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见宋东阳头上紫薇星光黯淡,劫气大盛,功德之光更是瞬间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王魃,蓦然怔住!
“天命……本该是小仓界意志垂青,可为何我的一念之变,会左右天命之人的气运?”
“是因为我本就看到了他,一旦看到,便会干预,还是……”
命数可改,亦不可改。
这是卜算之道从一开始便开宗明义的话。
可改,是因为卜者一旦看到了别人的命运,无形之中,他的任何举动,都会对别人的命运进行改变。
这就是‘看到即是干预"。
卜算之道,虽然大多都是顺势而为,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主动拥抱这种特性。
但命数不可改,因为天命也许早就将卜者的参与算入了其中,你看到的,也许仅仅是天命让你看到的,你看到之后的所作所为,也许都在天命的计算之内。
也正因为卜算之道的这个特性,所以许多修士一度认为,所谓的卜算之道其实并不存在。
你所看到的未来并不是真实的,而不过是小仓界的意志故意让你看到的。
这样的观点,也一度让卜算之道濒于失传。
因为修士们们信奉的,几乎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你看到的未来都只是天地意志故意给你看的,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安心修行。
境界修为高了,便是天意又能如何?
大不了飞升就是,老子不跟你玩了。
但让王魃心头凝重的是,就因为他一念的改变,便带来了宋东阳未来气运的变化,这代表的含义,与所谓的命数可改亦不可改的概念,完全不同。
这意味着,某种程度上,他才是左右天命的人!
至少,在小仓界内,在宋东阳的身上成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魃的心中,少有地浮起了一丝悚然。
不是畏惧天命,而是畏惧这个可能性背后的东西。
“呱!呱呱!”
呱噪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灵鸡山上传来,已经完全长大成熟的三足乌蹦跳着在山坡上蹦来蹦去,它的身旁,一头略有些残破的二阶鸟类傀儡也随它一起蹦跳。
看到这三足乌。
这一刻,王魃隐隐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师父!”
王清扬焦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他的沉思。
王魃回过神来,看向已经双目彻底血红、神态似乎已经完全入魔的宋东阳。
微微摇头:
“星水瓿一口气把积攒了千年的星水之华灌注到他的身上,为他洗练肉身,筑下星辰之体()
,本是好意,却没想过他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之人,一下子成就了筑基,又如何能驾驭得了。”
似是听到了王魃的话,宋东阳眉心处,顿时飞出了一只水瓶,水瓶中幻化出了一个女童的虚影,咿咿呀呀,随后面露内疚之色。
王魃摆摆手:“你也是好意,只是下次莫要这么心急了。”
说罢,他看向宋东阳,低‘咄"一声,声如洪钟大吕,瞬间破入了已经意识混沌,沉沦心魔中的宋东阳灵台:
“汝梦蝶,蝶梦汝,汝是汝,蝶亦是汝!”
“痴儿,醒来!”
玄音入耳!
下一刻。
宋东阳浑身一震,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清明!
赤红也迅速消退。
原本疯魔痴癫的气质,也迅速变得平静、沉稳,也许是因为吸收了前世的记忆,更是多了一股通透和岁月积淀的智慧之感。
他看向王魃,面露惭色,连忙跪下:
“弟子无能……”
只是刚要跪倒,却忽觉一股轻飘飘的力道将他托起。
宋东阳连忙抬头,便见老师笑容随和:
“些许挫折磨难,不必动辄行此大礼,你既已明悟前生今世,当知我们修行之人不兴这个。”
宋东阳心头微松,惭愧道:
“是,弟子还是让老师失望了。”
“修行便如人生,岂有一帆风顺的道理,亏是迟早要吃的,既然都要吃,那就不妨现在多吃点,以后少吃些亏。”
王魃淡笑道。
王清扬倒是有些迫不及待:
“师父,那我是不是可以教师弟《万法一意功》了?”
王魃闻言沉吟了下,随后摇头道:
“不,他仍是修行星斗峰的《星斗经》。”
王清扬和宋东阳闻言,皆是一愣。
宋东阳毕竟刚入门,不好问询,王清扬却是没有这样的负担,拉着王魃的衣袖便问道:
“师父,这是为何?师弟既然都拜您为师了,您怎么还另眼相看啊?”
王魃却微微一笑,并不解释,转而看向略有些失望的宋东阳道:
“除却修行《星斗经》外,你还需博览群书。”
宋东阳闻言顿时心中一振,他在凡间读书那么多年,何曾怕过这个,当即便道:
“弟子必定认真研学。”
王魃摇摇头,笑容有些奇异:
“不,不止是认真研学,我且给你定一个目标……宗内万法经库有秘藏四万九千五百四十六种,杂书二百五十四万余册,百艺十六万余册,你都要熟读乃至精通,你有前世底蕴,绝大多数内容理解起来应该不难。”
王清扬顿时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宋东阳即便心性沉稳了许多,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老师,这得要多久才行?”
王魃微微一笑:
“百年,千年,都无妨,你便就在此处择一处地方好好修行,待得金丹之后,寿元充足些,再去万法经库,持我令牌,可随意浏览。”
“前世你困顿化神,今世你只需按我所言,更多的不敢说,炼虚之前,一片坦途。”
听到王魃的话,宋东阳不由得一怔。
明悟前世的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对修行之道全无认识的懵懂新人,深知化神之难,若真能踏入化神,只是读遍整个万法经库,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连忙对王魃再次行了一礼。
王魃微微颔首,随即便命王清扬带他下去安置、修行。
一切()
从简。
待宋东阳下去之后,王魃负手微微抬头看向秘境之外。
“真武与万神国这两个,都算得上是心头大患,好在多半还要继续纠缠好一阵子……”
“原始魔宗那里,韩魇子这个老魔头自上一次之后,也销声匿迹,只遣门人外出,眼下也威胁不到万象宗,其他诸洲也更不用说……如今正是最为难得的安宁之时。”
他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灵鸡山,目露期待和少有的忧色:
“剩下的,就都看你了。”
半年之后。
王魃蹲在灵鸡山上专门的孵化之所,看着面前刚从蛋壳内孵化出来的半个磨盘大小,似鹅非鹅,似鸡非鸡,浑身湿哒哒、连眼都没有睁开的禽鸟幼崽,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有雄雌之别,喙部便是道意凝结之处……成了!道意灵兽终于培育成了!”
“道场的建设,终于可以开始了!”
虽然如今只有这一只,但这条路已经被证明是行得通的。
一切,就都变成了时间问题。
而眼下,正是少有的安宁时光。
……
岁月匆匆如流水。
修行之中不计年。
转眼,便是五个甲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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