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巫门大殿。
李琦终于停下脚步,目视横卧大殿门槛,一手持酒壶的老者,脸庞抑制不住激动。
“老祖!”
这位唐皇,天人强者,此刻竟然如孩子般,直接跪拜那老者面前,放声哭泣起来。
“弟子无能,没有打理好老祖们留下的基业……如今外有强敌,内有逆臣作乱……实难再遵循老祖教诲!”
这一幕,落在曲阁老等逆臣眼中,都是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小琦子!”
那横卧大殿门槛的老者,原本像是醉酒昏睡,此刻被唐皇哭声惊扰,睁开惺忪睡眼,瞅了瞅拜倒面前的唐皇,随后骂骂咧咧道:“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那般爱哭爱闹,也不嫌丢人!”
“你是谁?”曲阁老反应过来,沉声喝问。
那老者抬起满脸沟壑的脸庞,打量了曲阁老一眼,随后也没理会,自顾自冲着唐皇李琦问话:“这小子就是你口中的逆臣?哪家的?”
“曲氏!”唐皇止住哭泣,如实回答。
“曲大器的后人!”
老者听后转目又望向曲阁老,骂骂咧咧道:“曲大器老实忠厚,怎生就有这般不识好歹的后人!”
“你认识先祖,你到底是谁?”曲阁老一惊,再度文化的同时,传音给党羽戒备
不止防范,足有十几名天人修为的党羽,呈扇形散开,摆出围攻阵型,直指唐皇和那神秘老者。
“怎么?相对老子出手?”
那老者言语粗鄙,开口就骂:“老子做掌教那会儿,你祖宗十几代见了老子都要跪拜行礼,如今换了你这小王八蛋,竟然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简直不知死活!”
“掌教?你到底是谁?”
曲阁老面有惊恐。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是不敢置信,也绝不相信,这位已然还存活世上。
“好啊,老子今天便让你这小王八蛋……看看老子到底是谁!”
话语间,那老者体内绽放灵光,雪白发丝开始瞬间变得乌黑,脸庞沟壑皱纹也开始抹平。如时光溯流,眨眼间变成一道袍青年。
面带戏谑嘲弄,直视曲阁老,问出一句:“现在你该认出老子是谁了吧!”
“掌,掌教……巫门第三代掌教……千秋老祖!”
曲阁老怎会不认识,小时候还曾叩拜过这位画像。传言中这位早已仙逝,随曾料想不但活着,还以垂死老人面目,活着好好的。
“不仅老子活着,老子的兄弟们,都活着!”
道袍青年跺了跺脚。
“兄弟们,都别睡了!“
“巫门刀锋久藏,世人皆以为巫门不存!”
“也该是时候磨刀砺锋,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们,见识见识巫门刀锋,可还利否!”
大地震动,青山摇晃。一道道身影,幻化出一道道流光,从山体地面透射而出。
“狼骑营,遵掌教令!”
“鹰骑营,遵掌教令!”
“虎豹营,遵令!”
……
人声不断。冲天人影不绝。包括巫门内部,之前遭遇那几位老者,此刻亦是变化容貌,铠甲及身,冲天飞起。
只是数息间,足有五千身影悬立高空,整齐列队,肃杀之气,笼罩下方大地。
“战宠出!”
“各营各骑,遵掌教令,诛内贼,灭外敌!”
兽吼鹰唳不绝,此起彼伏,整个皇城清晰可闻。但见五千身影,绽放不同灵光,过后一头头妖宠战兽横空而出。
每一头,都有地仙极境修为。外加五千巫门战士,联手催动威压气机,直欲毁天灭地。
“图腾战兵!”
曲阁老只看了一眼,直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余众党羽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簌簌发抖。
“狼骑留下,相助陛下铲除逆贼余孽!”
“其他人跟我走!”
道袍青年飞身而上,胸口部位同样绽放灵光,口中暴喝:“草泥马!”
“草你吗,丁千秋你个老不死的,再喊我草泥马,小心老子弑主!”
灵光中,一头神骏异常的妖兽显现。似马非马,似驼非驼。显身就开始骂骂咧咧,满嘴脏话,言语粗鄙与其主有的一拼。
“老白,要弑主也得等到完活之后!”
“至于现在……”
道袍青年大笑着落在妖兽背上,振臂高呼:“兄弟们,随本座出战,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见识一下,我巫门战兵的厉害!”
