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邵勋不在,这些人就有些敷衍了,不过博陵崔氏及时反正,出兵击杀了留守博陵的石勒兵将,将此地尽数纳为晋土。
至此,整体战局还算可以,继续稳扎稳打下去,光复诸郡指日可待。
“明公是不是要回邺城了?”庾珉突然问了一句。
“子据勿忧。”邵勋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把洛阳这边料理清楚,不会走的。”
庾珉拱了拱手,放心了。
邵勋又看向王衍,说道:“太尉,少府刘乔那边,你出面找他谈谈。该拨发的工匠,尽数发往浚仪吧。庾元规负责浚仪新城督造事宜,你让刘少府听他的。”
“好。”王衍应道。
刘乔这人,早年确实是走了从兄王戎的路子。
当年走投无路,是他出面说项,让司马越宽宥了他,不再追究,并且还给了军谘祭酒这种非常要害的职位。
琅琊王氏对刘乔既有知遇之恩,又有救命之恩,驱使他做事不难。
“洛阳城中有不少人走了,他们留了不少僮仆、奴婢、庄客,全部遣人收拢起来吧。”邵勋又看向陈有根,道:“有根,这些人交给你。”
“如何安置?”他问道。
“尽数发往浚仪。”邵勋说道:“乞活军走后,遗留下了大片空地。我欲置两个龙骧府的府兵,就从去岁涉县之战时守城的兵士中挑选吧。”
“是。”陈有根应道。
两个龙骧府是两千四百府兵。去年涉县之战,最后残余的士兵不过四千余,去掉郗鉴带过去的一千府兵及其部曲,剩下的多为关西兵,目前仍守在涉县。
将他们转为府兵,是对其最大的奖赏。
两千四百府兵需要七千二百户部曲,不是那么容易筹集的,毕竟现在没多少流民了。
看样子,还是得在洛阳想办法。
“庾元规带来了五百家兵,我再拨给你一千府兵,伱——”邵勋想了想后,说道:“想办法清理下洛阳。”
“遵命。”陈有根有些兴奋地答道。
早该这样了!
明公之前还有所顾忌,现在都这样了,天下人都已经知晓你的志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不肯投效你的人,他们自然会走,留下来的奴仆全部征走,给府兵当部曲。
“不要动静太大。”邵勋叮嘱道:“想走的士人、官员,不得阻拦。也不得随意罗织罪名,绷吊拷讯。尽量不要碰士人,司马氏宗室可稍稍敲打一番,但也不要弄得太过分,征发其奴仆即可。有钱的宗室,如吴王等,可令其缴纳钱财保全家人。”
“是。”陈有根有些怏怏不乐。
陈公还是优待士人,不肯对他们下死手。
也罢,先搞一批宗室。
反正自十几年前开始,就没人把宗室当回事,往往还是宗王欺负宗王,比士人还惨,谁叫他们没有之国,没有反抗的力量呢——士人有庄园部曲,大部分宗室屁都没有。
王衍、庾珉等人听了,互相对视一眼。
“放心,我有分寸。”邵勋说道:“不会弄出大肆屠戮宗室之类的事情的。征发豪门僮仆罢了,当年守洛阳之时就这么干了。司马乂干得,司马越做得,我不行吗?”
你还真不行!王衍暗自腹诽道,但终究没敢当面说出来。
不过还好,邵太白做事一向有分寸。
他既然没对士人下手,只是拿宗室开刀,那么就不至于太严重。不然的话,他也不确定地方上会不会发生叛乱——拜司马越所赐,如今绝大部分宗王是没有能力发动叛乱的。
“冗从仆射是谁?”邵勋又吩咐道。
“竟陵王楙。”王衍答道。
如果说曹魏时期冗从仆射还是個重要官职,深度参与宫廷政变的话,到了国朝,此职已越来越不重要了。
其执掌有二:其一是殿中执戟冗从,其二是守卫陵墓。
一般由宗室或有名望的士人出任此职,如华廙、司马权、司马腾、司马模等都出任过此职。
冗从仆射的兵权小得可怜,且有向文职转化的趋势,慢慢就要变成清职官了。
但今上由于没有兵权,特别重视冗从仆射此职,哪怕小小的一点兵权都要抓在手里。
邵勋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守陵墓的冗从执戟已经逃散一空,现在就剩各个殿室内的执戟冗从武士了。
“太白,此事慎重啊。”王衍听邵勋有解散冗从仆射的意思,立刻劝道。
这样做太难看了。
邵勋沉吟了一下,道:“也罢,反正我现在是外臣,无需参加朝会。让郑世达从徐州回来吧,继续让他干冗从仆射。”
郑世达既然能当冗从仆射这种清职官,当然出身不错。事实上他是荥阳郑氏的旁支子弟,被司马越赶走,后来走了庾琛的门路,投靠到邵勋门下。
他对天子的忠心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让他回来继续当冗从仆射,算是一种折中的方案。
殿中将军守宫城,扈从天子出入。
冗从仆射掌殿中执戟卫士。
邵勋看似没插手这两个职务,没做得太难看,但又都能保证这两个职务都忠于自己,这就够了。
“明日有朝会,有些事还需君等继续料理……”邵勋继续对几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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