猴還沒上船,正打算停船相救,又聽方運辰在外喊道:「瀚子!別停!快走!程猴上船了!」此時緊急萬分,哪容半分停滯,于瀚再加馬力,不辨東西的奔逃而去。
原來程正崙聽得對講機傳來于瀚的歡聲高喊,大喜之下,覷準漁船前方,打算直接盪上船,卻不料于瀚突然轉向,使得他身不由己的再次落水。
方運辰在甲板上看得真切,前有重圍,後有追兵,知道此時一分一秒都是關鍵,趕緊射出魚矛索,程正崙如同抓到救命浮標一般死命抓住,只嘆當下分秒必爭,可苦了程正崙在水裡被拉著前行。
方運辰氣沉丹田,施起「定海樁」氣功,立穩下盤,拉緊程正崙,剛才出聲提醒于瀚,讓他洩了一口氣,險被拉得前衝一步,隨即穩住,一點一點的慢慢將其拉回船上。
正處八方環敵、四面楚歌之境,于瀚心焦不已,卻幾乎所投無門,正值內心慌亂之際,忽聽身旁老鄭虛弱道:「……往左前方去。」
「老鄭!」
「聽我的……快,不然他們開炮,就來不及了……」
于瀚此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言聽計從,直往左前方馳去。
過不多時,便見遠遠一顆黑點越來越大,奔到近處,凝神一看,于瀚忍不住問道:「我們確定要去那裡?」
老鄭點頭以示回應,氣脈牽動,傷口又開始滲出鮮血……
時過正午,太陽絢爛,照進一處沙灘海蝕洞中,大小剛好適合一艘漁船停泊,此時正處漲潮,海水淹入海蝕洞,成為出入的媒介。
隆隆聲盡,于瀚扶著老鄭走出主控室,方運辰亦將程正崙拉上了岸,四人甫歷戰陣,精疲力乏,覓得此隱密之地,養精蓄銳,以圖活路。
程正崙累得癱倒在地,氣喘吁吁的道:「我這是在哪裡……老鄭沒事吧?」
于瀚正給老鄭止血換繃帶,眼看老鄭左肩鮮血泉湧,傷口偌大,子彈直接射穿,並無殘留體內,但筋骨已然震斷,短時間左臂是無法運使自如了。至於此為何處,就更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這時就聽老鄭啞聲道:「放心……暫且還死不了,這裡是魚龍台後方的海蝕洞,我之前來這裡捕魚的時候意外發現的,魚龍台後方海蝕洞遍布,東和鬼子一時之間還找不到這裡……」
「我們怎麼跑魚龍台來了……這不是自己闖進死胡同嗎……」
「盡入死地而後生,我們需要用時間換取生存空間……咳咳……」
方運辰見老鄭不宜多說話,便幫他解釋道:「現在外面被我們這麼一亂,戒備一定森嚴,我們在這裡等待破綻出現,敵明我暗,突圍的機率更大……」
于瀚道:「我們的糧食應該撐得過一個星期,現在唯一缺乏的……是醫療用品。」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漠然,誰也沒想到竟有人能傷到老鄭,而且差一點便能致命。
于瀚心想再提此事,不只傷及老鄭的自尊心,更傷到己方士氣,便說道:「等一下我跟方臉先把周遭環境摸清楚,程猴你也累了,留在這裡陪老鄭休息。有任何情況我們對講機聯絡。」
三人眼看情勢如此,再恐懼未來,再悔恨過去,也都無補於事,不如專心眼前當下,說難聽點便是走一步是一步,做好眼前可以做的,至於結果如何,便聽天由命。
程正崙拿出幾份乾糧,四人分著吃了,略作歇息,于瀚與方運辰兩人備齊裝備,相繼出洞。
兩人由海洞旁的隙縫鑽出,由淺灘游到岸上。但見沙灘之後叢林茂密,略有郊路,沿海沙灘綿延右方,和陽照耀,不知怎麼顯得有點暗沉。
于瀚見有兩條路,便說道:「我們分別探索,遇到敵人千萬不要硬碰,先行撤退,就算不得已出手,也先想辦法通知對方。」
方運辰點頭道:「你才是最該注意的,別一把火起來,甚麼都忘了。」
于瀚雙眼迸火,冷笑道:「這我就比較難保證了……」
方運辰當然知道于瀚不是會被憤怒沖昏頭的人,但近期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複雜,加上如同恩師的老鄭因而受了重傷,誰也不敢保證能維持理智。
當時于瀚在船上瞧得真切,老鄭之所以受傷,是那東和將領使詐偷襲,雖知眼下是戰場,兵行詭道,古來勝者王,敗者寇,無可怨怪。但受傷的是至親恩師,是視為英雄的模範,怎叫他不怒火中燒,手邊所做的行動,到了此時,也不全然只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心中那無可名狀,無從定義起的「正義」。而要達到這種正義,通常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于瀚思緒起伏,一邊縱身往叢林郊路而去,但見綠蔭濃密,蓊鬱青蔥,再行一陣,道路窄長,山石嶙峋,宛若置身峽谷,仰不見天空,俯不辨四周,崎嶇難行。
于瀚見古道狹長,一眼望不盡,偶爾看見幾隻野生動物竄走,料想若是糧食將盡,也能來此打些野味充飢,言念及此,不免一陣苦笑,雖然太子幫曾和老鄭一起出來隔夜露營,所做的事情也屬相同,但眼下竟必須過得像野蠻人一般的生活,難不成這就是戰爭所帶來的下場?
眼看一個小時勘勘過完,便即尋覓方位,邁步而回。于瀚開啟對講機,照例輕敲三下,隨即聽到方運辰回傳,便道:「我這邊除了食物有著落以外,其他沒什麼發現,你那邊呢?」
「咱們回去再談,因為我這邊的情況有點詭異……」
「是東和鬼子嗎?」
「是的話還好辦一點……」
海風颯爽,穿過魚龍台的樹林,撫上沿海淺灘,幾名漁民在沿海地帶撒網捕魚,一派與世隔絕的優閒,渾然不知家園外圍已歷經一番大戰,彷彿一片淨土,只看得隱身樹林裡的三人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欸……這是什麼狀況啊?」
「你把老鄭背好!」
躲在樹後的方運辰,悄聲道:「聽他們說的也不是東和話,應該是本地居民……」
程正崙喬了一下位置,疑道:「我們在外面打成這樣,這裡都不知道?不可能吧……」
于瀚見情勢不明,說道:「情況不大對,我們先回海蝕洞,探查幾天之後再說……」
「可是他們可能有醫療設備耶!這裡既然有居民也會有醫院或診所,老鄭現在的狀況不好再多奔波吧……」
正自意見分歧,不知所措,突聽三人後方傳來一聲:「你們是誰啊?」
三人聞言吃驚,倏然站起,于瀚本能拔槍以對,那人一見對方竟然有槍,嚇得一句粗話脫口而出:「挖拎老北咧!」連滾帶爬向後逃去。
于瀚見那人一身吊嘎短褲,看起來像是當地的漁民,眉頭一皺,向方運辰擺頭示意。
但見方運辰亦是一副發現了甚麼不對勁,見他示意,身影一閃,竄到那人前頭,手上魚矛索圈甩而出,登時將那人捆住。
那人渾身動彈不得,倒在地上,哇哇大叫,一下子猛爆粗口,一會兒告弱求饒,與他帶著眼鏡一派斯文的模樣實在不相匹配。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請問你幾個問題……」于瀚緩步走來說道。
「別殺我!別殺我!你們到底是誰啊……」
程正崙幹話道:「這就是我們想問你的問題,請問你是誰?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那人還沒開口,方運辰已知道了答案,就聽他驚疑道:「血跡!程猴!老鄭又流血了嗎!」
眾人凝神一看,確見點點鮮血自老鄭左臂滴下,三人大驚失色,于瀚直問重點道:「請問這裡有醫院或診所嗎?」
「有啊!整個魚龍台只有一個村子,資源不是很多,只有一個醫生而已,所有東西都很簡陋……」他話沒說完,于瀚已親解其縛,拉著直往內陸而去。
當老鄭被送入村中的診所時,已然下午四點時分。
所謂的診所也只是一間小小的木屋,全島只有一個醫生,這個叫「岷靳村」的村落,只大概不到三百人的人口,村長謝常營努力經營,但能爭取到的中央資源仍屬有限,所以別說飯店休憩的地方,連超商都沒幾家。
方運辰和程正崙兩人站在診所木屋外,等著進入木屋的于瀚出來回報消息。
程正崙悄聲問道:「欸,剛剛你幹嘛不讓我說啊?」
方運辰說道:「這裡有點不大對勁……」
「你是說我們在外面打得昏天黑地,這裡都不知道嗎?這個剛剛那個人有說了!他們都只在沿海地帶捕魚而已,而且這裡的訊號前幾天出了一些問題,除了一些不大重要的新聞以外他們甚麼都看不到。我剛查過了啊!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我在猜,可能是外圍的東和鬼子用巨鯨艦上的儀器把這裡的訊號截斷,做了竄改,方便之後的入侵……」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沒入侵?」
「你的意思是……不會吧!」
「而且你沒注意到嗎?剛剛那個叫陳錫麥的,動作有點……太敏銳了!瀚子已經注意到了,所以我才不讓你把海蝕洞的事說出來,只說我們在海上遇到東和鬼子,跳海逃生……」
「哇靠,那他還真會演,剛剛還一副嚇到的樣子……不對啊!如果情況如你所說,那他們又何必救我們?直接通知東和鬼子來就好了啊!」
方運辰略一沉吟,道:「說不定,他們也還在觀望,看看這場魚龍台的主權之爭到底誰會贏。但是……犧牲我們四個平民,想來也不會有人過問……」
這時窗戶傳來叩叩聲響,于瀚向外頭招了招手,讓兩人入內,順便送走了醫生。
「情況如何?」
「醫生已經為老鄭止血了,暫且沒事,但近期不能有大動作,必須好好靜養……」
「有甚麼奇怪的地方嗎?」
「我全程都盯著,他沒什麼怪異的舉動。你們呢?有注意到甚麼嗎?」
程正崙道:「本來沒有,但剛剛我們聊了一下,突然覺得這村子的氣氛太怪了……」
「總感覺是為我們的到來而準備的……」方運辰簡單的一句陳述,道出此間詭譎。
于瀚沉吟道:「我留在這守著老鄭,你們倆麻煩把這村子前後地勢方位都摸清楚,如果能截到這裡對外的通訊更好。」
方運辰擔心道:「你一個人……這樣好嗎?」
于瀚深知眼下老鄭無法主持全局,方運辰雖然聰明,但卻少了那份直覺般的果斷,更別提程正崙剽悍衝動的個性,如何令人安心。眼前情勢難辨,只能發揮三人的特性,應付生存大關。
當下說道:「你們兩個彼此有照應,我和老鄭在一起,危險的時候他還能替我出主意,有老鄭教我的功夫,這些捕魚村夫還奈何不了我!」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這般大言不慚,本應遭人嗤之以鼻,但任誰看過他那雙眼睛都不會興起任何輕視,方運辰在那瞬間竟差點叫錯名字,因為那份煞氣跟他在漁船衣櫃裡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
「那……你小心一點,有異狀馬上通知我們。」方運辰說完,便與程正崙分頭行事。
于瀚一人坐在木屋裡,雖知眼下仍不容鬆懈,但連續幾場生死存亡,無論精神體力皆耗損不小,難免略為困乏,雙手拍臉,強自振作,老鄭的性命便交在自己手上,如何不戒慎恐懼。
他呆呆地看著老鄭,忽然發覺曾經那傲笑四海,稱霸盜界的海龍王竟也能像此時此刻這般孱弱,從小到大,老鄭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難以撼動的巍峨高山,無論發生甚麼困難,只要這座高山在,麻煩便如風撞山巔,迎刃而解。
可如今這座高山躺在床上,孱弱的如同揮粉揚沙。頓失屏障的于瀚這才發現成為一座高山的壓力是如此沉重,要容忍大環境底下的天道不公、身邊之人的肆意妄為,那需要多大的胸襟和愛與包容。
曾經的雄姿煥發變成如今一條條皺紋,眼前這張充滿滄桑的臉突然變得既遙遠又陌生,這張臉還會因自己的魯莽不理性增添多少歲月的傷痕?能看到這張臉的時間又還會有多久?這些是于瀚到此時此刻為止,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但現在他有將近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想,也因為他想了,他才知道甚麼東西該珍惜,所以即使傷疲一身,他也要把握能再看著親人的機會。人的一輩子有幾個小時,為甚麼人總不肯花一點點時間好好想一想呢?