“喏——”
千人齐声山呼。战宠如云,战兵如洪流,奔赴而去。
“南域即将归于我玉氏,大唐皇族亦要匍匐在本皇脚下,乞求饶命!”
大胤大周两路兵马,黑压压如云,成掎角之势,势若破竹,直逼大唐皇城而来。现任魔皇玉霸天,踌躇满志,神采飞扬。
他做到玉氏先辈无法达成的伟业,古澜界终将一统,万物生灵都要臣服在玉氏脚下。
“待到灭了大唐,过后……就轮到你们!”
玉霸天瞅向盟军大周兵马那边。心中已有盘算,待到大唐覆灭,直接兵锋调转,就地解决古澜界最后一家皇朝。
“一帮无知竖子,利欲熏心……本皇的承诺,你们还真当回事了!”
“背叛姻亲……哈哈,本皇届时也会让你们尝受,遭到背叛的滋味!”
玉霸天畅想,灭掉大唐再灭大周的场景,抑制不住内心兴奋,狂笑连连。
但在某刻,他被身下坐骑飞天獏,发出不安嘶吼声惊醒。
有敌!
玉霸天眯起双眼,目光眺望,只见远方天际,似有一队兵马出现。
“人数不多,只有区区数千众!”
“李琦小儿,这是你最后底牌……不过负隅顽抗,垂死挣扎罢了!”
玉霸天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座下飞天獏发出阵阵嘶吼,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惊惧。这位魔皇方才觉察到不对劲。
而此刻,那队兵马也逼近过来。
入眼望去,这是一支前所未见的兵马。人手驾驭妖宠,阵型整齐,如利锥般直插而来。
玉霸天虽未见过,但脑海记忆中……却听长辈提及过。
曾几何时,南域巫门鼎盛,培育一支无敌战兵,横扫诸天万界。
“这难道是……图腾战兵!”
玉霸天终于大惊失色。不过皇者风范,让他勉强稳住心绪,即刻传令麾下,还有盟军大周兵马,强敌来袭,准备迎战。
但当那支兵马来到,如潮水般的威压气机笼罩而下之际。玉霸天这位魔皇面若死灰,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地仙!全是地仙极境!”
“这怎么可能!这方天地,怎可能容纳如此众多的地仙极境强者!”
他眼前一黑,如同曲阁老一般,直接从飞天獏背上栽倒。
“五部妖兵,冲!”
“各营各骑围困,务必杀光这帮家伙,一个不留!”
森冷话语声响彻天地。兵马未至,一件奇形异宝绽放炫目光芒,盘旋高空,内部有数不尽妖兽,倾巢而出。
尖叫声,恐惧声,哭喊声……响彻大地。
古澜界最强盛的大胤兵马,还有大周军队,一瞬间崩溃。接下来,他们面临的就是屠戮,绞杀。
“不堪一击!”
“无趣!太无趣了!”
道袍青年屹立云端,眼瞅敌军溃败,死伤无数,生还者还在承受无情剿杀。他没有胜利者喜悦,脸庞透着些许孤寂,落寞。
……………………
巫门不出,世人遗忘。
战兵出世,古澜惊动。
最为强盛的大胤兵马,联手大周兵马,侵犯南域。眼见大唐皇朝根基不保,谁料局势反转,销声匿迹不知多少年的巫门战兵横空出世,以碾压之势灭杀来敌,一个不留。
大胤精锐折损殆尽。大周亦是根基折损。两大皇族残存人员,皆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担心,巫门战兵乘胜追击,一举覆灭自家皇朝。
然而,所担心之事,始终没有发生。
巫门驻地,青山大殿周遭。
人群涌动,谈笑声不绝,没有之前顾忌,恢复往日热闹景象。
“掌教大人,咱们为何不出兵,直接灭了那两家?”
“如此一来,铲除后患,我大唐皇朝自此高枕无忧!”
道袍青年坐在大殿门槛。周遭一名名麾下围聚,有人不解迷惑,掌教为何不下令追击,而是率部回返驻地。
“这日子,原本就无聊!”
道袍男子拿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然后目光环视麾下部众,苦笑道:“若是隐患全解决了,咱们以后日子,岂不是更无聊!”
心意道明。周遭鸦雀无声,部众皆是面露苦涩。
巫者绝后!
留守巫门的图腾战士们,原本都有家人亲朋,然而他们可以借助妖宠之力,拥有悠久漫长的寿元。亲朋好友则不能,一个个离世而去。
独!
