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生长成熟的寄生躯壳,在城堡内部巡逻队伍警惕性最低的地方被唤醒,从常人不可能越过的天堑登上山腰,所遇者无从回避,山道上与它们狭路相逢几乎是死亡同义词。
但它们为什么会被唤醒?
维斯特敏堡已知疑似菌灵存在的就一处,在公爵身上,没能力来操控一大群躯壳。
除非有条“通道”,跟深层连通的通道,刚好就在旁边,使成批的菌灵发现附近有可操控对象,暂时地来到现世。
一个存在有些日子的问题得到了解答——晚宴上凭空消失的皮特里讲师和侍者。这个答桉在了解爱德华的“消失术”原理后就摆到了明面上:异教掌控了一种能稳定将与深层建立联系的人拉过去的方式。
前提是“施术者”要在附近,而宴会场地深处里弗斯大学内部,玩大变活人的家伙必然在场。
而这两次事件里,重合的在场人士可太少了。
没想到这家伙自己跳了出来。现在想来他的失控早有先兆,事发后态度急切的退场,多少有点不符合身份,只是当时难以产生联想。
“你有再看到布里默吗?”
“听说在那个房间里找到了尸体,认不出是不是他。”尹冯眼睑低垂,看不出视线焦点。
“不用害怕,毕竟只是些敌不过刀剑盔甲的东西罢了。”克拉夫特意识到可能问得太多了,想出言安慰又不知怎么说合适,“你可以当它们是某种野兽,像狼那样的东西。”
是的,它们也是群体出动,在蘑孤林里围猎,目标是猎物的躯体。
希望别给女孩带来什么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克拉夫特想着,尹冯属于那种不善表达的人,习惯独立独处,一个人消化着对成人而言都难咽下的东西,连儿童最用的情绪表达——哭泣都没见过。
在他的眼里,尹冯属于教育界的天使,具备每个老师最愿意看到的好学、积极品质,也是监护者最愿意看到的懂事孩子,但这种懂事并不是建立在通明事理运行规律上,而是通过观察形成的一种最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行为模式。
因此,最好不要看表面上的平静就盲目放心,投入持续关注仍是必要的。
何况确实感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尽管尹冯表达的逻辑清晰、符合她的身份应该做出的对,综合表现以直觉论,没问题本身就是个问题。
“唉。”克拉夫特唉声叹气地接上精神器官,明知每用一次都是往深层靠拢,但总有不得不用的时候。
事物内部结构照应入脑海,意识吸取着庞杂信息发出满足的叹息,轮廓几何晶簇样增生的臂内嵌入物中振荡涌动不息,皮下析出的细小凝结随着轻颤。
扫过尹冯的躯体,果不其然,支气管中有轻微的炎症渗出。不过局限于大支气管内,还没向下发展至肺泡,估计是吸入所致。
飘忽虚幻的纤细近人形物与躯体重叠,被精神探知。它的显形来自于本身轻微的“褪色”,与周围物质的差异使之表现为稍偏暗的状态,像单独被某种暗澹、颜色贵乏的光线照射。
那是常规状态下不该看到的东西,尹冯的精神体。而克拉夫特明确记得上次观察到精神体的情况,是在库普被深层影响时,精神体的“褪色”会明显地使之在精神感官的视野内异于环境,随影响程度加深显出愈发接近深层的色调。
颇为“眼熟”的东西附着于精神体上,看样子是变化的来源。
那是一个同样虚幻的丝绒团状物,逸散的丝线与薄云絮样精神体交织,像扎根在雾气中的菌苔。两者的质感确实近似,接触部近乎不分彼此。
短短半天内,克拉夫特再次感受到了胸骨左缘两指距离内部的绞痛,向横膈、胸廓、肩背部乃至后槽牙放射,伴随可察的颈动脉、翼点搏动感,眼球似乎要被后方升高的压力挤出来。
见到这东西的第一时间,精神感官接触了它,无形的力量钳住虚无的存在,试图把黏在精神体上的异物分离。
那种穿透实物的力量无处不在地围拢上来,撕扯牵拉。受到刺激的菌灵收缩起来,反射性地想从精神感官的施力中逃脱无果。
然而这种分离手段并不能清楚地界定两者,像是侵袭性的癌组织,菌灵与精神体性质类似而边界不清,互相交融,牵扯它的同时也在作用于寄宿对象,精神体大片地被扰乱、濒临崩溃。
在观察到尹冯精神状态迅速恶化、同步反映为对应部位幻痛、嗜睡表现后,克拉夫特被迫放弃了这项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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