看著看著,想著想著……視線卻逐漸模糊,他一把拭乾在眼裡打轉的後悔,海龍王從不為後悔而流淚,他的傳人也一樣……
時過良久,日頭西沉,方運辰和程正崙兩人回到木屋時,已將近六點左右。
于瀚見他倆回轉,便問道:「如何?有發現甚麼嗎?」
但見方運辰當先答道:「沒什麼!東和鬼子好像沒有追來,村長聽了我們的消息之後,把老弱婦孺都遷到村後那條小河後面。」
「是嗎?我剛剛還……」
于瀚話沒說完卻被程正崙搶走話頭:「我剛剛巡視過了,村子各處出入口都架設防護裝置,只剩下往海邊方向的那條路,東和鬼子要進攻也不是這麼容易,我們得好好休息,先吃點東西吧!」說著親手塞了個麵包在于瀚手裡。
于瀚只覺手裡的麵包多了一個硬塊,悄悄低頭一看,登時了然,當下不動聲色,說道:「好不容易找到個安全的地方,今晚就好好休息,等一下老鄭醒了,我們幾個輪流照顧他一下。」言罷,悄悄將那「硬塊」收入懷中,眼神變得比方才更加凌厲戒備……
燈光昏暗,室內只存螢幕閃爍的光芒,此地是岷靳村後方小河附近的訊號基地台,數個大螢幕裝設牆上,一個偏遠小島居然有這樣高明的科技……
這時一人抱著一隻白色的貓走了進來,但見他一臉斯文,細眼如線,正是陳錫麥,但見他一身西裝筆挺,氣質妖邪,與早些時候那個純樸漁人判若兩人。就聽他問道:「情況如何?」
座位上那人說道:「已經通知嘉元長官了,這次他們別想逃跑,我說啊……現在都是自己人,你可以不用再抱著那隻貓裝暖男了……」
陳錫麥呵呵笑道:「習慣了嘛!」
位置上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可不能輕敵,那三個小鬼不簡單,老的雖然受傷了,但也不容小覷。」
陳錫麥那雙賊眼閃過一絲狡詐,說道:「如果我輕敵了,早在海灘的時候我就動手了。放心,有我的安排,那四個人不會活著離開這裡……」
但聽「喵嗚」一聲,陳錫麥懷中那隻貓也不知是感到抱牠之人心術不正,還是突然發怒,在陳錫麥手背上留下三道爪痕。
受貓一爪,陳錫麥怒罵一聲粗話,直接將懷中白貓往牆上摔,就聽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白貓成了跛貓,也成了破頭貓。
陳錫麥從腰後抽出一把東和短刀,獰笑道:「島上的食物好像不夠了,今天晚上就吃貓肉吧……」。
邪惡之人的面容終將顯現,只是奈何世上總有黑夜,奈何人眼不如貓眼來得澄澈清明,此時月黑風高,地處偏僻,任誰也聽不到那淒厲的貓叫。
正值慘厲之聲不絕於耳,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說道:「喂!省點力氣吧,那小鬼好像要行動了……」
但見牆上其中一個螢幕顯現木屋門前的畫面,一名年輕人扶著一名身穿斗篷的人走出。
陳錫麥短刀不停,一邊說道:「不是在他們屋裡都裝了竊聽器嗎?沒聽到他們在計畫甚麼?」
「從下午之後,他們好像就沒再說過話了……」
聽了這話,陳錫麥霍然吃驚,起身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便往那人身上潑去,粗聲罵道:「拎老北是白癡喔!怎麼可能下午到現在都沒說話!他們一定發現了甚麼……」言至此處,猛然一陣寒意襲體,回頭一看,但見一人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的身形充滿怒殺之氣,觸地無聲的身法如魅如影……
同一片月色下,在村後河流的關口,兩名村民來回巡邏,名目上是在防範東和鬼子,實際上兩人眼神飄忽,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說是防外倒不如說防自家人還來得更加貼切。
這時就見遠方村口處,一名年輕人扶著一名披著斗篷,左手臂纏著繃帶的老人,兩人對望一眼,皆心起戒備。
但見那名年輕人堆著笑臉,走來說道:「不好意思,兩位大哥,我們木屋裡的浴室水龍頭好像壞了,這麼晚也沒人能修理,想說這裡有條河,我家老爸爸就來這盥洗就行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這個……這裡是……」
「我知道的,不能過橋嘛!我們就在河邊稍微洗洗就好了……」說著便逕自扶著那斗篷人往河邊走去。
看守的兩人明明知道可能有詐,但當下就是不知該如何阻止,兀自舉止失措,就見那斗篷老人陡然回身,右手伸起,一根魚矛貫穿其中一人的胸膛。另一人尚未回神,就見刀光閃處,項頸一涼,鮮紅都沒見著,便已了帳。
那斗篷人把妝卸下,扯掉繃帶,卻是方運辰。但聽他說道:「快走吧!這下應該已經引起對方注意了!」
于瀚一邊將兩具屍體踢進草叢中,一邊道:「老鄭跟程猴不會有事吧?」
「程猴是我們裡面輕功最好的,由他護著老鄭,遇到突發狀況,無論是應戰還是逃跑都非常方便,有老鄭在,還能克制程猴的衝動脾氣。而且他們的任務屬於潛行,倒還安全,我們這兒就比較危險了……」
一席話間,兩人已奔過河橋,來到河後村落,但見樓高兩三,房舍林立,排列成兩條道路,就在兩條道上的岔路口形成一個圓形的廣場。放眼望去,前方正處山坳,疑似通往山間古道。
于瀚凝目看去,心下一喜,確知村後另有他路,暗讚方臉臨危不亂,思緒清楚。
就在此時,猛然燈光四起,將當地廣場打得亮如白晝,四周房舍頂樓冒出一個個人頭,舉槍以對,草草算來,少說上百有餘,陣仗不小。
原路一隊人馬慢慢推進,為首一人,扁嘴塌鼻,眉毛稀疏,滿臉皺紋活像隻癩蛤蟆,正是村長謝常營。
但聽他故意裝得溫柔體面的道:「請問兩位貴客,來到我們村子後面是想做甚麼?難道是想拿我們的家眷作要脅嗎!」這話問得極其露骨,擺明的是要找理由滅口。
方運辰冷笑道:「村長,別再演了,再演就不像了,這裡根本就沒有你的家眷,只有你的退路而已,我說的對嗎?」
「……」
「你把整個魚龍台賣給東和鬼子,但又不知道鬼子會不會說話算話,留你活命,這才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如果東和鬼子說話不算,你便逃入設置好的退路,躲個十天半個月,將消息傳回凡爾莎,拿國家做你的擋箭牌,你還是那個忠黨愛國的岷靳村長。如果這場主權之爭凡爾莎輸了,你便正式入籍東和本國。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賣國賊而已!」
于瀚接著續道:「之後我們到了島上,你就想把我們獻給鬼子,今晚你故意放鬆通往海邊那條路的戒備,其實……你早就通知東和鬼子埋伏進村了,再加上一半村民,便足夠幹掉我們四個人。」
啪啪數響,謝常營鼓著掌道:「精彩精彩,好像你們親眼見到一樣!還被你們早一步行動,不過還是沒有用,現在憑你們兩個人想脫困,根本不可能!」
于方兩人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就聽于瀚問道:「欸!方臉!你覺得是五百人好打,還是一百五十人好打?」
方運辰難得幹話:「一個是五百除以二,一個是一百五十除以二,哪個比較少,你自己算啊!」
于瀚笑道:「哈哈!既然是這樣……」臉色陡變冷煞,雙眼瞪視賣國叛賊,道:「你憑甚麼認為是你困住我們啊?」
話才說完,遠方傳來驚天轟響,原路上空暴起彌天火光……
眾人回頭望去,矗立在林木掩蔭間的基地台盡成一片火紅,眾賣國村民訝異之餘,就聽于瀚一聲斷喝:「放倒!」喝聲未歇,刀光已現。
過去經年累月的武鬥訓練、看似玩樂的實戰經驗,再加上將近一整天無止無歇的海戰,已將十八歲的青少年淬煉成以一擋百的高手。眾賣國村民即使明知不可有輕敵之心,仍不免被眼前優勢所惑。一來己方人多勢眾,料想必勝;二來對手甫歷戰事,身心俱疲,更有傷者,實力大打折扣。過度的自信轉變成自大,對情勢做出錯誤的判斷。
站在前線的三人被他猛然一喝,還未回神,身體連同手上的武器已被快刀斬斷,于瀚的身影頓時衝破前線,兇猛刀式直往賊首謝常營攻去,務求立斃此奸。
誰能想到一把年輕的刀可以這麼快!
謝常營先是被突乎其來的爆炸聲震攝,回頭一看,爆炸的竟是傳訊救命的基地台,退路斷去,悔怒攻心,當聽到那聲斷喝,回過神時,身邊五人已然身首異處,于瀚的刀已來到他身前兩步之地。
賊首悔怒轉驚,連忙撤身後退,慌忙之中,嘴裡力吐,一根針飛射而出,直往于瀚面門射去。
于瀚正傾全力相攻,陡見他嘴邊銀光一閃,知道他這種人專使下三濫的手段,但前衝勢頭難以收回,一刀仍然劈出,憤然刀勁將那枚銀針帶偏軌道,雖避毒針,身形終究不免略微一滯。
生死就在此一瞬,如此動作一滯,四周賣國村民重整旗鼓,開槍以對,于瀚無奈,趕緊著地一滾,來到房舍掩體之後。
突聽一聲哀號,頭上墜落一具屍體,右臉遭硬物擊得皮開肉綻,左胸上一個透明窟窿,鮮血如泉湧般噴出。
但見一人飛越半空,右臂上魚矛索連著腰後鎖鏈捲收器,左腕上的袖箭例無虛發,雙拳虎虎,在二樓奮戰槍手,正是方運辰。
原來于瀚那聲斷喝響起的同時,方運辰右手上的魚矛索已然射出,當即射穿一名房上槍手的心臟,右手力扯,兩腳一縱,飛身上了房舍二樓,挺起雙拳,憤擊而攻。
但見他拳招兇猛,索矛如龍,袖箭紛射,彌補速度上的不足,眾槍手起先還可開槍反擊,但到後來見他身法敏捷,袖箭神準,無不心顫膽裂,各個越跑越遠,意圖拉遠距離,卻哪裡能夠,到得後來開槍只存威嚇的效果。
另一邊廂,一樓廣場的于瀚左衝右突,刀影過處,必聞慘聲哀號,即使對手以人海戰術輾壓,于瀚仗著身如遊龍,展開遊鬥,眾賣國村民疲於奔命,人數銳減。
于瀚想不透,到底有哪個龜孫子能夠棄國家人民於不顧,只為一己之私,便可賣國求利。甚麼國家認同不一樣;個人道德標準不一,諸如此類似是而非,強詞奪理的理由都在他腦中閃過,但……只讓他手中的刀更加兇狠,因為這些只不過是泯滅良心,喪絕人性的藉口!在他認知當中,此時此刻他殺的不是人,只不過是一群畜生,就跟竹簍裡的魚和爛泥巴裡的豬一樣,甚至比之更加不如……
酣鬥之中,撇眼望處,村長謝常營站在人群後頭一個無論是逃跑還是應戰都屬最佳的位置。對這畜生之最,無良之總,任何人都該切齒痛恨,無奈這個時代反而是無恥主流,畜生當道。
于瀚殺紅了眼,手中海盜刀橫掃而出,一招「四海生風」逼退周遭村民,挺刀便往謝常營劈去。
前方已無人馬,再沒有人肉屏障,謝常營大吃一驚,正準備翻身逃跑,突聽槍聲響起,射在前方地板上,同時四周圍殺聲震天。于瀚攻勢遭截,暗叫不妙,沒想到村外的東和鬼子來援的這麼快。
但聽遠方有人用擴音器大聲說了一串東和話,就聽謝常營呵呵冷笑道:「東和本國已經包圍這裡了,你們絕對沒有機會離開的,勸你們……」話沒說完,就聽後方原路轟的一聲,又傳驚天爆炸。
人眾中有人高喊道:「是橋,橋被炸啦!」
方運辰聽了雙眼一亮,虛晃一招,復回于瀚身邊。
就聽來路傳來一聲「嘿!你們最好叫那些東和鬼子別亂動啊!不然我一槍幹掉這個假暖男!」
于瀚聽了這話一喜,轉頭看去,臉部表情卻由喜轉驚,卻見程正崙一身血汙槍指右肩滿是鮮血的陳錫麥,與老鄭緩緩走入廣場中央……
原來程正崙與老鄭依照方運辰的計畫,帶著所剩不多的爆裂物,打算炸了島上基地台,斷絕國賊與鬼子之間的聯繫。卻不料竟巧遇陳錫麥來到基地台,後方還悄悄跟著一名身穿卡其軍服的人,料想陳錫麥必然是與東和鬼子接頭的重要人物,便打算將這賣國賊斃於當場。
看到他殘殺白貓的暴行,程正崙氣得差點衝出,老鄭趕忙阻止,在他耳邊如此這般一番,程正崙點了點頭,依令行事。
當陳錫麥藉由針孔攝影機察覺不對勁,正打算前去阻止,就見程正崙擋在門口,滿腔怒火,緊握狼牙望遠鏡,二話不說,當頭就打,一式「草莽定王朝」亂棒而出,招出狠絕,毫無花俏,每棒每式樸實無華,直指要害,使到極處,連眼球下襠都是攻擊目標,招意直指「草莽」二字。
面對高舉民主大旗卻實施獨裁專制的朝廷,人民若還篤信法治規則,相信朝廷的言論,那只能說人民已喪失自己的中心思想,全然淪為盲信盲從的白痴。
草莽所為意在安定朝野,百姓太平,手段就不需要好看,需要的是直接快捷,更需要狠絕!
但見棒影滿室,金光閃爍,金棒挾風帶勢,直往陳錫麥身上招呼。
卻見這賣國假暖男的功夫兀自不弱,倉促以東和短刀應戰還勉強支撐得住,到後來還一度搶佔上風,可想而知,要比狡詐陰險,草莽哪能比得過朝中奸臣?
