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达克乌斯居高临下地与趴着的斯凯兰对视着,交流在他们的眼神间传递着,使斯凯兰的灵魂深处感到一丝颤抖。
斯凯兰第一次产生了疯狂的念头,他感觉弗拉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这根本不可能,对方是一名精灵,他在随着弗拉德冲击城墙的时候见到过,而且弗拉德已经死了。然而,他在精灵的眼中看到了弗拉德的身影,那道身影是那么的深邃、古老、知性、又是那么的冷酷无情,那双直视他的眼睛剥去了层层的谎言与伪装,直露内心。
看着斯凯兰的达克乌斯在斯凯兰的眼中看到了敬畏,还有恐惧,除了这些似乎还有那么一丝认可,他不知道斯凯兰认可他什么,牢房里人这么多,他也不方便问,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斯凯兰,至于城墙上,那么多吸血鬼,他哪知道哪个是哪个。
“抱歉,我不是他,他死了,我刚刚出席了他的葬礼,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短暂的寻思了片刻后,达克乌斯开口说道,说完后他缓了一下接着说道,“自我介绍下,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是一名精灵,我叫达克乌斯,达克乌斯·赫尔班。”
“但你看起来……”斯凯兰迟疑片刻后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很像他?你想表达什么?在你看来,我与弗拉德一样,都是怪物,是吗?”达克乌斯把斯凯兰没有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他蹲了身来,不再俯视着。等他做完动作后,他接着说道,“但你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内在的本质。”
“我……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
“可能是我刚才站的位置不对?我参加过一些葬礼,各种形式的葬礼,但毫无疑问,弗拉德的葬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即使是死了,也不那么……安生?烟雾、空气、味道。”达克乌斯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说完他转过头看向站在那里的威廉三世问道,“或许是牧师放的火油太多了?”
威廉三世知道达克乌斯是在开玩笑,他微笑附和着,点了点头后,摊开了双手。一副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一副好像又不是这回事的状态,一切都是那么的模棱两可。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那怎么办?”达克乌斯用淡漠的语气回应了斯凯兰。
就像斯凯兰认为达克乌斯像弗拉德那样,达克乌斯也在斯凯兰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消失很久的影子,马鲁斯·黑刃。他能感觉到斯凯兰的内心比任何吸血同类都更加黑暗,这种黑暗在斯凯兰还是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生活和各种经历了斯凯兰内心的黑暗。在他看来斯凯兰没有与周围的世界完全和谐共处,失去了某种锚点,这是属于一个生物或者说是人最基本的东西,是在这个世界的标识,以确定自己到底是谁。
或许,斯凯兰是幸存者诅咒的受害者,被那些太爱他而不愿让他独处的幽魂纠缠着,这种影响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大的,但他没有选择抗争,而是选择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不可自拔。
“我能问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沉默的气氛回荡早狭窄的牢房中,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威廉三世看着达克乌斯沉声问道。
“当然,我的朋友。”
“乔恩·斯凯兰,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威廉三世点了点头,随后撑着身体学着达克乌斯的动作同样半蹲在地上,他凝视着斯凯兰,片刻后严肃地问道。
“当然,大神官阁下。”
“斯蒂芬,斯蒂芬·费舍尔,他不仅仅是你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作为他的朋友,我想知道他最后的遭遇。”威廉三世沉声问道。
威廉三世到了中年阶段并向老年阶段迈进着,他从一个狗憎人烦的酒鬼变成西格玛信徒后,担任了很多职责和身份。严格的说,他与斯蒂芬·费舍尔不只是朋友,还是搭档和战友,他在银锤骑士团的时候经常与斯蒂芬一同出任务,直到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后发生后,一切都变了,斯蒂芬带回了一个忧郁且冲动的人,那个人就是乔恩·斯凯兰,不过是曾经的斯凯兰,而不是现在的斯凯兰。
