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没在开玩笑吧?你会把那样东西给我?你疯了么?”夏弥惊声问道。
“当然不是全部,但哪怕它的一部分也远比龙骨十字对你的吸引力要大了吧,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共同的敌人啊。”路明非低声说,“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
“我们都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进的人啊,这是条荆棘密布的险路,一旦停下脚步就会失去某样珍贵的东西,也许是生命,也许是灵魂,也许是某个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不想体会失去的话就要让自己更强,更狠,尽可能拉拢到更多的一样的家伙……最终变成疯子!”
“嘿,有人不怕疯子么?谁都怕,哪怕是命运这种狗屎般的东西……都得给疯子让道啊!”
路明非狠狠地说,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掏出根棒球棍,把周围的一切东西都给砸烂。仔细看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到深藏在心底的本我,那是个真正的疯子!
夏弥看着路明非的眼神,细嚼着他话里疯狂的余韵,沉默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吓死个人,我居然真的曾想和你这样的家伙为敌?”
“安啦安啦,我这人又不是经常发疯,绝大部分情况下我比正常人还要好说话的好不好。”路明非摆了摆手,“再说了,要后怕的人应该是我吧,算计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后还对她大放厥词,想想就觉得刺激……就好像刘备和吕布打着打着忽然劝说吕布说不如以后跟自己混得了,临了还不忘嘚瑟一句:大锅,你滴盔甲,没得我滴好看!”
夏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路明非摘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关闭尼伯龙根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和哥哥交待吧。我先带师兄走了,再这样拖下去,几天后我们恐怕要在他的葬礼上碰面了。”
路明非把楚子航放在自己的肩背上,双手绕过腰部在背后环住托住他的身体,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具遍布血迹与伤痕的身体给碰碎。
夏弥留下了自己的血在楚子航身上,不再是那种剧毒的、暴虐的血液。龙王的鲜血正渗透他的皮肤,从内脏和血管开始修复。楚子航原本微弱的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游丝般的呼吸也渐渐均匀。
“恭喜你啊师兄,已经率先越过了一片荆棘……可人生的路还很长,希望以后能穿越更多的荆棘,不要迷失在中途……你我都一样。”
男孩背着他的师兄,沉甸甸的,朝矿井深处幽暗的列车走去,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道里经久徘徊。
像是由衷的贺词,又像是肃穆的起誓。
……
“那个人样子好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
十八寸的电视里,《大话西游》播放到了片尾,至尊宝变成了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的齐天大圣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城墙上的一对情侣神似至尊宝和紫霞,在大圣的背后调笑着念出最后这段对白。
大圣的金箍在眉上紧锁,他低垂的眼睛里满是后知后觉的自嘲。
因为晚了,所以错过,因为错过,所以只能留下背影,只能是只灰溜溜的败狗。
芬里厄笑得前仰后合,庞大的身子抖落下一层层墙灰,老唐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到这一幕,但是没有笑。
夏弥和楚子航停战的时候,他们就重归于好,芬里厄一直撒娇“叔叔陪我看电视好不好,叔叔陪我看电视好不好”,看起来丝毫不记仇,把被劈了好几刀的事完全抛诸脑后。老唐拗不过,把“暴怒”插在远处。一人一龙肩靠着肩,吃着薯片看着电视。
夏弥远远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因为“好像一只狗”这句话而哈哈大笑的芬里厄。这句台词原本是电影的点睛之笔,讽刺无能之爱与现实的残酷,可孩子不懂,他只只单纯觉得这句话好笑,于是笑了。夏弥突然想到了刚刚路明非说过的话,龙和人一样,一开始都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孩子的世界是干净的……
“看来输得很彻底啊。”夏弥自嘲一笑,朝芬里厄和老唐走去。
“姐姐,和大哥哥吵完架了吗?”芬里厄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问,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只单细胞般的庞然大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限的智商不够他理解夏弥和楚子航之间的爱恨纠葛,在他看来刚才两人以命相博的酣战大概也只仅算得上“吵了个架”。
“嗯,已经和好啦。”夏弥轻声说,平地掀起一阵风把她送上芬里厄的脖颈处,她轻轻抚摸着这只大家伙血污的伤口,“疼么?”
“不疼不疼。”巨龙的龙首轻轻摩挲着夏弥纤细的手掌,就像只受伤后对主人撒娇的巨型小狗。
“喂,诺顿,你会不会对我哥哥下手太重了?他都没对你下狠手。”夏弥恶狠狠地朝老唐瞥去,活像个护犊的母老虎。
“可他没少揍康斯坦丁,每次都下手不轻。”老唐满脸写着无所谓。
“这是两码事!”夏弥哼着气娇斥,“所以我从不喜欢你这个家伙啊,性格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谁要你喜欢了?你要是喜欢上我,我还要怕楚子航暴血来找我拼命。”老唐翻了个白眼。
“楚子航才不会……啊啊啊啊,果然和你这家伙讲话能气死人!”夏弥近乎抓狂。
芬里尔巨大的瞳孔滴溜乱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能感觉到,你已经开始觉醒了,或许还不完全,但以你的立场为什么要帮路明非?”夏弥忽然问。
“他守护着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的龙侍死了,可参孙还在,它守护了青铜城千年。”老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参孙告诉我,如果不是路明非,康斯坦丁大概会被卡塞尔那些人找到并带走……混血种得到一只龙王的胚胎,你应该知道康斯坦丁会是什么下场。”
沉默了好一会儿,“诺顿,你变了。”夏弥轻轻地说。
“诺个屁顿啦,那名字我早忘了。”老唐喜相的眉毛再度耷拉下来,一耸一耸。
“我是明明的朋友,我叫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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