他的招數越是陰險,只讓程正崙越發光火,正值他一刀虛劈腰間,實刺胸口之際,程正崙看出他又想以虛招相欺,怒火迸發,大罵粗話,打向他持刀之手的一棒有去無回,同時左手箕張,直接抓向刀刃。
陳錫麥大驚失色,豈料一名少年有這等膽色,連忙改刺為劃,尖銳刀刃立時在程正崙胸口留下一道口子,但卻被那一棒掃中手腕,東和刀脫手飛出。
程正崙以傷換來優勢,立馬上前,左手掄拳貫在這假暖男臉上,陳錫麥臉頰吃痛,倒臥在地,怒從心起,抽出藏在背後的手槍,便想置他於死地。
這時程正崙突聽背後一聲:「猴子,快閃開!」趕忙向旁撲倒,就聽一聲槍響,陳錫麥右肩中槍,手槍掉落在地,但陳錫麥所開的那槍也擦過老鄭的腰際,鮮血淌流。
程正崙趕忙起身將手槍搶在手中,準備料理這個欺騙人民的賣國賊,忽然聽得遠方村內傳來騷動。
程正崙奔出一看,遠方村內的路燈下人頭竄動,井然有條,不消說定是東和兵進軍向此地開來。
老鄭看了地上的陳錫麥一眼,說道:「抓他當人質,我們去救小辰和瀚子!」
程正崙本就擔心老鄭的傷勢,怕他負荷不了,老鄭怎不曉得他的心思,催促道:「我沒事,快點!我們還得炸橋呢!別婆婆媽媽的!」
所幸兩人趕到橋對面時,東和軍尚未抵達,一聲震天價響,橋墩斷去,東和軍一時難以追擊,只能攻取高地,開槍狙擊。
程鄭兩人一看難阻勢頭,便壓著陳錫麥從暗中走出。
「瀚子,方臉,躲我後面!走!」于瀚、方運辰兩人向後開路,四人疾步向村後退去。
遠遠見村後入山口叢林密布,能可做為躲避狙擊的掩體,只要躲入山坳,道路四通八達,今東明西,東和鬼子要行追捕必大費功夫,原來這就是國賊謝常營的退路。
于方兩人直衝至入山口,如虎入羊群般衝破村民防線,眾賣國村民宛若一盤散沙,一轟鳥獸散,于瀚眼看即將脫逃,回頭招呼程鄭兩人。
程正崙嫌押著一人實在麻煩,所幸直接將陳錫麥打昏,拖著他的一隻腳,翻身疾馳。老鄭左手負傷,雙腳卻是靈便,雖不及平時敏捷,倒也跟得上腳步。于方兩人殿後,待程鄭二人出村後,隨後跟上。
四人轉瞬間將追兵甩在後頭,來到山坳林蔭間,正喜計策成功,方運辰歡聲道:「前面出了山坳,我們就找路回海蝕洞……」
這時卻聽老鄭一聲悶哼,腳步踉蹌,于瀚一見,趕忙上前扶住。
三人一驚,連忙停下查看,發現並無傷痕,正自不明所以,老鄭又是哇的一聲嘔吐咳嗽。
于瀚直覺有異,藉月光凝目一看,三人頓時呆立當場,但見老鄭一臉慘淡,臉色蒼白如紙,滿口血跡,卻非腥紅,而是黑血……
「為什麼……為什麼是黑血……老鄭怎麼會中毒?剛剛還好好的……」突如其來的變數,即便多歷磨難的于瀚見了此景都慌了。
程正崙惡眼瞪向躺在地上的陳錫麥,狠道:「是他下的毒嗎……」
方運辰最為冷靜道:「不可能,老鄭腰部是槍傷,子彈射出時的火力早將子彈……」言至此處,忽想起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頓陷沉默。
這時老鄭一陣咳嗽,緩道:「是麻粟花液……混合麻醉藥,可以讓人不知不覺中毒……」
「是那個醫生!可是我從頭到尾都看著他啊……」
「他們有心害人……早就把毒和麻醉藥混在一起了,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的……」老鄭的出言安慰,反倒讓于瀚更加懊悔愧疚。
程正崙怒然道:「有毒必有解,我們回去抓那個老狗日的!」
但人人皆知,從施打麻醉藥到現在,已過去這麼長的時間,本來毒性不會這麼快發作,但剛剛歷經劇烈奔逃,加速血液運行,此時再尋解藥已是不及。
「來不及了……沒想到我居然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死在自己人手裡……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于瀚不肯放棄,猛一咬牙,擦乾眼淚,道:「老鄭別說了,休息一下,我們先帶你解毒再說……程猴!拖上那傢伙,方臉,你開路。」不由分說,便將老鄭右臂放上肩頭助他站起。
方運辰雖知希望渺茫,但見兩位同伴眼神堅毅,都不願放手,心中不忍,強自平復心情,當先開路。行不多時,但見視野一擴,前方地勢平坦,林木漸疏,料想是來到近海的地區。
方運辰放眼望去,但見零星月光中依稀有樓棟房舍,回望于程兩人皆是心力交瘁,恐再支撐不下,便道:「那邊有間房子,看起來沒人,我們去看看,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解毒的藥物……」
三名年輕人如黑暗中見到曙光,精神一振,加快腳步趕去,方運辰當先踢開房門,確認房內安全,打開房燈,程正崙將昏死的陳錫麥隨地一丟,便趕緊去尋醫藥箱。
老鄭才剛坐上屋中木椅,又是一陣劇咳,此時已是進氣少呼氣多,屆近油盡燈枯之境。老鄭自知無救,聲若細蚊道:「你們拖著一個死人……跑不遠的……把我留在這裡……你們才能活命……」
于瀚眼看恩師性命垂危,自己卻無能為力,眼淚再忍不住,緊抓老鄭雙手,慚愧的低下頭,不敢哭出聲音來。
老鄭識他脾性,知道他必然自責,露出一抹微笑道:「瀚子啊……如果我們沒有出海,我也看不到你們的成長,如果我沒受傷,我也看不到你坐在床邊的表情,我知道你已經長大了……現在……要靠你了,不要讓老鄭害了你們……」
「找不到啊……甚麼都沒有啊!」方運辰與程正崙分別從內室廁所跑出,一見于瀚跪在地上,低頭啜泣,便知一切無力回天,涕淚俱下,紛紛走到老鄭身邊屈膝而跪。
「我的孩子們啊……答應我……不要自責,不要心懷恨意,仇恨只會帶來更多的仇恨……接下來的路,老鄭沒辦法陪你們走了……好好活下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珍惜你們的家人……」
「對不起……老鄭……對不起……」三人傷痛欲絕,除了認錯,除了不停的對不起以外,他們不知道能用甚麼方法喚回老鄭的命,不知道從今以後如何才能活得安心……
但聽老鄭低聲吟道:「梅綻不畏霜,水流不畏長,水流滌萬物,梅綻傳芬芳,生死壓山岳,難憾真兒郎,為人當有守,畏苟不畏強。呵呵呵……是啊,為人當有守,畏苟不畏強……」一首短詩,彷彿道盡一生的信念,似是對下一代的期許,也像是在臨終前對自己這輩子的肯定。
直到身軀逐漸冰冷,四肢逐漸僵硬,老鄭的臉上始終掛著心安理得的微笑,此時危境未解,何以老鄭有此心境,何以如此放心?太子幫三人仍舊跪在地上,似是希望此舉能償還罪行,彌補曾經做錯的決定……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哦!老的掛啦!只剩小的……」
這種毫無人性的話,用屁股想也知道定是陳錫麥說的,三人怒然回頭,但見這賣國假暖男不知甚麼時候已然醒轉,此時正抱著受傷的右肩,倒臥牆角,滿臉訕笑。
程正崙當先送了他一拳,撕下月曆紙,塞了他滿口,使他做聲不得。
他這麼一句話,使得三人由悲轉怒,于瀚說道:「去看看這房子裡還有甚麼東西有用的,我們回海蝕洞。」
程正崙默不作聲的走來說道:「我不會讓老鄭留在這裡……」說著便要去扛老鄭屍體。
于瀚舉手阻止道:「老鄭交給我,你還要看著那傢伙,目前追兵還沒到,先休息一下吧……」
兩人看了老鄭一眼,那沉穩而堅毅的臉龐,彷彿只是睡著一般平靜,想到從此天人永隔,不禁惻然無語。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方運辰的尖聲大叫,兩人大吃一驚,但聽那叫聲淒厲恐怖,來自屋內地下一樓,兩人對望一眼,均知方臉經此一役,並非膽小懦弱之人,莫非方臉遇上了甚麼危險!趕緊循聲追去……
于瀚與程正崙剛轉過樓梯間,便見轉角一人突然衝出,趴在牆角狂吐,卻是方運辰。幾天下來三人幾乎沒進食,吐到後來,連膽汁都吐了一地。
于程兩人方起疑問,隨即轉頭往地下一樓看去,便看到了那永生永世也難以忘記的景象。
程正崙一聲大叫,想往樓上跑,但覺四肢發麻,才跑出幾步便跌倒在樓梯間,連滾帶爬的爬上樓梯,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嚇得形同癡呆,喃喃道:「不是人……不是人……」
于瀚心智較為堅強,只是那副慘不忍睹的景象搭配鑽入鼻腔的腐臭,也使得他再難忍受,俯身狂嘔。
于瀚想動,想離開這個宛如煉獄的地方,但偏偏手腳發麻僵硬,全然不聽使喚,一個個死不瞑目的眼睛彷彿正看著自己,似是在問他為何這般悲慘的命運會降臨在她們身上。
于瀚膽汁吐盡,最後噁心到只能乾嘔,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待回過神來,一名死去的女子正張著無神的雙眼向他投來,于瀚先是一驚,隨即發現那女子的左手握拳只存食指伸出,形狀非同一般,掌中好像握著甚麼東西。
于瀚似有所感,走來打開一看,頓時一股怒氣席捲全身,取代悲傷驚駭,翻身回頭便往樓上衝。還沒到一樓,便聽一陣悶聲大笑。
就看倒臥在角落的陳錫麥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程正崙一把抽出他嘴裡的紙張,便聽他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這個表情,哈哈哈哈!好玩啊好玩!」
于瀚圓睜怒眼,把女子掌中之物擺到他面前,怒道:「你認識她?」
原來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印著一男一女,男的一看便知是陳錫麥,女的正是死去的女子。
「那可不關我的事!她是自願的!你都沒看到那賤人被玩得多開心……」
曾幾何時,人的嘴可以吐出這麼無恥的話語,哪怕只有一次,人可以聽到這般毫無人性的說詞。
于瀚雖知「一樣米養百樣人」,但若非親眼得見,自己也不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毫無血性,卑鄙無恥之徒,一時間怒極難言。
程正崙見他訕笑,早已氣得失去理智,再聽他此言,怒不可遏,狂罵道:「我打死你這狗娘養的王八蛋!」掄棒欲打,被方運辰及時抓住。
「放開我!我要殺了這不是人的傢伙!」程正崙兀自叫罵,于瀚就見陳錫麥臉上泛起不屑微笑,便即了然,上前抓住程正崙手中金棒,低喝道:「他就是想看你崩潰的樣子,他就想讓我們自亂陣腳,你想如他所願嗎!」
一句話當頭棒喝,程正崙如乍入冰窖般瞬間冷靜,口中喘著大氣,舉在空中的金棒憤然放下,惡狠狠地瞪著陳錫麥那好戲被打斷的表情。
于瀚深知老鄭去世沒多久,軍心正亂,絕不能因此失了方寸,但看這毫無人性的畜生如此倨傲。思之來氣,將紙狠狠塞回他的口中,說道:「我們沒時間幫那群女人好好安葬,但起碼別讓她們吊著。把她們放下來,火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方程兩人一想起還要回到那個的地方,不約而同打了個寒噤,但隨即想起這些女人的遭遇,自己連這點忙都不肯幫,那還算是人嗎?鼓足勇氣,下樓幫忙。
三人忙乎一陣才驅逐了成群鼠蠅,期間見眾女子身材曼妙,正值青春年華,料想是漁村裡的少女,遭受這等不幸,實是蒼天無眼,均臉顯不忍。只有于瀚面無表情,神色漠然,待所有女子皆安放妥當,就聽于瀚冷道:「把那渾蛋拖下來……」
方程二人聽他語氣陰狠,便知接下來會發生何事,卻不因于瀚所散發的殺氣而感到害怕,反倒是一陣暢快。
一陣連拖帶打,陳錫麥被一把丟在地上,于瀚冷然站起,走去將那名女子抱了過來,貼身安放在他身邊。
一股屍體腐臭鑽進陳錫麥的鼻腔,便覺渾身麻癢,身上的傷痕也自不少,不一會兒便覺蛆蟲蠕蠕而動向他身上爬來,急得他慌忙大叫:「喂!把她拿開,姦她的是東和鬼子,不是我啊!我只負責帶她來而已,我是被逼的……」
于瀚對他的叫喊充耳不聞,只看著手中的照片,冷然道:「除了真愛,我想不到任何她看上這個雜碎的理由……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她最愛的人去陪她……」說著刀指畜生。
但聽陳錫麥咬牙哼道:「說得真好聽,事實證明你跟我根本沒有兩樣,你也是個為了私情罔顧人命的傢伙……」
「你是人嗎……?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是屁……那我該把你當人嗎?」語畢,刀光一閃,在陳錫麥右大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痛得陳錫麥狂呼亂叫,汙言穢語不絕。
「喔,不好意思……我的刀快,但好像不大準,再給我一次機會……」于瀚操著毫無情緒的口吻,下手發起狠來,第二刀故意砍在原傷口的下方小腿,不將痛源斬去。隨即回頭道:「程猴!左腳給你!」
但見一道怒火閃過程正崙明亮的雙眼,金棒在手,狠狠敲在陳錫麥的左膝上,就聽骨骼碎裂的聲音奏起一陣痛聲哀號。
陳錫麥差點痛暈過去,誰想得到幾個年輕小夥子下手這般兇殘!不禁一改態度,哀告求饒道:「不……不要,求求你……都是我的錯,都是那些東和鬼子……求你……放過我……」
這些話不出口還好,一出口,惹得程正崙怒火更熾,一把拉起他的斷腿,將他拖到一名女屍旁,掐著他的臉與女屍相對,怒吼道:「你看著她!你看看這些女人!當她們求饒的時候,有人放過她們嗎!!」
「我……我……」
「那你給我一個理由,我為什麼應該放過你!!」程正崙切齒痛恨,甩開他的臉道:「殺你這種畜生,簡直髒了我的武器!」怒哼一聲,砸碎室中的木椅點起火炬,開始在各屍體和房間各處放火。
房子本就是木頭所建,遇火即燃,不到一會兒的功夫,火勢已蔓延半室。
陳錫麥槍傷右肩,斷了雙腿,想要掙扎求生,已全然無望。程正崙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逕自回轉樓上,與于瀚一同在樓上點火。
方運辰從頭至尾都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這虐殺的場面,剛開始雖覺此人罪有應得,但最終還是不免興起對生命的憐憫,隨即聽到于瀚上樓時對自己說的那句:「如果你願意,就給他一個痛快吧……」
但看陳錫麥臉上哀求的神色,再看倒臥在一旁那名深愛並且深信陳錫麥的女子,方運辰不知是該怒還是該憐,突然問道:「你愛過她嗎?」
陳錫麥聽他口氣稍緩,現出一線希望,趕忙點頭如搗蒜,是人都看得出來那是為求存活而表現的謊言。
「你有後悔這麼對她嗎?」
又是那將貪生怕死淋漓展現的點頭,方運辰沉痛的閉上雙眼,無可奈何的搖著頭,他無法理解,是什麼樣的環境,是什麼樣的教育,又是什麼樣的際遇,才能讓一個人自私自利、毫無人性、卑鄙無恥到這種境界?
