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有百余人的模样,为首的,赫然是北渝的羊倌。联想到最近的古怪,他有理由怀疑,羊倌此次过来,是另有所图。
“作使?”
“陈将军,确是。”
陈忠目光清冷,但随即又有些失望。在城下,那位羊倌极为聪明,并没有入弓箭射程。若不然,哪怕背上杀使之名,将这位北渝谋者杀死,他也在所不惜。
“城头上,可是陈忠将军?”羊倌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陈忠并未相答,冷冷抬头看着。
“陈忠将军可知,前方战事,西蜀已经大败。我家小军师常胜,顾念陈忠将军的忠义,特派老夫过来,请陈将军入我北渝!”
“陈将军当初,可是蜀中王的人,西蜀毒鹗一番相劝,你便投靠了徐蜀王。现如今,徐蜀王一场大败,跛人东方敬也死在了军中,陈将军也该另择明主了。”
这一番话,陈忠没有动。反而是四周围的蜀卒,有些人的脸庞,开始脸色焦急起来。
若前线战败,东方小军师战死,是何等的噩耗。
“陈忠将军,我且告诉你,那跛人战死之时,连着那具残身,都被我北渝的骑营,踏成了肉酱——”
“大胆!”久不开口的陈忠,蓦然大怒。在他的身边,诸多的士卒,也一时怒火中烧。
城关下。
羊倌面色如常,心底却是沉默叹息。他并不想中伤跛人,但没法子,他需要一个契机,激怒陈忠,激怒大宛关的守军。如此一来,待“东窗事发”,这些人出城的机会,才会多上几分。
理了理脸色,羊倌继续开口。
“陈忠将军若是不信,稍后,我便让人取来竹竿,挑起跛人的头颅,再请陈将军来看。”
城头上的陈忠,冷冷咬着牙。恨不得立即出城,将这位北渝羊倌杀死。但谨慎的性子,终归让他压住了怒意。
“陈将军当初能投西蜀,又为何投不得我北渝?吾荀平子亲自过来,便是北渝最大的诚意!大宛关的诸位将士好汉,亦是如此,入我北渝者,自有一番荣华富贵!”
噔。
陈忠还没有开口,旁边的一个西蜀都尉,莽气蓦然爆发,顾不得射程,一箭射了出去。
只可惜,并未射到羊倌附近,箭镞孤零零地消失在夜色中。
“陈将,不若让我出城,杀了此贼!”
“冷静。”陈忠皱眉。不同于其他的守卒,即便动怒生气,但他所思虑的东西,要多上不少。除非说,他确定了某一种可能,才会出城杀贼。
“陈忠将军,我好不容易来此,本是好意,你未免过于欺人太甚。也罢,我只等两炷香,若陈忠将军不愿投渝,要不了多久,我北渝大军,便会杀到城关!不怕告诉陈将军,便在后方不远,我家小军师已经起军了!”
陈忠一声冷笑。
投渝?先不说有族人在成都,单单自家主公的恩义,他此生便还不完了。即便是死,他的尸首也要回七十里坟山。
西蜀,亦是他的归宿,以及信仰。
“盯住城外,我担心羊倌还藏着埋伏。”陈忠收回思绪,谨慎开口。便如他的名号,西蜀之盾,既是一面盾牌,如何能轻易让敌人戳破。
……
“吾荀平子,虽老,但矛尚利,这一回,便要破了这面西蜀之盾。”在城关外,羊倌垂头,沉声自语。
“破盾者,乃北渝羊倌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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