一个疑问一直缠绕了威廉三世的心中,尤其是知道斯凯兰被俘后,他想知道斯蒂芬最终的遭遇,是与斯凯兰一样变成了吸血鬼,死在某次战斗中,还是死于吸血鬼的内斗中,还是斯凯兰没有变成吸血鬼,有着其他的遭遇。
斯凯兰愣在了那里,各种回忆从脑海中被遗忘的地方涌了出来,斯蒂芬这个名字就像开关一样触发了他反应,随着回忆的涌出,各种情绪在他的瞳孔中闪烁着。他跟随记忆回到十九年前,也就是帝国历2009年,斯蒂芬带着他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西格玛大教堂,随后从这里出去,去往希尔瓦尼亚。
当斯凯兰来到希尔瓦尼亚时,他意识到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没有青蛙的叫声,没有鸟儿的叫声,甚至没有微风吹过树叶时的声音,尽管他的经验还不是那么的丰富,但他知道这种沉默是不自然的,邪恶腐蚀了一切,黑暗深深扎根在希尔瓦尼亚的土地中,病态吞噬了一切,每一寸土地都在溃烂、哀鸣。
即使是春天,树木依旧是光秃的,丝毫没有发芽,迎接春天的迹象,树上的鸟巢也是空的,之前是农夫的斯凯兰能判断出来鸟巢已经空了很久了,这片土地充斥着血腥、绝望和残忍。他身边的斯蒂芬也看到了破败的一切,不过斯蒂芬没有说什么,似乎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斯蒂芬看了片刻后,对着身前的空气做了一个西格玛之锤的符号。
斯凯兰和斯蒂芬来到希尔瓦尼亚是带着目的的,双重的目的。他们距离他们的家乡非常的远,而且这不仅仅是距离。希尔瓦尼亚与他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之前还是农夫的他听过关于一些希尔瓦尼亚的故事,但像大多数人一样,他认为这些故事被流言蜚语和荒诞故事夸大了,然而,事实比他想的还要残酷。
其实要去希尔瓦尼亚的执行任务的是威廉三世和斯蒂芬,而不是斯凯兰,是他执意领取这个任务的,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七年前的那件事。成为今天的他是他的选择,现实塑造了他,使他转变,现实磨去了他的棱角,但现实并没有击垮他。七年过去了,他还在不断的追寻着,追寻着他的敌人,让他的敌人获得最终的安息。
斯凯兰和斯蒂芬不是兄弟,他们的身高和体格也是大相径庭。尽管不是兄弟,身高和体格也不同,但但现实让他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命运就是这么的残酷。斯蒂芬是斯凯兰的姐夫,帝国历斯凯兰009年的斯蒂芬比如斯凯兰大了九岁,要说他俩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在诉说着故事,他们曾经未来充满了幸福的追求,但这个追求却被剥夺了。
他俩同时失去了家人,随着家人的失去,他俩比同龄人更成熟,灵魂也苍老和坚硬,他俩经历了生活中最恐怖的事情,但他俩活了下来,而且现在是复仇的开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情况会怎样?”等斯蒂芬画完西格玛之锤的符号后,斯凯兰开口问道,他没有解释如果这个词汇,他的姐夫知道他在说什么。
“每天都在想,时时刻刻都在想,这就像在故事进行到一半时,故事突然停止了,你不知道故事该如何结束,被故事一直困扰。如果……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现在会在哪里?肯定不在这里,或许不是我们,而是我和威廉,我有些怀念那个老酒鬼了。”
“其实那天……不只是她们,我们也死了,塞巴斯提多了夺走了我们的生命,就像把剑插进了我们的心脏一样,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是的,我同意,我们什么都不是。”斯蒂芬回应道。
如果这个词对于斯凯兰来说有着很重的负担,如果这个词指的是他和斯蒂芬的妻子死了,死在七年前。他接受了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但他没有原谅,更没有忘记,那天那个七名强盗。
复仇是漫长的,斯凯兰在斯蒂芬的指引下,从一名农夫变成了西格玛教徒,成为了一名狂热的猎巫人,他利用出任务的机会追寻那七名强盗,漫长的七年让七名强盗中的六名埋在了土地,为过去的罪行付出了代价。
这个代价是痛苦的,斯凯兰没有展现出丝毫的怜悯,六名强盗死的很煎熬,样子也不是那么的美丽。他在百般折磨后,选择用猎巫人最擅长的方式,杀了那六名强盗,他平静的看着强盗在大火中哀嚎,并把强盗的尸骨挫骨扬灰。
“回答我!这对我很重要!”威廉三世对着陷入发呆状态的斯凯兰呵斥道。
然而,威廉三世的呵斥并没有唤回斯凯兰,反而让他越陷越深,他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不停的涌现,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
塞巴斯提·安格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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