他更沒想到,殺一個這樣無可救藥的人,竟也能讓他百般猶豫,一條罪惡的生命該不該受盡折磨而死,就在他一念之間,腦中浮現船上那名東和兵叩頭乞憐的臉龐,左手袖箭一如首次殺人時一般沉重,心裡也第一次對所謂「善良」興起懷疑。
最終仍舊敵不過良心的譴責,就在陳錫麥哀告的同時,一支袖箭咻的一聲正中陳錫麥的腦門。就當陳錫麥屍身倒地的同時,在旁邊已燒得半焦的女屍,她的眼皮彷彿也慢慢闔上了……
夜月影長,乍然迸出火光,太子幫三人披星戴月而行,于瀚在後壓陣,程正崙負著老鄭屍身居中,由方運辰在前開路。
三人施起輕功,小心翼翼在沿海山林裡穿梭,後方火光處殺聲震天,料想東和鬼子已趕至木屋現場,趕緊辨明海蝕洞方向,疾步而行。
奔出片刻,但見前方燈光閃爍,數十名手拿手電筒的東和兵向他們走來,方運辰心想眼下不宜正面交鋒,當下揮手示意于程兩人伏下,三人趕緊躲在山林斜坡上,躺地躲藏。
就見那幾名東和兵走來站在遠方,壓根沒有馬上離去的意思,程正崙心頭發慌,忍不住抬頭偷瞄一眼,就見頭上光芒閃現,立感不妙,手中狼牙金棒向上格擋。刀棒相交,鏘然有響,但見一名蒙面刀客死命將刀刃往程正崙頭上按下。
程正崙想都不用想,這種偷襲暗殺的熟捻度必然是東和本國的慣用手段,背後老鄭,上方殺手死客,擠在兩人中間,都快被夾死了,趕忙奮起一腳,踢在那殺手腹部,將他頂過頭去。
程正崙翻身而起,想也不想,回身便是一棒,逼退那人,重新將老鄭屍身負起綁在身上。
周圍數名蒙面殺手將三人圍起,方運辰見這批死客為數不多,料想是東和軍知道夜裡以槍炮武器瞄準較為困難,便派出天刀流的殺手先行刺探。
但見程正崙一式「師相策千里」手中金棒東指西揮,在周身舞成一團金光,使得眾敵近不了身,招式間形攻意守,如山停嶽滯般穩守當地,顯然身負顧慮,難以盡展身手。
那邊廂于瀚單刀抵敵,面對三人包圍,依舊昂然無懼,一套「斷流刀」正是老鄭精研東和本國各派招式,並反思破解而成的刀招絕學,意即斷盡東和所有流派。刀光來往之間,仍有餘力開槍相助程正崙。
方運辰在後方一邊以袖箭魚矛拒敵,一邊眼光如電,快速思索對策,眼看遠方東和兵招來援軍,各個提槍上膛,擺好圍勢,若是讓對方佈好陣線,那兄弟三人便成了甕中之鱉。
情急智生,靈光一閃,當即射出兩枚袖箭,鏘鏘兩聲箭頭擦過坡上石頭,迸出火星,隨即滅去。
這兩箭來得突兀,于瀚偷眼乍見,微微皺眉,以為敵人已攻向後方,方臉支撐不住,出招混亂,但隨即見他又發兩箭,準頭偏移得離譜,同樣火星迸發,這才知曉其策。偷眼望向程正崙手中揮舞的狼牙棒,靈光乍現,虛斬一刀,逼退周遭敵人,刀尖劃地,疾步向程正崙衝去。
坡上佈滿長草尖石,刀身快速劃過滿地石塊登時火星四濺,于瀚一刀劃地生火,隨即上斬,接過攻向程正崙的兩把長刀,大喝道:「程猴,用棒子!!」
程正崙一見地上火星迸冒成一線,立曉其意,腳下施起「一葉渡江」,金棒劃地,狼牙棒頭面積更大,刷的一聲,如同劃亮火柴般,在地上留下一道火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程正崙覷準己方三人的退路,在其前方快速來回穿梭劃地。天刀流眾殺手起初兀自不明,敵人為何做出這怪異舉動,等到金棒摩擦尖石所迸出的火星點燃坡上野草時,這才大呼糟糕。
星星之火便足以燎原,此時火勢雖然不大,但也足夠阻擋坡下持槍陣線,方運辰見時機成熟,大喝一聲:「瀚子!程猴!往這裡!」
于瀚聞言猛下狠招,逼退殺手,轉身上坡,突聽背後程正崙驚呼一聲:「老鄭!」方運辰大叫糟糕,反向縱身而出。
原來混戰當中,不知哪兒射來一顆流彈,好死不死恰好射斷綁住老鄭屍身的繩子,程正崙大吃一驚,恩師貴體如何能玷汙在鬼子手裡,也不管情勢危急,立即回身相救。
雙手才剛碰到老鄭,便聽得一聲怒吼:「洗內!!!!」一把長刀從空中怒劈而下。程正崙只覺一陣刀風撲面,眼前人影閃現,噗的一聲,一蓬鮮血濺上他的臉龐。
程正崙大驚呆立,卻見方運辰左臂擋著劈下的長刀,但對手力道太大,刀刃已然砍入他的左肩,鮮血長流,差點便砍到鎖骨。
方運辰咬牙忍痛,大喊:「程猴!走啊!」
程正崙方自回神,又見人影從後閃出,正是于瀚趁那殺手一瞬失察,飛起一腳踹在那人臉上,隨即落地,左挽方臉,右拉老鄭,連同程正崙一起向坡上山道逃去。
三人各自負傷,恩師屍體半抬半拖,慌不擇路,終尋到一處低窪山谷,耳聽人聲遠去,月夜復歸寂靜,三人吊在嗓子的心臟總算能暫且放下了。
過了良久,三人身心疲創,甫失支柱,相對無語,于瀚撕下原有的衣袖為方運辰止血療傷。
方運辰見程正崙將老鄭屍身重新綁回身上,心雖不忍,實話卻不得不說,便道:「程猴……老鄭說得對……我們拖著一具屍體是逃不遠的……」
程正崙臉顯驚訝,略帶鄙視的向他望去,見他為己受傷,只能強忍怒意道:「這是甚麼意思?要我丟下老鄭,自己逃命?這是老鄭教我們的道理嗎?你還是我認識的方臉嗎?」
數句激問,勾起方運辰對自己軟弱的羞愧,心頭微慍,但深知眼下最需要合作才能活命,忍氣冷道:「剛剛那批只是先鋒部隊,如果讓鬼子的主力將領追上,我們鐵沒命的,你揹著一具屍體無法發揮……」
程正崙聽他左一句屍體右一句屍體,說來說去,只為己命,忍不住怒吼道:「那是老鄭!」
「我知道!!」一聲怒喝,牽動氣脈,肩上傷口又自疼痛,深吸一口氣,調順氣息,冷靜續道:「……程猴,老鄭已經走了,我們抱著他的屍體一起送死,他也不會回來的,這是事實……」
程正崙猛一咬牙,憤然站起,便往來路走去,本一直不出聲的于瀚這時閃身擋住去路,冷然道:「你打算去哪兒?」
「連你也支持這狗日的!連你也一點人性都沒有!我沒有你們這種怕死的兄弟!你們怕死是你們家的事,別攔著我……」孰料刀光猛然一閃,海盜刀奔騰而出,直往程正崙項頸砍去。
誰也沒想到值此關口于瀚會對兄弟拔刀,程正崙一來背負老鄭,二來瞬間被于瀚那股直取人命的殺意所震懾,閃避不及,呆立當場。
方運辰見刀光閃處,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出口喝阻,事態已然發生。刀芒閃盡,但見刀刃停在程正崙脖子前一指的距離。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樣做就能原諒你自己嗎?」
耳聽于瀚操著冷得令人發寒的口吻,說出心裡那最深層的聲音,也是最嚴苛的自責。程正崙不願面對,更不願承認他所言正是自己的心聲,心亂如麻,口不擇言道:「別跟我說什麼大道理!如果不是你沒注意,老鄭怎麼會死……」一句方出,便覺後悔。
自從老鄭去世,已再無任何事物能打擊于瀚,但聽他冷靜如手中之刃,道:「對……你說得對,是我害死老鄭的,我已經害死我的師父,我不能再害死我的兄弟!」說著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雙眼堅毅直視:「所以我必須保證你們能活著回來,把老鄭送回故鄉!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對得起老鄭!」
語態冷然,但言語乃至於雙眼,都表露無比熾熱的意志,一字一句都刺中程正崙的心聲,那誓死同歸的眼神澄澈透明,曾經的迷惘消失無蹤,彷彿正是當下一片黑夜中的月光。
「把老鄭放下,我們會回來,前提是我們要活著……」
真正的無畏,莫過於承認生命的有限,無懼的原因,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生命為何存在。
一席話彷彿在程正崙眼前開出另一條路,緊抓屍體的雙手已緩緩鬆了開來,他悵然若失的回頭來到一棵梅樹下,動手開始掘土。
「不能讓老鄭曝屍在外,最少給他一個暫時安息的地方……」
方運辰正欲開口,卻聽于瀚搶下他的話頭:「時間不多,趕快幫忙吧……」
三人戰戰兢兢的為恩師做完這人生中最後一件事,深夜已轉變成晨昏前的灰暗,隨著最後一抔土掩蓋老鄭的臉龐,三顆少年的心也隨之埋葬,換來三條因殺伐戰爭而破碎的生命。
一陣晨風吹來,梅樹颯颯而動,彷彿是給三名年輕人的祝福,三人回頭望它最後一眼,皆知接下來的求生之路將異常崎嶇,對梅樹深深一鞠躬,懷想那曾經擁有的單純,感念那教會他們世間殘忍的人……
天亮的第一道曙光撥開雲霧,從山間縫隙探入魚龍台西北邊的山谷,太子幫三人一夜無眠,舉步維艱,雖說憑三人輕功,後方追兵已難覓其蹤,但三人為除去自己的足跡,費了不少工夫,也耽誤了腳程。
使以當三人重新回到海蝕洞後方森林時,天已然全亮,時逢潮水退去的乾潮,海蝕洞旁白沙遍布,三人從原本壩岸上躍下沙灘,步行走回海蝕洞口。
但見老鄭的船擱淺在洞中,太陽篩撒在外,照不進洞中漁船,三人想起老鄭,又是一陣愴然,只聽于瀚冷道:「這裡還算隱密,我們先吃點東西,先放心睡一覺吧……」
三人彼此皆知,表現得有多冷漠,心裡的傷口就有多痛,連少量的乾糧都吃不完,便各自躺在船上各處休憩。
于瀚來到主控室,坐在案前,看著桌上狼藉的保養物品,誰知道才幾天的時間可以發生這麼多事,雖說悲愴使他毫無睡意,但深知為了應付眼前艱困的生存挑戰,每一分休息時間都極為重要,便強迫自己閉眼休憩。
幾日征伐,使他肉體再難支撐,即便一閉眼就會看見他最不想回憶的畫面,他的眼皮還是累得閉了起來,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對于瀚來說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時間,突來一陣搖晃,將他從惡夢中搖醒,下意識手握腰間刀柄,卻聽得主控室外傳來叫喊聲。
「方臉!方臉?」
于瀚走出一看,但見漁船已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只存左方地勢較高的泊岸岩石所形成的道路,洞中響徹程正崙叫喊的回音,就見他站在船桅瞭望台上,正俯視尋找。
「程猴!怎麼回事?」
「方臉不見了!」
「你都找過了嗎?」
「我沒看到他在洞裡啊!」
程正崙翻身下了船桅,續道:「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怎麼放心自己出去找!」隨即想起前一晚的爭執,自己衝動之言似是刺傷到他,皺眉道:「他不會自己跑去找鬼子吧……」
于瀚白眼一翻:「你以為他像你一樣衝動嗎……別瞎猜了,我們出去找找!當心點,別被鬼子發現了!」
兩人心懷戒懼,潛身出了海蝕洞,方到洞後的森林處,便聽得林中隱約傳來方運辰的呼喝聲。兩人吃了一驚,難道鬼子居然能找到這兒來?連忙戒備趕往。小心翼翼來到聲音源頭,揭開大片樹葉,映入眼簾的讓于程兩人看傻了眼。
但見方運辰雙手合抱著一顆比他更高更大的石頭,正往來路緩步而行。忽然眉頭一皺,砰然放下手中巨石,左手調轉箭頭,便準備瞄準發射。
程正崙見狀一驚,喊道:「喂喂喂!你冷靜一點,是我們啊!」
方運辰微鬆一口氣道:「嚇死我了,你們幹嘛不出聲!」
「別說我們,你已經快嚇死我們了,你在幹嘛啊?不會是在練功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方運辰喔的一聲道:「先把它搬回去再說,我找好久才找到這麼大塊石頭,你們還在睡的時候,我已經搬了兩顆回去了……」
于程兩人盡量收起兄弟瘋了的表情,依言幫忙。兩人屏氣運勁,抱石抬起,但石頭之重,壓得兩人走不到十步,便已抬之不動。兩人不禁暗暗敬佩,方運辰休息的時間比他兩人還來得少,居然能獨自一人搬兩顆巨石回洞,定海樁氣功果然非同一般。
最後仍是方運辰協力,于瀚護航,這才安然將巨石抱出森林,三人見潮水漲起,無計可施,只能暫且將巨石留在壩岸上。
程正崙一路疑問難耐,這時已按耐不住,問道:「你到底搬石頭做甚麼?」
但見方運辰向他倆招手道:「來來來……你們還在睡的時候,我就有發現了……」就看他來到右方密林處,撥開林木枝葉,露出一道可供人側身而行的石頭裂縫。
于瀚首先露出醒悟而喜的微笑,對方運辰比了個讚,側身鑽入裂縫,橫著走出幾步,來到一處崎嶇走道,蜿蜒行去,過不了多久,便看到石壁上一個類似門形的出口,但聽海聲隆隆,正是通往海蝕洞的出入口。于瀚見那出口有人工雕鑿過的痕跡,笑著望向方臉。
方運辰搖手道:「不是我弄的喔!我猜可能是很久以前的海盜做的吧,萬一我們被發現,還有這個密道可以當作退路。」
程正崙道:「就這樣嗎?」
「當然不只,來!這邊……」
三人回到海蝕洞左方地勢較高的石岸,卻見靠近洞口的前段地勢較低,一片平坦;中段則有一座小石林,其中還有數顆中空的巨石聳立,使得道路方向更為難辨;而後段則是一片高地通向後方密道。
但見方運辰領著于程兩人來到中段石林,突然縱入一顆中空巨石,于程兩人見那顆巨石空間不大,只能一人伸展,程正崙幹話道:「三個大男人在同一個洞裡,不嫌擠嗎?」
「你下來就知道擠不擠了啊!」
于程兩人對望一眼,眼顯疑惑,方運辰的聲音明顯悶了一點,不似在洞中大聲說話所引起的回聲,正猶疑舉步,便感覺一道光由後段石岸照來。
