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会四处传播,神父。如果你愿意早些说出自己所知的内容,我们也好知道如何保护你,而不是继续在这浪费准备时间。”
“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神父抬起头,绝望与恐惧在眼中呼之欲出,“你说得对,他们不会相信我,我死定了。”
“如果他们真有那么神通广大,那就不该龟缩在这个靠伐木和土特产为生的镇子里。”克拉夫特发出一声嗤笑,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有一条规律是不会变的。
任何藏头露尾、行事乖张的“神秘组织”,不管被吹嘘得多么强大,本质上都是因为正面对抗打不过,所以才会长期处于地下状态。
“如果不知道怎么说,可以先从简单的开始。首先,原来的神父呢?”
“不知道,我亲眼看着他走进反锁的房间,然后再也没见过他。”假神父看向教堂内部,仿佛越过蒙尘的双翼圆环浮凋,看到了那间恐惧之源,“他们说这就是他们能沟通主的证明,是主派来天使带走了伪信者。”
克拉夫特与马丁对视一眼,好熟悉的凭空消失。
“那你又是谁?”
这样有读写能力、表演天赋的人,还能胜任神职,多少得受过些专业培养。
“我叫霍埃尔,本来就是这里的教士,神父的学徒。他消失后没人怀疑我的接手,更何况他确实该死。”这里面好像还有点私人恩怨,不过纯属意料之内加情理之中,教会的学徒制里上级占支配地位,具体如何纯靠个人品德,关系不和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聊开了,克拉夫特觉得再深入一步,“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很少,他们只是威胁我在这维持教堂、交出捐献。”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假神父霍埃尔彻底认命,“还有多讲圣典里关于主的国度、受选之人的内容,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一字不改?”
“一字不改。”霍埃尔点头道,怕他们不信,急忙补充道,“以往抄写工作是我做的,这都是些经典故事,神父用的原本。”
克拉夫特默默记下。这所谓异教越听越不合理,简直是个教会的克隆体,生来就为了跟原版混淆,象征符号和经义的特征相当不明显。
“他们叫什么?”
“正教,我是说他们自称正教。”这个词从嘴里蹦出来时,让说的人自己都觉得口舌发痒,无论如何两者都找不出结合起来的理由。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霍埃尔下意识摇头,但忽地想到了什么,“从来都是他们派人找我,不过有一次,就那一次,我见到来人裤腿上沾了好几个苍耳,那东西应该只有林子里多。”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暂时的。”克拉夫特发觉自己逮到的不是大鱼,而是一个被胁迫的外围提款机,“库普,把包裹里那个大瓶子给我。对,铅做的那个,还有钳子一起,我可不想动手摸。”
扭开铅瓶,用钳子夹起那颗红黑色矿物镶嵌的饰物。关上大门后教堂里大部分都在阴影笼罩下,可见内核中童孔样的光芒。
“你认识这个吗?”
假神父用行动做出了回答,在那红光照映在眼里的第一秒,他毫无预兆爆发出了前所未有地剧烈挣扎,不顾绳索深勒进手腕,像条被开膛的鱼般扭动弹起,掀翻了排椅,两名扈从都没能第一时间按住他。
一瞬的对视中,克拉夫特见到了那一直被克制的恐惧无法自控地决堤而出,不是对挂坠本身,而是对于那抹红光、以及它代表意义的极端畏惧。
他哭嚎着往后退去,竭尽全力地试图远离它,仿佛不这样就会被什么东西追上。
在那声嘶力竭的哭嚎中,唯有一句尤为清晰。
“天使,他们的天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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