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骑的青龙营,呼啸着踏碎风雪,密密麻麻地围在五百骑官军前后。
山猎弓手们,也冷冷抬起了长弓,瞄去前面的方向。
“小东家,我只问一句,你真敢造反!”其中一个富贵将军,哆嗦着声音。
徐牧懒得答,袁陶离开时,应当是算到了他会被人算计,才留下了那副免死铁劵。
富贵将军脸色气怒,却终究不敢动,原以为是捞一场军功,却没想到,碰了这么一个硬茬子。
雪地上,尤文才惊恐地瞪着眼睛,不断咳着血。至死他都没明白,面前的故人东家,是怎么敢下手的。
“脏、脏人,你徐牧便是个脏人!”
“你所看见的世界脏了,下辈子,莫要把眼睛睁得太大。生在一场乱世,一时不慎,便被浊了眼睛。”
立在雪地中,徐牧沉默地收回剑。
尤文才尸躺雪地,约莫还想说话,却如何也说不出了。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单手握剑,徐牧沉步往前。
那五百多骑的官军,急急勒着缰绳往后。
“小、小东家,今日的事情,某家先记下,回了长阳报了大理司,再、再做商谈。”一个富贵将军颤声开口。
“好说了。”徐牧冷冷抬手,三百余骑的青龙营,萧杀地让开一条路子。
“走、走出马蹄湖!”
当头的两个富贵将军,匆忙调了马首,仓皇地往官道方向跑去。
“东家,若他们回报,我等会很危险。”陈盛凝声走近。
“无事。”
徐牧笃定道,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所谓的大理司,定然会认真查他的身份。当查到袁陶的族谱,估摸着要骂娘了。
懂的人都懂,小侯爷并非是失势,而只是很单纯地出了长阳。奸相都不敢随意妄动的人,他们亦不敢动。
即便有危机,也得等大局尘埃落定。何况最重要的,还是免死铁券在手。
权当大事在即,祭了一轮旗。
转过头,徐牧沉默地看向庄子。
不远处,夏霜痛哭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陈盛,选处好地方,送他一程吧。”
“东家放心。”
陈盛唤了声,与两个庄人一起,将尤文才的尸体扛了起来,迎着风雪,走去湖边的林子中。
徐牧立在雪中,有些发怔地抬起头,看向飘雪的天空。
每踏出一步,他都如履薄冰,看透了很多事,也算准了很多事。唯一漏策的,便是人心。
“老头,我问你,若我徐牧要用剑,方能杀出一条血路,这法子对不对?”
诸葛范盘腿坐在楼台上,听着徐牧的话,有些好笑地开口。
“你不杀人,人便会杀你。讲什么大义,说什么道理,我只说一句,你的剑拿稳了,便是最大的道理。得空了,天下不打仗了,我带你做个侠儿,去天下三十州走走。”
“得空了,来找我谈炼赭石的事情。”老刀也难得吐出一句。
“我儿得空,也过来给爹磕个头,许久没磕了。”
徐牧转身,面朝着三个老头,认真施了一礼。而后,才沉步走到了一株秃木前。
“拨千山!”
林子边,二三只觅食的小兽,惊得又撒腿儿,消失在皑皑雪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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