兩人吃了一驚,舉目望去,但見方運辰似笑非笑的站在後段,喊道:「有那麼恐怖嗎?」
「你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啊?」
「那顆中空石頭底下有一個石道,低著頭走,就可以直接通到後段低窪的地方,我早在那裡擺好上下的石塊了。」
于瀚見狀,低頭若有所思,似是明白他的用意,問道:「你打算怎麼安排?」
方運辰把頭向上一抬,說道:「到瞭望台上,那裡視野最清楚!」
三人赴回船上,攀上瞭望台,面對海蝕洞口,洞中景象一目了然,但見左方岸上尖石遍布,右方低窪處海水漫漫,似有意似無意的分成兩條道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就見方運辰從口袋拿出一張紙,在瞭望台緣攤平,紙上畫得正是海蝕洞內的詳盡地圖,連左方小石林裡有幾顆中空巨石都標示得一清二楚。
程正崙見那圖之詳盡,讚嘆道:「哇賽,我們是睡了多久……」
方運辰嗤笑道:「一個早上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此時于瀚再無懷疑:「你想將這裡設置成可以抵禦的基地……?」
方運辰點頭道:「唯一能載我們離開的船在這裡,這也是老鄭的船……我不想放棄它……」吸了一口氣,隨即指著圖上左方石林的位置,說道:「首先鬼子只會從前方洞口進入,我打算在前方平坦的地方多擺幾顆巨石,當作掩體;並且可以掩護我們進入中空巨石裡。」
但見石林中數處實心圓圈,于瀚指著唯獨一顆空心的位置問道:「這顆就是可以通向後段低窪的中空石?」
「對,我們其中一人可以埋伏在中空石裡,等敵人走近,就跳出開槍攻擊,攻擊後馬上落入另外一個中空石,讓鬼子捉摸不到;若是鬼子攻到後面,還能從這顆中空石底下的石道通往後段截殺……」
程正崙說道:「這不就像打地鼠一樣嘛!只不過我們成了地鼠……」
于瀚哼道:「我們是地鼠反過來打鬼……更貼切應該說一個蘿蔔一個坑,要想安全就不能在同一個洞裡停留太久。」
方運辰指著圖上道路右側的五處圓圈說道:「那也不一定,這五個點都在道路右側,彼此距離比較近,如果我們能鑿通五個點,那變化就更多了……」
程正崙突然指著道路左側的三個圓圈,道:「這三個距離就比較遠,而且從左側要跳到右側的距離怎麼算?」
「我都試過了,依我們的功夫是可以跳得過去的,不過我也只是試而已……不能確定在實戰底下,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于瀚道:「那倒不擔心,即便只用其中一側的中空石,也夠鬼子受的……」說著指向圖上右方水路,問道:「你搬這麼多石頭就是為了水路吧?」
但見圖上右方低窪處畫的紅色圓圈,恰好形成一條引導至船邊的路,中央數顆紅圈圍成一個圓,後段和底部沿途有三處寫有「槍」字。
就聽方運辰道:「其實右邊這方面比較麻煩,因為有退潮漲潮兩種情況,我的打算是這樣,我們一人守左邊石岸;一人守右邊水路;一人留守瞭望台,我猜想通常人都會選擇從石岸那條路進行攻堅,守水路的那個人就能利用沿途設置好的槍對石岸上進行助攻。中間那個圍起來的圓圈是我打算堆起的高處,用來避免對方選擇漲潮時攻堅,水路方無法援手的麻煩,也供人晚上休息。」
「中路瞭望台能俯視全局,左右兩方都能幫忙,也有晚上守夜時的最佳視野。」
于瀚略思一陣,覺得此計可行,說道:「可以,就是輪流而已,只是程猴不大會用槍,可能需要教一下,不然他很難守左邊石岸。」
程正崙突然說道:「等等,這裡有問題……如果鬼子發現這裡不選擇攻堅,而直接選擇開炮呢?」
方運辰以大拇指指了指後方,說道:「如果發現苗頭不對,我們可以從後面密道逃掉……」
「那船怎麼辦?」
「…………」
「沒了這艘船,我們怎麼逃出去啊?」
方運辰無言以對,如果在生命關口的當下,自然只能捨去老鄭的船,想辦法逃命才是,但這種話又怎麼說得出口?
于瀚見狀,立即說道:「這就是接下來我們要討論的,方臉已經把防守策略擬定清楚,但沒有進攻策略……」
「進攻?」三個人要進攻全島的敵人,那是瘋子在做的事。
只見于瀚露出一抹緬懷的微笑,隨即豪氣高漲,道:「攻擊永遠是最好的防守……」
是夜,星月無光
岷靳村內散發著戰後的平靜。
現在每位村民都是贊成入籍東和本國的人,所以對那些因為不贊成而遭到殺害的其他人,並不抱一絲憐憫。
更別提東和本國的軍隊已然進駐岷靳村,對手也只是老幼殘兵,根本沒有什麼擔心受怕的理由。
所以即便是住在曾經死過人的木屋裡,這些人也不會感到害怕。
此時岷靳村內那唯一的醫生,梳洗已畢,正準備上床休息。在這偏遠落後的地方,高知識族群通常倍受禮遇,要說物以稀為貴也好,要說人才難求也罷。總之每逢非常時刻,帶頭向前去死的都是些學歷比較低的人。
但誰說學歷低就比較能夠犧牲,學歷高的就沒有畜生?
眼前這個學歷高的,就是一個用自己的專業害死一條命,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畜生。這種禍國殃民的人在這世道,不知繁幾……
照理說這樣的人理當食不知味,睡不安寢,但他不到兩秒鐘就睡著了。
睡至夜半,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山間偏遠的村落,房內有老鼠動物那是習以為常之事。醫生雖被吵醒,但卻不以為意,翻過身去,準備再夢周公。
忽來一物摀住他的口鼻,嚇得他瞬間清醒,若是老鼠爬上床榻,那也夠恐怖的了。但當他睜眼看去時才了解,老鼠是多麼可愛的動物。
只見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怒氣,抵在喉嚨的刀比屋外的寒風更加冷冽。
「害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死得不冤,讓你記清楚我的臉,下輩子別再被我遇見,不然……我不會讓你再死得這麼便宜!!」
暗中那人向前一步,窗外燈光照上他剛毅冷峻的臉龐,醫生認得這個年輕人,因為自己的麻粟花液就是在他面前打入那名受傷老者的身體裡。
醫生本能性的掙扎求饒,口中嗚嗚亂叫,但口鼻遭堵,即使夜晚靜謐,也不會有人聽到。
隨即便覺項頸一涼,一股溫熱還沒漫到咽喉便逐漸變冷,變得跟屋外的夜一樣冷……
隔天,一聲尖叫驚醒全村,但見木屋外的樹上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用醫師服所撕成的白布垂在兩旁,血書殷然:「辱國當誅,喪權當戮,岷靳鬼奴,罪無可恕!」
在講究人文精神的現代社會,怎會有這種高掛人頭,跡近原始的野蠻行為?
岷靳村民沒有想到甚麼人文不人文的問題,此時心中只有害怕二字,害怕失去生命,害怕面臨死亡的痛苦。敵人如此神出鬼沒,使得村中瀰漫一股未知的恐懼。
嘉元信太郎見狀,明白岷靳村已成敵人首要目標,當即命令進駐軍隊退出岷靳村,名義聲稱凡爾莎外援已至,海上需要增援,但實際上的意思不言可喻。
國賊謝常營見醫生死得如此悽慘,這時又見東和軍撤出,大為著急,拉住嘉元將軍的手,以東和語道:「將軍,這些人殺人不眨眼,連陳里長都死在他們手上,小村現在都是老弱殘兵,不足以與他們抗衡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嘉元冷哼道:「我東和男兒都是智勇兼備的英雄,你們想入籍我國,就看這次結果如何了……對方人數不到五人,就算你們岷靳村成為目標,也不足為懼吧!」
「可是……」
「我會派天刀衛來保護你,任你差遣……」語畢,邁步便行。
謝常營聽了,雙眼露出狡詐的自信,不再多言,前往幫忙安撫村民,吩咐無論在村中村外,都要配戴火力武器裝備,暗中安排一半天刀流侍衛加強巡邏。
另一方面,村中正屬非常時期,身為村長也必然多有動作,關心村民,撫卹傷者,只是這幾日的動作比之以往都要大上許多,甚至刻意選擇安靜無人的地方獨處。
連過數日,都不見對頭尋來,也並無大事發生,對頭彷彿從未出現一般,村中又逐漸恢復平靜,只是這等平靜,更加深謝常營的警戒,終日價提心吊膽,總以為埋伏就在身邊,因為他曉得那老者的死可說是他一手造成的,對方想殺他,勝過想要毀掉岷靳村。
這種日子當真度日如年,又過幾日,出外巡查的天刀衛回報,村外五千米步的疏林中有人類紮營的痕跡。謝常營如聞喜訊,當即連同所有天刀衛前往查探,發現當地極為隱密,是個人跡罕至之處,幾乎可以確定這是敵人用以監視自己的秘密基地,便派天刀衛埋伏各處,自己則躲在基地入口處,等待獵物上門。
陣仗之大,很難相信這是為了要抓三名年輕人。
時至晚夜,三人皆未出現,天刀衛早已埋伏到開始懷疑人生,謝常營額上眉頭皺得像橘子皮,思緒亂得如海上波浪,難道這三個小鬼已經猜到他的計策嗎?
念頭到此,突感一陣不祥,忽聽一名天刀衛驚聲道:「那是甚麼?」眾人舉頭回望,卻見岷靳村上空煙雲密佈,火光沖天。
「是村子!村子起火了!他們發動攻擊了!咦……?」眾人吃驚同時,便聽周遭傳來嗤嗤聲響,一道火光如煙火竄起般,沿著四周樹幹盤旋燒上,原來周遭樹幹上早就綁滿了引線,只是周遭林蔭如蓋,夜晚天色昏暗,根本看不出來。
數聲砰然,粗如圓柱的樹幹應聲炸斷,火焰竄燒,遇木即燃,轉瞬火勢綿延化成一片火海,高頭樹木倒塌,掩蓋通向外頭唯一的通路……
就在謝常營和眾天刀衛亂成一團,慌忙找尋出路時,自然不會注意紮營地點的落葉掩蓋下,一個通訊竊聽器安安穩穩的擺在當地,通訊器那頭傳來兩名青少年的對話。
「我還以為他們從頭到尾不會發現呢!」
「我越來越佩服方臉了,還真被他料中,這隻謝青蛙真的用自己當餌,想引我們出來,不過……方臉怎麼知道謝青蛙會跟著一起去踩陷阱啊?」
「他不去踩更好!我們就在這裡把他連同整個岷靳村一起做掉!忙了好幾天做的陷阱就是要把他身邊的鬼子都除掉,東西都拿了吧?」
「有!這裡的軍火老狗日的可真不少!」
「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夜中一片紅,火星半空騰,血刀祭冤魂,國賊不超生。
于瀚與程正崙兩人從已成火海的岷靳村走出,不向海蝕洞方向前進,反向東北而行。
原來方運辰料想于程兩人這番斬下醫生人頭,所鬧風波並不算小,對方必有防備,又聽于瀚回傳消息,東和本國撤出岷靳村,回防海上。
雖說他也不信東和本國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岷靳村煞費苦心,用計埋伏,但要他相信一個死不認錯,死不服輸,不擇手段都要取勝的國家,所教育出來的將軍會夾著尾巴,落荒而逃,那可說比登天還難。
最有可能的便是東和本國要他們三人與岷靳村兩邊互咬互鬥,藉機找出他們的藏身處。
使以當下吩咐于瀚,用岷靳村的軍火炸村,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戰事,搶來軍火和各種資源後,無論東和本國有沒有費心埋伏,都先別回海蝕洞據點。
于瀚眼看即便村中每一戶都安放一個炸彈,軍火資源仍綽綽有餘,拿著大批軍火東奔西走,實屬不智,不如物盡其用。
早先查明岷靳村東北方有幾個東和本國駐紮的軍營,既然不能回海蝕洞,不妨拿這幾個軍營開刀。於是火燒岷靳村後,便和程正崙一同前往,也好讓這衝動猴子洩洩精力,發發怒氣。
此時已將近拂曉時分,天色還未全亮,于程兩人來到軍營外林中,于瀚暗打手勢,準備將手雷投入營中,忽覺情勢有異。
但見黑夜壟罩,不見星月,風吹林葉,亦是杳然無聲,若是營中有埋伏,理應連夜聲蟲鳴都不會有。凝神細聽下,此時營中還能聽到一些夜間動物所發出的窸窣聲響。
于瀚趕忙揮手阻止,這時突聽腰間對講機傳來急驟的手指敲打聲。
兩人聽出那是與方運辰約定的通訊暗號,趕忙接通,便聽方運辰悄聲道:「鬼子好像發現這裡了……」
兩人吃了一驚,程正崙道:「我們又沒回去,他們是怎麼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我從瞭望台看出去,遠方一直有鬼子的船經過,巡邏的次數好像增加了……糟!有船靠近了……」隨即通訊斷去,無論再怎麼敲擊也不見回應。
于瀚和程正崙心下叫糟,當下也不管是否有人埋伏跟蹤,趕緊趲程赴回海蝕洞……
夜空高懸,波濤陣陣,一道光亮由海上直往海蝕洞行來……
數名東和兵遠遠瞧見洞中粼粼波光照射,似有船形帆影,甚是可疑,便駛進一看。
入洞時見洞中另有天地,心中一喜,待見多日搜尋的漁船赫然在望,更是驚喜莫名,趕緊指派一人留守船上,通知海外援軍,其餘人馬向石岸船上探索。
這時忽見右方岸上石林處人影閃盡,全員皆是一驚,抄起武器,警戒前進。
那人影正是方運辰,他見敵人走近,知道于程二人一時半刻回轉不來,只能見機行事,極盡拖延。當下稍露行跡,興起敵人的警戒心,拖慢其進攻的步伐,藉此機會從石林密道通往後方,鑽入水中,來到水路擺槍處,暗地裡向石林岸上狙擊。
