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清丽的冷羽婵淡淡一笑,颊上便生出一对小酒涡,对杨沅拱手道:“卑职冷羽婵,见过杨副承旨。”
见到杨沅,冷羽婵心里其实也有点惊讶。
这个……杨沅和她预想的形象差距有点大呀。
她本以为,这位潜伏敌营、屡次战功的杨副承指,若不是个铁塔般的刀疤脸大汉,那也该是随了金人打扮,脑门锃亮,辫发垂肩。
却不想……
起码看着不是那么招人讨厌。
二人相互见礼已毕,骆听夏又把天生一对月牙眼,凭空自生三分甜的右押衙薛冰欣介绍给他,道:“这位是咱们鱼字房右押衙,薛冰欣姑娘。”
薛冰欣向杨沅甜甜一笑,拱手见礼。
杨沅也向她还礼,心中却更加纳闷,这鱼字房的左右押衙官,都是女人么?
骆听夏又把六十出头、白面无须的书令刘鹤翎刘老先生介绍给杨沅,笑眯眯地道:
“杂家和刘公公,还有左右两位押衙,都是从内侍省拨过来的宫里人。”
也就是说,这左右押衙官,原是宫女。书令刘鹤翎、知客骆听夏,是个太监?
接着,骆听夏又为杨沅介绍了主事吕渊、李雪园,这两位不比刘鹤翎小几岁,恐怕这两年也该致仕养老了。
杨沅笑吟吟地和众人见礼寒喧,心里却在犯着核计。
方才都承旨郑远东浮皮潦草地给他介绍了一下机速房的情况。
机速房除了外派的行动人员,驻衙听命的官兵役卒,尚有兵马司的五百人,大程官两百人,御前弓马子弟所一千五百人。
至于“皮剥所”,那是一群杀神,要求太严,所以从未满员,目前只有一百四十七人。
但坐办公室的八房官吏却不是很多。
如今这鱼字房里,杨沅看到的也就六个人,却不知是不是只有这六个人。
但,六个人中,就有两个年轻女子、还有两个快要告老还乡的老头子,最后是一老一小两个太监……
这鱼字房的阴气可有点重啊!
而且这六人中,主事和书令、知客,那都是吏,只有左右押衙,是刚入流的小官。
而这左右押衙官,却是两个身材颀长、貌美如花的女子。
我们那位“鱼字房”掌房……,别是一个好色之徒吧?
杨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掌房承旨坐在宽大的公案后面,拿着一份案牍,对着面前的老太监刘公公指指点点。
刘鹤翎站在公案那边,点头哈腰,认真倾听着上司的修改意见。
清丽脱俗的左押衙冷羽婵被迫蹲在公案下。
她那对浅浅的小酒窝儿,在努力的时候应该会变成小漩涡儿吧?
杨沅赶紧晃去脑海中奇奇怪怪的画面,自从修练了这蛰龙功法,怎么总喜欢胡思乱想,太不应该了。
骆听夏介绍了众人后,便对杨沅道:“杨副掌房,这边请,穿过这个小花厅,就是我们掌房正印的签押房了,卑职带你去。”
“有劳了!”
杨沅客气地向众人行了个罗圈揖,又说了两句祝贺中秋的话,便迈开大步,跟着一溜小碎步的骆听夏走开了去。
众人见杨沅离开,便各自回了座位。
刘老太监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便埋头于案牍之上了。
主事吕渊和李雪园的座位本就相邻,两人坐下后,对杨沅的初印象做了一番点评。
虽然此前他们也了解过这位新上司的履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第一观感倒还不错。
薛冰欣撞了撞冷羽婵的肩膀,摸挲着下巴,故作沉吟地道:“之前看甲历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何等心狠手辣的家伙,今日一见,应该还挺好欺负的,嗷?”
冷羽婵淡淡地道:“他能潜伏敌营十年,还能全身而退,你觉得他会好欺负?”
薛冰欣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冷羽婵道:“我倒觉得,这样的他,才是一个狠角色。”
“哦?你是想说,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么。”薛冰欣的月牙眼弯弯:“那咱们就先示敌以弱,麻痹他,待其不备,咱们再……桀桀桀桀……”
冷羽婵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双手一背,悠然地走向自己的签押房。
不就是一个新来的么,还是个长期跑外务的,懂什么官场习气、坐衙的规矩,逃得出本姑娘的五指山?
冷羽婵背在身后的兰花手,十指纤纤,一根根合拢,仿佛食人花攫获了猎物似的悄然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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