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开阳城。
在州牧府上,一间茶室之内,州牧宋谦同丐帮帮主白石泉相对而坐,品茗谈话。
宋谦面带笑容,气度大方,任谁也绝想不出,他对要刺杀他的刺客,居然是这般模样。
反观白石泉,一脸平静,偶尔若有所思便又皱起眉头,应是心中纠结颇多。
宋谦道:“白老弟,那傅成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何苦非听他行事。且如今那逆贼苏元势大,大周江山如何,还真说不好。”
白石泉闻言,抬眸问道:“宋大人莫非希望那苏元打下京城?”他语气有些冷彻,“宋大人难道要投靠苏元?可别忘了,那苏元是如何对漠、青二州的官员的。”
“白老弟这是哪儿的话?我如何不知,投靠那苏元是死路一条。”宋谦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要先想好退路。”
“退路?”
“那傅成阳派白老弟你来杀我,无非是我这里……”宋谦指指脚下,“府上有他的人,说不定便是蜘蛛奸细。这奸细把我没全军出动的事透露给傅成阳,他这才恼怒之下要取我小命。”
“但就像我先前所说,白老弟你杀了我回去,那傅成阳就算不当即弄死你。等退去苏元,一州州牧被杀之事,总要有个交代。”
宋谦阴恻恻地看着白石泉,将后者内心的担忧完全点出。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到那时,你白老弟恐怕也会落得同我一个下场。你我都为那傅成阳所害,岂不是千古奇冤。”
白石泉微微点头,他知道宋谦这么说,是为了自己能活命。
但这话却不无道理。
考虑到傅成阳那阴险性格和狠辣手段,白石泉不得不相信宋谦所说。
“那要如何是好?”
知道有问题还不够,还要知道解决方法。
宋谦轻轻一笑。
论武功境界,整个州牧府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白石泉。
但要论对朝廷的理解,那白石泉拍马也不及他宋谦。
“白老弟,我且问一句,那傅成阳为何厉害,为何能权倾朝野?”
“哼,自然是他得圣上宠信,又有高强武功在身。”
“不错。但圣上宠信才是最关键的。”宋谦道,“我们只需从这点下手,如若能让圣上对其失信,乃至警惕、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这傅成阳不过就是条死狗罢了。”
“!”
白石泉一惊,他倒没想到宋谦会如此说。
他见过的其他外地官员,不管心中如何想,嘴上对傅成阳都是毕恭毕敬。
这宋谦却不同。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人家都派人来刺杀你,你还对人家毕恭毕敬,那纯粹是脑子有问题。
宋谦继续道:“这傅成阳很多地方都不干净,想扳倒他不难。不过,在这件事上,要见效快,就还得找人帮。”
“谁?”白石泉心中微动。
“苏元。”
“苏元?!”
宋谦笑道:“倘若圣上得知宫内大太监同最大逆贼苏元有勾连,你说圣上会不会急欲弄死他傅成阳?”
白石泉神情惊讶,口中质疑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如何才能让圣上相信傅成阳同苏元相勾结?傅成阳可是两朝太监总管,忠心皇室数十年!”
“伴君如伴虎,在皇家中,只要生出一点怀疑,再多的忠心都会轰然倒塌。”宋谦冷笑道,“再说,那傅成阳是否真对大周皇室忠心,谁又知道。我就总觉他有秘密在身,有阴谋在酝酿。”
“……”
“白老弟,除去傅成阳,对你我二人都是大有裨益。你还是不要再犹豫了吧。”
白石泉思索片刻,缓缓点头。
此时此刻,他和宋谦的确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宋大人有什么计策?”
“计策自然是有,且也需要白老弟帮忙。不过白老弟你先不用急,在府上住几日,之后自会揭晓。”
离开前,白石泉问道:“宋大人不想杀我?”
“白老弟这是何意。”
“我毕竟杀了宋大人的女人,还差点杀了宋大人。”
“呵呵,这算什么。江湖都有云,不打不相识。至于白老弟打死的女子,只是个玩物罢了,无需在意。”
白石泉没再多说,深深看了一眼宋谦后离去。
宋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平静。
他将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久久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
“庆襄老儿!我日你祖宗!”
“庆襄老儿!我日你祖宗!”
“哈哈哈哈哈!”
骂声,夹杂着喧哗的嘲笑声,格外刺耳。
城墙上的许多守兵、乃至一些将领,脸都黑得不行。
周冲更是咬紧牙关,用力抬脚踢着城墙边缘。
“该死的苏元!居然如此粗俗无礼,辱骂我父皇,辱骂我大周祖辈!”
“……”
傅成阳见周冲这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忽然一阵心哀。
日后的父子相认……真会那么容易么?
周冲大发雷霆,李贵却面如磐石,不动声色。
他劝说周冲道:“殿下,不必发怒,这不过是那苏元的激将之法,意在令我军气愤之下主动出击。”
“我知道!”周冲并不傻,但理智上知道,不代表就能控制情绪。
就像现代世界人人都知道打人会进局子,可火气一上来,理智只会被情绪碾压得渣都不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
李贵老将弥坚,久经沙场,早就锤炼出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稳定情绪。周冲则人在少年,正是血气旺盛时,哪里忍得了这种辱骂。
“李老将军!给我一军,我要出去撕了这些狗东西的嘴!”周冲一时冲动道。
李贵立刻拒绝:“不行。”
“李老将军!”
“殿下,请您记住,圣上将兵权交予了老臣,殿下只是协助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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