只聽一聲玻璃破碎聲,正拿起船上通訊器的東和兵應聲而倒。
忽來異響,引來岸上東和兵回頭查看,眾人回頭走出石林道時,落在最後面的兩人猛覺一陣冰涼感從背後透至前胸,隨即眼前視線向上一飄,便即魂歸冥府。
方運辰狙殺欲行通知的敵人,立馬回轉石林處,腕上漁矛一招即止,兩名巡邏兵透胸而死,悄悄將兩具屍體踢入洞內低窪處,而後鑽入中空巨石中,觀察敵情。
眼見剩下東和兵尚存六人,知道現下理應快刀斬肅,當即覷準對面一顆中空巨石的落點,提氣縱身而出,臨空袖箭連發,兩個起落,嗖嗖嗖三聲,走在後方的三人後腦中箭,登時了帳。
另三人尚未回神,便聽一聲輕喝,方運辰縱身而出,左拳指虎招出無情,直接將左首一人的槍口連同下巴一同砸爛,身軀迴轉,右腕漁矛索燦然生光,劃過右邊一人的咽喉。
餘下那人見勢頭不妙,趕忙回身往船上跑,就聽刷的一下帶有鐵鍊橫飛的鏘叮聲,一物猛擊背部,一股冷風由背部灌入肚腹當中,當自己被拉得仰天癱倒時,他已感覺不到那份冷意及劇痛了。
方運辰料理完九名敵人,方才鬆一口氣,洞口忽來一陣刺眼強光,但見一艘熟悉的巨型船影緩緩開近,不料東和巨鯨艦上清楚記錄了每艘巡邏艇的位置,立即發現其中一艘巡邏艇的動向甚是奇怪,當即前來探察。
方運辰暗叫不妙,強自鎮定,將死在地上的三人拖至暗處,縱身回到水路上所築起的高處,凝神等待第二波攻勢……
不一會兒,探照燈照入海蝕洞中,數十名武裝東和兵踏上石岸,但見石岸地板上血跡斑斑,警戒立起。
方運辰見敵方人數是第一波的數倍有餘,單靠水路一方的槍枝,無法拖慢敵人陣腳,當機立斷,潛游上岸,來到石林道後方,從水中找出一條粗樹藤,用力向下一拉。
但見各處中空巨石裡同時探出一道人影,眾東和兵身處敵境,精神繃緊,忽見人影閃現,群起開槍而攻。
一陣咻鏘聲盡,但見那些探出的人形被打得千瘡百孔,仍屹立不動,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片片裁成人形的樹葉和樹皮。
如此一驚,板機赫然扣得忘我,將近一半的東和兵直扣得彈盡援絕,不得不停下重新裝填。
就此數秒的時間便成了生死的關鍵,方運辰待敵人彈援盡處,手提半自動機槍自密道中空巨石探出,一陣掃射,幾近半數敵人中槍倒地,其餘為閃子彈,皆避入掩體之後。
方運辰深知情勢嚴峻,絲毫猶疑不得,掃射已畢,當即丟下機槍,縱身躍向對面中空巨石,左手袖箭不止,三名躲在石頭掩體後的東北兵立時中箭身亡。
臨空眼角瞥處,看準另兩人的位置,身子甫落,壓低身子鑽過鑿通五個中空石的通道,再次縱身而出,袖箭再發,又是兩人身死。
只是這次東和兵有了防備,一見高處黑影閃出,便即開槍以迎。流彈四射之中,方運辰的手臂一痛,一顆子彈擦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方運辰深知不能在同一地點久待,一邊撕下衣物裹住傷口;一邊悄悄探頭偷覷敵軍動向。
幾名帶頭東和兵眼見敵方攻勢停滯,揮手通知隊友前進,一行人已然通過石林中段。
方運辰見狀,趕緊趁敵不察,縱身潛至密道,直通前段。如此一來,便是方運辰攻其項背,東和一方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方運辰雖是孤身一人,單打獨鬥,但頭腦思路清楚,當地的一瓦一石皆是由他親手布置,對環境地利熟悉無比,哪裡能行暗殺,哪裡方便躲藏都了然於心。
當即認清道路,利用轉角或掩體的死角進行暗殺,右腕的尖漁矛認準敵人心臟,倏出倏回,左掌摀嘴拖拽,便是一具屍體被丟至石道暗處,下手乾淨俐落,毫不遲疑,此時的他已不是那數天前在漁船上,為傷人命而涕淚縱橫的少年。因為他已切身體悟一個道理──在戰場上唯一的仁慈,就是殺!盡早結束戰爭,提早阻止戰爭的人,才是仁慈!
數息之間,落在隊伍後方的數名士兵皆遭暗殺,敵軍人數驟減至個位數,仍渾然未覺,兀自向前,來到後段船泊處。
方運辰見對方人數極少,自己已可輕鬆料理,當下不再潛行暗殺,直接從後攻出,就見一道灰影乍然閃出,漁矛晃晃,直接洞穿落在隊伍後頭一名東和兵的背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走在前方的人還未回神,方運辰著地一滾,右手揮處,漁矛劃斷右邊一人的腳筋,左拳隨上,將那人的鼻子砸得稀爛。
但見前方敵人已然回頭舉槍,連忙射出漁矛索,捆住左方一名士兵,將他拉了過來擋在身前。
持槍者還未反應,板機一扣,受制那名士兵登時身中數彈而死,方運辰趁對方槍斃同袍,難壓驚駭之際,奮起力氣,將擋在身前的士兵屍體向前丟去。緊接著一招「直來直往」漁矛連同那具屍體一起貫穿了前兩人的胸膛。
尖矛拔出,一股血腥撲鼻而至,如此一鼓作氣將一隊人馬殲滅,就算方運辰身負老鄭絕學也並非易事。
深知東和援軍隨後就到,岸上的屍體是來不及處理了,可能還要挺過兩到三波攻勢,敵方才會注意到水路一方,到時又該如何應戰?也許石林道路窄狹長,要以寡敵眾較為容易,但若敵數再增,自己獨身一人,恐怕也是吃不消……
正自藉機盤算歇憩,突聽一陣怪異的嗖鏘聲響,方運辰只覺那聲音像極了漁矛索飛出的聲音,心起不祥,趕忙起身一看。
但見數條鉤索從洞外射入,鉤拉住漁船,正緩緩向外拉去。
原來洞外巨鯨艦上的軍官見派出的士兵一去不返,心起懷疑,但卻不敢貿然開砲,所幸乾脆將敵船拉走,斷卻敵方雙腿,使其寸步難行。
方運辰大吃一驚,本想漁船隨潮汐載浮擱淺,便沒放下船錨,沒想到這時成了奪命鎖鏈。
眼看恩師的船被強行拖走,腦中縱有千百計策也不敢稍用,因為無論是哪一個方法都可能使漁船被毀。
即使聰明如方運辰,在這情急危難之下也只想到一個最笨的方法。就見他縱身上船,抄起擱置在船邊的鐵鍊,將其兩頭綑在左右兩邊船沿,拉著鐵鍊來到船泊處後方,右手漁矛索再發,飛來鎖住船頭中央,當即沉腰坐馬施起定海樁,竟欲以一人之力將漁船拉回!
腰間鐵鍊瞬間收緊,一股巨力將方運辰往前扯去,方運辰自小修練氣功,神定氣清,當即腰背一挺,全力施為,定要護漁船周全。
方運辰當下也沒想到,也許能及時弄斷洞外投來的鎖鏈,也許任巨鯨艦拉他出去,憑他的功夫指不定能大殺四方,搶來一艘巨艦。那時他甚麼也沒想,只想著他們唯一能逃出此島的就只有這艘救命船,一艘擁有他兒時回憶,更是恩師老鄭唯一留下的船,自己說甚麼也不能任它被拖行強搶。
只此一個堅定信念,使他忍著全身顫抖,忍著腰上沁出的鮮血,怒喝一聲,腳下岩地簌簌而動,兩道拖行足印變成兩塊向下塌陷的岩地,前拖之勢竟硬生停滯。
方運辰趁此重提一口氣,上身拱背,重心後移,緩緩拉退一步,船頭主控室的行船紀錄器清清楚楚的錄下此間情況,後人有詩讚方運辰:
金鎖長錨湛韶光,銃火槍鉤懸錦囊,一滴丹血志吞鯨,狂鯊過處盡海疆。
值此一鼓作氣,難以稍動的危境,突聽左方石林道人聲大作,東和軍下一波攻勢已然攻到!
方運辰心叫完蛋,氣隨念動,腳下差點一個踉蹌,隨即趕緊站穩,這時想提起左手再發袖箭禦敵,卻哪裡能夠?
眼看左岸邊人影晃動,耳聽腳步聲越來越近,方運辰心想自己一條命便要交代在這裡了……
正當方運辰千鈞一髮,突見兩道黑影由後衝出,隨即石林道槍聲四起,方運辰只覺手中鐵鍊略為一沉,其中一道黑影竄上船直奔船尾鎖鏈處。
方運辰就見左方追兵被槍彈射住陣腳,不停後退,眼角瞥見一人,手槍板機不停,單手開槍卸匣,手法甚是熟稔,另一手握住腰間刀柄,待距離拉近,剎然出刀,展開近身攻擊,正是于瀚。
方運辰見援軍來得及時,鬆了一口氣,隨即精神大振,再提真元,做逆天搏鬥,就聽洞外喊聲震天,腰間鐵鍊微微鬆脫,料想巨鯨艦前拖之勢已然止住,趕緊放脫鎖鏈,助陣石林道。
這邊廂,于瀚藉地形躲過眾軍攻擊,神出鬼沒般殲敵,甫攻上岸的東和兵不知此地道路四通,處於地利劣勢的一方,霎時死傷泰半,這時又聽一聲槍響,一個躲在掩體後的人中槍倒地,抬頭一看,漁船上的瞭望台亮光閃處,久處戰場的人都看得出那是狙擊槍的瞄準鏡。
此時眾東和兵耳聞洞外騷動,眼前險境難涉,前後失據,不知進退,遭于瀚、方運辰兩人攻個措手不及,多數身死,部分昏厥,潰不成軍。
于瀚轉頭看扣在漁船上的鎖鏈依舊,大聲道:「方臉!把錨放下,我去幫程猴!」說著縱身上了鎖鍊,奔馳攻去。
洞內鏖戰方歇,出得洞來方知東方既白,已是凌晨五點左右,但見洞外巨鯨艦上兀自鬥得熱鬧。
于瀚沿著鐵索踏上甲板,卻見船上死傷一般慘重,槍聲不斷從船尾傳來,一道人影沖天上了甲板二樓,沿船廊飛奔,但見他身法快捷,子彈在他所經之處肆虐而過,卻始終沾不上他半片衣角,正是程正崙。
于瀚見他所去方向,知道他想直衝主控室,當下一挺手中刀槍,由船頭向後掩殺。刀招如風馳電掣,槍法快捷精準,即使東和一方倚仗人數優勢,但先有方運辰一人擋關,後來程正崙怒棒闖船,船上狙擊砲手或死或傷,各崗位軍士陣腳大亂,又如何阻擋兩名武藝高超的少年好漢。
程正崙掣棒在手,一路殺惡棒的「飛鷗鑽天勢」竄上二樓船廊鏖戰,忽覺後方槍彈斗減,偷眼一看,見是于瀚這支奧援,當下不做拼鬥,一路「鐵鼠穿山勢」勢如破竹,擋開槍林彈雨,直闖主控室。
就聽框啷一聲驚天巨響,一人撞裂主控室的窗口,甲板眾人不由自主轉頭望去,但見那人是個東和軍士,一條繩索連著鉤爪貫穿他的胸口,撞上窗外旗桿,高高吊起,鉤爪鮮血涔涔直下,那名手持金棒的少年從破窗口漫步而出,一臉凶煞,環顧甲板。
被他眼神掃中的人皆是一陣慄然,再見那軍士滿臉血肉模糊,爛得如同被剁碎的豬肉,死相慘厲,登時嚇得魂不附體,士氣大挫,本在圍攻于瀚的眾天刀衛亦驚愣當地,被于瀚一招「千葉斷」給斬去首級。
其餘殘兵見訓練有素的天刀衛都不是對手,心膽俱寒,紛紛跳海逃生,半數投降成俘。此一戰役,竟是以僅僅三名少年擊退數以千百的東和軍,其因天時有之,地利有之,人和有之,但……天運命數亦有之,自古邪不壓正,即便持仗多數暴力,仍逃不過天道循環。
降者槍砲落了一地,程正崙紛紛將其集中踢到角落,洗劫船上的軍火食物,于瀚則沉心凝氣,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以防漏網之魚橫加偷襲。
此時方運辰也從後方沿索趕來,眼看戰事已平,戰俘百數,便悄聲吩咐道:「把一部分人集中到一處,放個遙控炸彈;其他人叫他們沿著窗戶船沿站好,我們好看管!」
「我們自己都快管不來了,還要分神管他們?」
方運辰聞言一驚:「他……他們已經投降了……他們身上都有血,會引來鯊魚的!」
于瀚不作應答,仰頭傳聲道:「程猴!把船開出去!」
方運辰一把揪住阻之,咬牙道:「他們已經投降!我們不能殺投降的人!」
于瀚知他性善仁慈,當下不以為忤,說道:「我知道……但這是戰場,是戰爭,不是他們就是我們……」
「可是……」
「我最多每人給一把手槍和三顆子彈,讓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自保……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我們沒有時間了……」
方運辰知道這樣丟人下海,比殺了他們還更加殘忍,但聽于瀚這麼做法,確實已是最大寬限,眼下情勢也無暇再多置一喙,自從進入戰場,道德的底線不停遭受挑戰,在原始生存的危機面前,自己只能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的時候,來臨的便是死亡。
回想過去看到那些假借生存之名,實為謀奪利益的黑暗人性,只讓自己對其更為不齒,更加嫉惡如仇。事出無奈,腳下的底線只能再次往後挪。
一份掙扎念想間,船已開至海上,清晨陽光似也害怕接下來要發生的可怕景象,不敢太快露臉的悄然探出。
于瀚橫著海盜刀,抵著士兵的脖子,方運辰則負責將他們的保命武器塞到他們的身上,隨起一腳將其踹落海中。
後方眾人見狀,起了一陣恐慌,一名受傷略重的東和兵急得滿口亂叫,似是在說:「我不下去,我不要下去!」飛身抓起放在一旁的槍械武器,打算反擊求生。
說時遲,那時快,金光閃爍,槍響轟然,登時鮮血四濺……
那東和兵一聲哀號,撲倒在地,一枝袖箭射中他的小腿,撲倒的瞬間躲過了打他臉面的金棒和一顆子彈。
但見于瀚舉著海盜槍,凌厲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眾人看出他那一槍是瞄準士兵的腦袋,明顯是要置他於死地,不敢再多做反抗。因為任誰都知道,被踢下海還有機會存活,彈穿大腦那是穩死的。
于瀚深明眼下非常時期,必須採取極端手段,但也不願兄弟雙手沾染無辜鮮血,這冷血惡臉不如就由自己承擔。
哪曉得方運辰一枝袖箭,既成全他當黑臉的用意,同時保住那人的性命,就不知是誰在幫誰承擔。
正準備繼續「執刑」,就聽程正崙縱上高台,喊道:「東邊有鬼子來啦!」
方運辰倏然一驚,暗叫不妙,順勢往西方望去,但見數艘巨艦從海平線那方駛來。
回頭見于瀚閃過一道銳利眼神,隨即平復,舉頭向上喊道:「程猴,你下來一下!」
程正崙微一錯愕,這時要不撤回洞中;要不衝出拼命,值此緊張時刻,怎麼還突然叫他離開崗位?