没有亲朋,没有后代,孤独活在世上,忍受岁月煎熬……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战士们如此,掌教亦是相同。
唯一能化解痛苦的方法,便是沉眠长睡。
这是巫门留守弟子,上下达成的共识。
故而,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巫门开始封锁山门,除非特定人员,不得入内。
即便进入巫门,也会发现原本鼎盛景象不复存在,弟子不见踪影,只余几位耄耋老者,看守打扫。
不问世事,不理俗务。以沉睡场面,打发无聊痛苦的日子。
这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
直到今时今日,外敌入侵,内贼生乱,唐皇求救,巫门掌教振臂一挥,图腾战兵从沉睡中苏醒,杀外敌,诛内贼。
守护南域,守护巫门,守护打探大唐皇朝……这是巫门创立祖师的谕令,亦是他们的使命。
五部妖兵,三十万留守图腾战兵。
仅仅动用少许,便摧枯拉朽覆灭外敌内贼。
实力完胜,没有人挑战性……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很无聊。
“天地有异动!”
“算算时间,又该是万界融合、量劫起始之日!”
“掌教,此番若与上回一般,诸天万界联手攻打古澜……那咱们岂不是有了用武之地!”
部众有人讨论,有人闻听,摩拳擦掌,跃跃欲动。
他们的掌教,那位道袍青年却是不以为然,嗤声说了一句:“诸天万界修者,上一次量劫的时候,早被百陨师兄杀破了胆!”
如今,就算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入侵古澜界。
“他们不来,咱们就杀过去!”
“诸天万界修者,臣服我巫门不知有多少,无事相干乱开杀戒,有违门规!”
说来说去,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最后,道袍青年总结一句。
日子还是无聊,各位兄弟若想打发时光,沉眠长睡乃是最佳选择。
部众沉默。良久,一人站出,朝向道袍青年躬身一礼:“遵掌教令!”话语间,他身化遁光,直接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而后就有更多部众效仿,或钻地,或遁山……很快,人群涌动景象不存,巫门大殿再度恢复死寂。
只剩道袍青年,还有三五人,容貌急速衰老,重新化为耄耋老者,一如从前,或看守山门,或清扫落叶。
他们都是轮值者。容貌变化如常人衰老,不为别的,只想感受人生,无聊又孤寂的人生。
道袍青年也不例外。
白发替代青丝,沟壑浮现脸庞。原本一双清明的眼眸,也被浑浊老眼替代。
他狠狠灌了几口酒,横躺在门槛,睁眼远眺,天穹朵朵浮云,好似变化勾勒出一张熟悉脸孔。
久远记忆浮现脑海。
“千秋,巫门交给你了!”
“待我在仙域站稳脚跟,必然设法下界,前来接引你……还有巫门所有留守弟子,同返仙域!”
这是发小的承诺。亦是好友好兄弟的嘱托。同时还是巫门创建者,临别前交托的重任。
“百陨,你交代的事,我一刻都未曾忘记!”
泪水不知不觉从眼角流淌下来。
“你的承诺,却未兑现!”
“十万年!十万年了!以你的本事,早该在仙域站稳脚跟!”
“难不成你忘了我,忘了留守在古澜界的兄弟们!”
“百陨!王百陨!你个大骗子……骗子!”
心绪激荡,压抑心中千万年苦楚,此刻不知不觉爆发。
道袍青年,或者说如今白发苍苍的老者,站起身来,手指白云苍狗,跳脚破口大骂。
骂累了,骂乏了。他喘着粗气,仍旧顺溜一句口头禅:“王百陨,草泥马!”
“丁千秋,我草泥马!”
一道人声陡然响起。道袍青年以为又是那‘出口成脏’的妖宠,再跟自己互怼叫板。
“草泥马,你不是要弑主吗?来啊,我丁千秋若是怂你,‘丁’字倒着写!”
“草泥马!不是我!”
胸口部位传出妖宠不悦声。紧接着,又有无比激动的大叫声,霍然响起。
“是主人!主人回归了!”
道袍青年一愣,下意识骂道:“你主人我活得好好的,回归……回归尼玛蛋啊!”
“你算屁的主人!”
“草泥马!我说的是老主人!”
妖宠传音而来。没等道袍青年反应过来,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千秋,你个扑街货,胆子肥了,竟敢在背后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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