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边上的陈家桥,一下子走到近前。
徐牧怔了怔,竖起耳朵细细一听,果真听见了风雨中,有些杂乱的呼声。
“徐将军,又开始了。这是蜀辞。这几日雨水大了些,救水的百姓们,偶尔会念一下。”
“蜀辞?”
“确是,以往我等蜀人遇着天灾兵祸,都会如此念叨……愿君南行,行至蜀苍。峪关百里,襄水茫茫——”
徐牧正听得入神。韦程戛然而止。
“徐将军,年老体弱,我似是记不全了。”
徐牧一阵无语,了解完船厂的工期,索性带着陈家桥,沉步往外头走去。
正如韦程所言,积了许多日的江水,变得越发汹涌。若非是他早早安排卫丰去救江,估摸着真要淹进来。
“愿君南行,行至蜀苍。”
“峪关百里,襄水茫茫。”
“山如巍巍,似我儿郎。”
“水如粼粼,英姿红妆。”
……
徐牧立在江岸的楼台,不知觉间,胸膛有股气意,似要迸发而出。
他转过头,看向后边。
有老妪,有孱弱村妇,还有半大的娃儿,都看向江岸的位置。在那里,一个个的青壮百姓,跟着卫丰一起,不断怒吼着扛起河沙,堵住要淹进来的江水。
徐牧顿了顿,也跟着唱了起来。
不管是救灾,抑或是打仗,他确是需要,这股拧成一团的凝聚力。
“陈先生,收伞。”
正在琢磨反诗的陈家桥,脸色蓦然一顿。
“东家,收伞作甚?”
“与我同去救江。”
徐牧大踏步走入雨幕中,朝着江岸的方向,急步往前。并非是作秀,这另一场的人生,教给他的东西,远比上一世要富足。
“东家,我写了八首反诗,日后要给东家作天下昭文的,若是淋坏了岂不可惜——”
远去的徐牧没答话。
陈家桥哆嗦着抽出反诗,压在楼台角落,才急急使了轻功,跟着跃出。
“东家怎的来了?”正泡得脸肿的卫丰,抬头怔了怔。
“救江。”
徐牧言简意赅,弯腰扛起了河沙麻袋,往江岸沉步跑去。
“徐将军亲自救江——”
在后,百姓唱起的蜀辞,似是刺穿了风雨声,一时回荡在耳畔。
……
李知秋立在高台上,看着下方如蚁群一般的人影,蓦然间有些沉默。
“舵主,你下来,先下来吧,我生得矮,遮不住你了。”
李知秋不为所动,依然往下看着。
“逍遥,我有些明白了,小侯爷为何会选他。”
“舵主,我听不清——”
“这天下,终归要一个勇往直前的人,将整个秩序拨乱反正。”
“我忽然觉着,似乎不是我。”
李知秋沉默一笑,转了身,踏步往楼台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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