趕忙縱身下來,便看于瀚望著前頭遠方的幾艘巨艦,好像看到甚麼東西,伸手道:「借我一下望遠鏡……」
程正崙不疑有他,將手中狼牙望遠鏡交在他手上,但見于瀚接過向前探查,忽然一個閃身來到程正崙身後,棒柄敲在他的後腦上。
程正崙但覺後腦一痛,眼前一陣模糊,昏倒在地。
方運辰見狀一驚:「你幹甚麼啊!」
卻見于瀚咬牙切齒,雙手捏得喀喀作響,難掩怒意,將望遠鏡交給他,下八向遠方群艦一點示意:「你自己看……」
方運辰隨著鏡筒望去,見遠方八艘戰艦中央的一艘上,巨型船桅高高聳立,站在船桅旁的卻是本應燒死在陷阱裡的國賊謝常營!
兀自奇怪于瀚為何生這麼大的氣,轉眼又見船桅上吊著一人,一身襤褸,下半身潰爛不堪……
方運辰凝神一看,當即恍然,失聲叫道:「老鄭!!」
原來那日三人葬下老鄭後,匆忙之間,只將自己行跡抹去,忽略了梅樹下翻土挖掘的痕跡。過不了數日,便有東和巡邏兵發現異狀,立即動土,挖出屍體。
時過幾日,屍體已然蛀毀難辨,東和兵見老鄭不似島上其他人,墓上有碑,同葬一所,偏偏葬在這荒僻之地,心覺可疑,將其帶回上報,卻被老奸巨猾的謝常營給認了出來。
于瀚早已遠遠見狀有異,拿起望遠鏡看見恩師死後還被這般糟踐,心中如何不怒,但眼下危機未除,不能衝動行事,深知程正崙性情火爆,見恩師受辱,必然拼命,是以出此下策,將其打昏。
方運辰不料竟有這般毫無人性的作為,將已逝去之人拖出墓穴,使其死不得安寧,悲怒交併,難以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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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巨鯨艦緩緩後移,踢人下船的暴行也隨之停止,因為不能再增強敵軍的人數,只能扣留他們作為人質。
太陽終於露臉了……
「船上的人聽著,這裡已經被包圍了!你們絕對沒有機會離開的!限你們一天之內,釋放全部人質,棄械投降出來!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謝常營賣國求榮的聲音透過擴聲器遠遠的送了過來,于瀚與方運辰將搶來的巨鯨艦停泊在海蝕洞外的沿海處,再把所有人質集中到甲板上,便於看管,兩人共同商議應對之策。
于瀚說道:「如果現在衝出去,勝算不大,我們有的籌碼,就只剩這些人質了……」
方運辰憂心道:「但我們只剩下一天時間,況且船要是被他們奪走,不出一個月我們也得餓死在這座島上……」
「老鄭還在他們手上,要我逃走不可能!那個賣國賊肯定知道我們不會丟下老鄭不管,所以才敢這麼囂張……」
「就算我們肯走,程猴也一定不肯!」
「那只能再把他打昏啊……」
這時轉角處傳來一句:「你以為再把我打昏有這麼簡單嗎……」但見程正崙神色慍怒的走了出來。
「你都聽到了……」
程正崙撫著頭說道:「是你說的,我們活著就是為了要把老鄭帶回去,現在老鄭在他們手上,我們不是應該要救他出來嗎?」
這時就聽海外那骯髒沒品的聲音持續不斷:「老先生啊!你的孩子都不敢出來救你啊!為了你的孩子,可能就要委屈你了……」
程正崙聞言一驚,搶過望遠鏡看去,就見國賊謝常營手持一根末梢燒紅的鐵圓餅,刺燙老鄭的屍體,甚至用皮鞭抽打,長刀揮砍,只將屍體砍得更加殘破不堪。
程正崙狂怒而起,連聲咒罵,便欲提棒相救,但隨即一怔,回頭就見于方兩人已經準備動手「打昏」了,知道自己的火爆性子可能壞了大事,強忍怒意,盡量不注意傳來的酸言釁語,殘忍暴行。
方運辰腦中計策連閃,當即附耳于瀚,悄悄如此這般一番。
于瀚聽了皺眉道:「不行……這樣太明顯了,一定會被他們發現……」
就聽甲板人群中忽然傳來道:「你們絕對沒有機會的,最好趕快投降,也許我們將軍還會看在你們年幼的份上,放你們一條生路。」三人循聲看去,但見說話者一身軍服,跟其他士兵不大一樣,肩膀上掛有軍階,想來官屬指揮級別。
三人聞言一愕,沒想到一個鬼子居然聽得懂人話,程正崙怒火正熾,吼道:「你給我閉嘴!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打死你這臭鬼子!!」怒棒上舉,作勢要打。
那士兵昂然不懼,雙目有神,抬頭看著他道:「打啊!你打死我啊!看我死了對你們有甚麼好處!」
噹聲巨響,金棒怒揮而下,狠狠砸在那軍官身旁船沿,火星迸現,但見他毫無懼色,雙眼連眨都沒眨一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動作雖狠,但程正崙打從心裡敬佩這名敵手,死到臨頭,仍不改其色,比之旁邊東和鬼子的欺善怕惡或是賣國求利的岷靳村民都好得多。
于瀚心知眼下情勢不利,外頭強敵環伺,想要活命,就必須付出代價。見此人頗具膽色,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肅然起敬,伸手擋住狼牙望遠鏡。
那人見所言似有其效,真切道:「你們都還年輕,不需要打這場根本不會贏的戰爭……我是政戰官,可以向將軍求情,我可以保護你們,請相信我是真的想幫你們……」
于瀚盯著他的雙眼,在那雙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狡詐,只看到真切的關心以及情感,喃喃道:「鬼也有人性,人難無鬼心……」隨即問道:「先生,貴姓啊?」
「我叫八田孝帶……」
「八田先生,我欣賞你的骨氣,我也願意相信你……所以我現在放你出去,麻煩告訴你們將軍,如果他明天肯把岷靳村長謝常營的狗頭掛出來,我就舉白旗,把船開出去還你們,要不然……即便是死,我也要外面八艘船陪葬!」
「我們東和本國不會幫你們殺人……」
于瀚冷笑一聲,以刀面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看我們像甚麼?」
但見于瀚手拿海盜刀,腰配海盜槍,藍袍背心,黑色長褲略帶襤褸,站在中央,氣度橫霸,宛若船長,只差一頂船長帽;程正崙肩扛金棒望遠鏡,一身灰白布衫,寬敞水手褲,站在左方,幹勁十足,似是領航水手;方運辰活動雙腕,身披破爛短披風,氣質沉穩,像是大副。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橫行海域的海盜。
八田孝帶將三人從頭看到尾,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你們可以把他的死推給海盜,因為我們三個海盜他才會死,這樣也不算說謊!」
八田孝帶驚訝的望著這名年輕人,是什麼讓一名本有大好青春,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如此放棄所有的美好,從容赴死?他不明白,明知會輸的一場仗,為何還要去打?他看著三名因飢餓而瘦削的臉龐,身上衣物也因奔波而襤褸不堪,他想幫這三名年輕人,也對他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畢竟各為其主,各有立場。但見于瀚面容堅定,毫無轉圜餘地,只能哀嘆一聲,點了點頭,坐上巨鯨艦上的救生艇,獨自來到外頭覆命。
三人看著開向大海的小艇,臉上呈現整齊劃一的面無表情,也是不約而同的淡然平靜。
于瀚淡然問了一句:「這樣他們就會降低一點戒心了……方臉!程猴!你們怕死嗎?」
「不怕!」
「怕!」
于瀚和程正崙側頭看向只說出一個字的方運辰,方運辰卻雙眼直視,一點羞赧恐懼也無,于瀚霎時明白,微笑道:「是啊!我也怕……」口中言怕,但眼中也與方運辰一樣,沒有絲毫迷惘。
程正崙看他倆的對話互動,彷彿知道其中之意,嗤笑道:「被你們一說,我也怕了……」
「你也要去讀哲學了嘛?」
在三名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之間,這應該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也應該有一個整齊劃一的答案,但誰說不同的答案就一定沒有相同的心境?
國賊謝常營本就是嘉元信太郎佔領魚龍台的一枚棋子而已,那日嘉元帶著人馬撤出岷靳村,目的就是希望藉這國賊釣出太子幫三人。結果不但沒把人釣出,還致使眾多天刀衛身陷火海,若不是他見島上莫名起火,趕緊派出侍衛並及時趕到,恐怕這些人早已葬身火海。
失卻岷靳村,謝常營自知身價已然不高,非有所作為不可。這時東和兵送來一具屍體,他立時認出那是與三名少年關係匪淺的老者,便主動獻策,以這老朽屍體引蛇出洞,甚至達到離間敵方內部的效果。
不料八田孝帶回到己方船艦上,見此人如此泯滅人性,毫不尊重死者,對其甚是鄙夷,便實話脫出對方的要求:以他之命,換敵投降。
用一個人能救兩三百人的交易,自是再好不過,更何況死的又不是東和本國人。
所以隔天清晨,謝常營那顆罪惡的頭顱便被血淋淋的掛在巨鯨艦船桅上,終其一生,找不到他存在過的證據,彷彿這個世界只是從此少了一隻細菌一般,沒有任何差別。
海蝕洞外的巨鯨艦上,太子幫三人遠遠看見謝常營的頭顱隨海風吹擺,偶爾引來鷗鳥啄食,皆知關鍵時刻來了……
于瀚眼神銳利,說道:「等一下不管發生甚麼事,都照著計劃走……」
方程兩人見于瀚又散發出那股攝人殺氣,異口同聲道:「你小心點!」
于瀚冷笑道:「這些鬼子不用些骯髒手段,根本贏不了我……況且現在用詭計的是我們……」
方運辰聽了,對程正崙點頭示意,但見程正崙縱身上了船桅,單臂一抖,繫上一條白布。白布迎風招展,船艦緩緩航向海外。
嘉元見對方言而有信,但又擔心此舉背後有鬼,不敢輕敵,便命兩艘巨鯨艦一同迎了上去。
三艘巨鯨艦將高掛白布的船艦圍住,眾槍以對。但見一名少年坦然站在甲板上,舉著雙手,正是于瀚。
眾東和兵確定沒有埋伏,便興起機械橋墩,霎時間站滿船沿,正準備往船艙搜去,突聽于瀚大喝一聲道:「老鄭呢!?」
跟來的八田孝帶為嘉元翻譯一遍,知道他說的便是那具屍體,冷笑一聲說道:「他現在憑甚麼跟我們談條件?」
八田聽了一驚,言下之意,嘉元是想要出爾反爾,心中掙扎,但到了這步田地,已無法再行信義,頹嘆一聲,翻譯道:「等人質安全之後,會把親人還給你們的!」
于瀚冷哼一聲道:「八田先生!我知道你將軍根本不是說這個,不過沒關係……」說著揚了揚手,現出手中的遙控器。
八田見狀,心中叫糟,還沒翻譯,便聽于瀚大喝道:「所有人質身上都綁有炸彈,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你們就通通跟我一起死!」
嘉元一見那遙控器,不用人翻譯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頓顯殺氣,抽刀在手,縱身而出,幾個起落來到敵艦甲板,舉刀怒吼道:「我平生最討厭沒有誠信的傢伙!你該知道你的結果是什麼……」
八田翻譯道:「說好投降,你們為什麼不守承諾?」
于瀚冷笑依舊,道:「我只說舉白旗和把船開出來而已,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投降的?況且……看你們將軍的態度,也根本沒有想要信守承諾的意思吧!」
八田孝帶幾經回想,他說的皆屬實情,嘉元也並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頓時啞口無言,難言隻字。
「現在情況變了,條件當然也跟著變!把老鄭還來,並且叫外面那些人讓路,不然大家就一起死!」
事已至此,再無轉圜,八田孝帶趕緊傳訊讓遠方艦隊讓出一條路,並將那具屍體妥善運來。
誰也不敢懷疑一個能以寡敵眾的少年所設置的炸彈,連將軍都不敢稍動,因為兩三百條人命的責任,誰也擔負不起。當下一刻也不敢耽擱,趕忙將那具屍體送至。
待于瀚看見老鄭那殘缺不全的屍身放在眼前,將其抱來的士兵又是一副只聽從上級指揮,毫無良知血性的機械人模樣,眼露不忍,神情悲怒,似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按壓迸發的情緒,隨之眼神一沉,興起一種任何事都不再重要的黯淡。單手一揚,遙控器飛出落入海中,伸手便將屍身抱起。
此時本默不作聲的嘉元信太郎,見他雙手無暇自保,破綻百出,陡然化作一道刀光直往手無寸鐵的于瀚撲去。
八田一見他拔刀,驚叫道:「小心啊!!」
危急剎那,天外突然飛來一道光芒,鏘的一聲巨響,阻卻嘉元進襲的腳步,一把海盜刀釘在甲板上。
但見于瀚雙手一送,將老鄭屍身擲入海中的同時,一道人影伴隨著耀眼金光衝上右方船艦,手中不停拋出點燃火信的炸藥,正是程正崙。
中央于瀚拔刀而立,右方艦上又現敵蹤,眾狙擊手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把準心對著哪裡,頓失目標。
嘉元信太郎驚怒回頭,果然又是另一場騙局,就聽轟隆聲響不絕,己方船艦火光大盛,被炸得幾乎沈船,船員們不是紛紛逃往鄰船,便是被迫跳海逃生。
八田孝帶勉力站穩腳步,眼見無論自己再三努力,情勢還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對著泰然立於場中的于瀚悲吼道:「難道你們真的都不想活了嗎!!」
此時眼前人影閃現,隨即耳邊傳來一聲:「八田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們是求活,但不是……」語末為何,八田孝帶已經聽不到了,他只覺身體一輕,彷彿騰雲駕霧一般飛起,噗通一聲,落入海中……
「八田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們是求活,但不是苟活!」
于瀚目送程正崙將八田孝帶送離險境,露出一抹心安理得的微笑,左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型引爆器,拇指按下,所在船艦的艦身船沿頓時爆起驚天爆炸。
這著連程正崙都訝然回頭,但隨即回神鎮定,繼續向左方船艦投擲炸彈──一切按照計畫走。
餘波震盪,火勢蔓延,斷去敵軍上船之路,自也將退路封死,圍在四周的三艘巨鯨艦登時受到波及,亂成一團。
過不多時,只存于瀚與嘉元被烈焰圍在中央。于瀚神情泰然,右手拔起釘在甲板上的海盜刀,遙指嘉元信太郎,怒道:「你侵占我的國土,殺害我的人民,姦辱我的百姓,更殘害我的至親,你認為我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
嘉元信太郎雖聽不懂他說什麼,但就情況看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微微冷笑,神情鄙夷,抽出藏在腰後的手槍,隨手丟入海中,雙手握刀,呼出一口氣,氣脈頓時沉穩下來,化為無聲無息的濃烈殺意。
光這一手,于瀚便不敢小覷這東和鬼子,此人刀法確實在自己之上,狠下決心,橫刀一擺,腳下猛踏,刀招直取中路,先發制人。
須知東和本國自戰伐時期暗殺事件頻傳,相傳下來的刀招多半融入暗殺及防暗殺的偏鋒招式,以及講究一擊必殺的力量與速度。而天刀流意即天與人合、人與刀合,招式如天一般廣闊無邊,涵蓋所有,使人防不勝防。
這時于瀚先行動手,看上去實屬不智,實則暗藏誘敵之計,誘使敵人露出破綻,一舉破敵。眼下那一招「九斬斜陽」一連九刀都招正式闊,但刀刀暗藏後著,若引出嘉元破綻,後著便如山洪暴發瞬間迎面直撲。
嘉元看出其中厲害,暗讚這小鬼居然有這般刀招修為,每一刀都彷彿奕棋一般在引導敵手走到他預測中的位置出招。當即貫氣刀上,猛然出刀,雄渾刀勁,將于瀚的九刀給劈亂。
于瀚見狀,刀招立刻化繁為簡,一招「四海生風」盪開瀰天刀勁,飛身右側,刀交左手,一刀「龍斷神川」斬他大腿。
嘉元不閃不避,屹立不退,倒拿刀柄,以攻為守,長刀直刺于瀚。于瀚一刀依舊揮出,只上身前傾,避開要害,一派以傷換傷的打法。
嘉元不料這小子這般胡攪蠻纏,心神略挫,刺下的一刀幅度偏得更大,僅僅只對換了一道血痕。
雙方你來我往,人影倏忽來去,鮮血互換,刀光閃爍,兵刃交擊,一邊是年少懷仇承龍志,一邊是天刀用計拓疆土,少年身強力壯,天刀沉著老練,皆攻不破對方的刀網,只鬥得傷痕累累,鮮血長流,卻不致命。
此時忽來一聲炮響,擊中左方船艦,相鬥兩人各吃一驚,嘉元還在船上,外頭軍艦怎麼敢開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兩人詫然回望,但見嘉元本船的主桅上一面國旗隨風飄揚,卻是凡爾莎國的「青天白星旗」。
嘉元一看金陽降下,青天高掛,立時恍然,外頭友軍見船陣烈焰衝天,這時又見友軍船艦上敵軍國旗飄揚,定以為將軍身死,這才開砲攻擊。
回頭見于瀚仍裝著一副愕然回神的模樣,殺意狂起,怒聲一喝,舞起長刀,激起重重刀浪,威逼而來。
于瀚雖處驚怒,也知眼前此招並非易與,面對刀浪勁風,沉心靜氣,屏除雜念,雙眼直視狂刀衝來的嘉元信太郎,心中除了目標再無其他,彷彿靜到極處反為動;動至極處歸於靜,純淨無礙的心靈使他下意識劈出一刀,這質樸無華的一刀看似單一,卻又像是千刀萬刀的化身般迎向漫天刀浪,如龍入海,直劈嘉元面門要害。
卻見嘉元信太郎臉泛獰笑,刀浪剎然褪去,長刀圈捲敵刃,鏘然聲響,海盜刀脫手飛出,緊接著噗的一聲,武士長刀刺入于瀚左肩窩,
遭人戲耍的狂怒與力挫強敵的得意,使他力推刀柄,用東和語怒聲大罵道:「你們這些凡爾莎次等賤民,就該跪伏東和天皇腳下!!」
但當于瀚徒手緊緊抓住刀刃時,他才感覺到不對勁,明明自己是刺向他的心臟,怎麼是肩頭中刀?
「梅綻不畏霜……水流不畏長……水流滌萬物……梅綻傳芬芳……」但見于瀚緩緩挺起身子,舉起著地的單膝,喃喃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生死壓山岳……難憾真兒郎……為人當有守……畏苟不畏強!!!!」
就聽于瀚怒喝一聲,挺身直進,一聲刀穿肉體的聲音格外響亮,整支長刀插入他的左肩,直末至柄。
嘉元難以想像,一個他口中的賤民居然有這等不畏死的氣魄與膽識,驚怒之中,更興起一份膽怯,還來不及反應,便覺右手腕一緊,被于瀚緊緊抓個正著。
于瀚失了兵刃,左手緊抓敵手,以右掌代刀,挺身推進,一陣怒劈狠斫、直刺橫斬,單手打得嘉元骨折筋斷,鮮血狂噴。
砰的一聲巨響,嘉元被他推得直撞上船桅,就見于瀚突然一拉垂在一旁的鐵鍊,嘉元便覺胸腹一緊,整個人被扯上天,吊掛在船桅之上。
原來這些都是于瀚早就設計好的局,炸斷退路,單挑天刀,故意讓他震脫兵刃,都只是為了將他推入陷阱,于瀚唯一沒想到的是,在臨危之境,居然能使出那質樸無華的一刀。
于瀚抬頭望向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嘉元信太郎,老鄭會死,此人就算不是始作俑者,也是原因之一。此番談判言而無信,藐視他國子民生命,總總惡行劣跡,實是罄竹難書。此時岷靳村後無辜遭人姦殺的婦女臉面又浮現腦海。
當下怒極,伸手拔出插在肩頭的長刀,狂喝縱起,揮刀便向嘉元信太郎的頭頸砍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此時遠方船艦好似也因看到將軍並未身亡而停了砲火,每人遠見刀光一閃都是大聲驚呼,只是鞭長莫及,誰也救之不到。
刀芒閃爍,一頂軍帽從空落下,整整齊齊的被切成兩段……
于瀚縱身而落,鮮血淌流,但嘉元的頭還是好好的在他脖子上。因為一物乍然出現在于瀚眼角──青天白星旗。一面代表老鄭為了什麼而犧牲的國旗……
于瀚渾身發抖的凝視著手中的刀,在他瞥見國旗的瞬間,他才忽然醒悟國旗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也因此知道這一刀他絕對不能斬。
因為這一刀下去,所有東和本國的人都會知道,嘉元信太郎的死是凡爾莎所為。死一個岷靳賣國賊,還可以將問題推給海盜,但若死的是他國將軍,那便不是三言兩語便可了結的。
屆時東和本國大作文章,藉題興起兩國征戰,無數生靈塗炭,還有更多像自己一樣的男生必須被迫走上戰場,體驗這毫無人性道德的殺伐生活,如此對他們又何其公平?
可是老鄭的命怎麼算?自己失去從小敬愛的恩師怎麼算?兄弟三人受傷的生命又怎麼算?
于瀚心知該如何取捨,更知道如果是老鄭他會怎麼做,但就是放不下手中的刀,悔恨掙扎,無以為洩,只能訴諸於口,海上登時響起一聲怒然悲嘯。
嘯聲遠揚,猶似龍吟,狀似虎吼,外頭五艘巨鯨艦上的人聞聲皆震,眼看船陣燒成一片赤紅,船上理應無一倖免,好在將軍還高掛在船桅上,還有時間趕往相救。
長嘯有盡,于瀚舉目望向遠方船艦,照這個距離,他們應該救得到嘉元,而老鄭的屍體也該被方運辰事先藏在艦底的那艘漁船給打撈起來了,趁東和本國忙著解救將軍的同時,以方運辰的技術應該很容易就甩掉追兵……
任肩頭鮮血泊泊而流,任身旁烈火劇烈延燒,于瀚頹然坐倒船桅邊,仰頭喟嘆,即使嚮往的大海自由無邊,但自己的生命仍無法任意而為,仍是有自己不可為之事,仍是有情義無法守護,既是如此,此生何用……
正待閉目等死,突覺身體一緊,陡然騰空飛出巨艦,落入海中。一個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水,只覺一股拉力正拉著自己在海上拖行……
模糊眼中看到拉著自己的是一艘漁船,船上兩人,其中一人押著身綁鐵索的嘉元信太郎,再將他吊至船桅之上。
另一人拉著鉤爪槍嗆道:「你狗日的還給我學老鄭耍帥咧!你就給我多喝幾口海水!!」
「不要讓他上來啦!還說照著計劃走,死騙子……要不是我看出來,我們還真的照他的計畫走咧!」
「把老鄭的刀弄丟了,還需要我們幫你撿回來,你他媽就喝飽再上來……」
不消說,說話的兩人正是程正崙和方運辰,方運辰早已料到于瀚萌生死意,更打算與嘉元信太郎同歸於盡,便稍稍改變了計畫,讓程正崙高掛那面凡爾莎的青天白星旗,來提醒于瀚事後的嚴重性。
于瀚被拖行著,滿臉都是苦鹹的海水,肩頭傷口碰上海水,疼痛難當,海上又傳來響徹雲霄的一聲:「賀啦!怪拉偶喪氣啊!」(好啦!快拉我上去啊!)
有了嘉元信太郎這個人質,任再多巨鯨艦也只能分路讓道,漁船順利脫離險境。
太子幫三人將老鄭的屍身火化,裝起骨灰,準備帶回故鄉安葬。
但行出不到半個小時,便見前頭遠方艦影幢幢,全然沒有要讓路的意思。太子幫三人戒心又起,趕緊停船,紛紛埋伏船上,徒留嘉元信太郎吊在船桅上作為誘餌。
外頭傳來幾句聽不懂的東和語,便派出小艇靠近,一名大漢輕輕縱上漁船……
躲在主控室上層的方運辰見那大漢身高膀擴,龍行虎步,舉步落足卻輕盈無聲,若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感覺不到此人氣息,知道來人是個勁手,正打算用計偷襲。
突聽呼的一聲,一人從桅上跳下,手裡一招「蟠龍徹地勢」,金棒無聲無息的直搗而去,正是程正崙。
那名大漢似是尚不知覺,在金棒離他後腦只存三個指節時,乍然回頭,右手抓向棒柄,左手拳掌倏出,正打他臉面。
程正崙不料自己輕身提蹤還會被他發現,立即變勢,圈棒成花,棒柄躲過他那一拿,棒花金芒高漲,裹住那大漢。
那大漢見他勢猛招活,變招奇快,忍不住喝采一聲「喔──」腳下輕點向後,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伸縮鐵棍,棍花一抖,疾點而出,正好迎向程正崙必救之處。
程正崙吃了一驚,此人似已看穿他招中虛實,無奈之下只能翻身落地,勢頭再變,著地一滾,「蜃蛟翻江勢」專攻下盤。
那大漢棍如奔雷,數棍連環虛點而出,看似輕描淡寫的數棍過處,便將此攻勢後著給截斷了,程正崙興起此招再使不下去的感覺,剎那間進入進退不得的窘境,登時手忙腳亂。
但見大漢身形虛晃,單棍圈轉,猛然倏出一棍打向他的項頸,程正崙霎時被眼前棍花攪得眼花撩亂,任憑他多高輕功皆無用武之地。
這時一根連著鎖鏈的漁矛射來,噹的一聲恰好射中打出的鐵棍,漁矛準頭打偏的同時鐵鍊圈甩,正好纏住棍頭。棍棒去勢,鐵鍊纏處,皆計算得恰到好處。
那大漢首次露出驚訝神色,隨即單棍一抖,從船艦上層拉出一人,但見那人借他一拉,飛縱而來,颼颼兩聲,兩枝袖箭當先射到,接著猛拳隨後。
原來是方運辰見程正崙有性命之危,顧不得謀定後動,趕緊出手相救。
那大漢揮棍擋下袖箭,猛然退了一步,單棍由下而上,橫掃狂鯊上顎,勁力蓋有倒山拔樹之威。
方運辰只覺左手震麻,右手機關調整鎖鏈,一收一放,登時放脫棍頭,漁矛收回腕上,重振旗鼓,狂鯊顎左上右下,狠嚙大漢。程正崙倏然回神,立時揮棒加入戰團。
那大漢以一敵二,似還留有餘裕,反觀方程二人鬥得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不禁心中納罕,東和鬼子怎有這麼厲害的高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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