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风味楼里的看客们失望了。
两个上门提亲的人走的时候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谁也没闹事。
举人真的像个举人了,太学生也真的像个太学生了。
王大少对杨沅一揖再揖,言明改日再来拜访,便满面春风地离开了。
至于樊举人,杨沅则带着鸭哥,亲自把他给送到了陆氏骡马行去。
鸭哥特意给樊举人安排了一個小单间,一日三餐,店里全包。
杨沅让他暂住于此,读书歇养。
樊举人知道,运作一个官职,三年五年都是正常的。
杨大官人只让他等上几个月,那实在已是非常之快了。
樊举人只觉此番赴京赶考,实在是遇到大贵人了,因此对杨沅感激涕零。
直到许多年后,樊老太爷躺在病榻之上,儿孙围绕于膝前,含泪听他老人家口述遗言的时候。
樊老太爷才突然回想起来,他给杨大官人当牛作马的日子,就是从“陆氏骡马店”开始的……
……
晚餐,杨沅自然是跟鹿溪和宋老爹一起吃的。
丹娘本想回避的,她要回“水云间”,却被鹿溪硬给拉了回来。
于是丹娘便也上了桌,和鹿溪一左一右地坐在杨沅身边。
对于这件事,宋老爹和杨沅保持了一种男人之间的默契,全都绝口不提。
宋老爹是个有眼力的斥候,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关心,什么事情抓大放小。
眼下这种事,不是他一个老丈人可以挑明了放在台面上说的。
青棠小丫头在一旁侍候局儿,侍候的可用心啦。
端茶递水,打个手巾板儿,那都不用你说,
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她已经提前一步,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递到眼跟前了。
青棠一直竖起耳朵在听着,听杨沅对宋老爹、对鹿溪、对丹娘说的话。
“岳丈、鹿溪、丹娘,我打算在仁美坊,买一幢宅院。”
杨沅吃着丹娘给他布的菜,慢条斯理地说:“买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那边衙门多,闲杂人少,安静,环境也好。”
宋老爹有些不情愿,风味楼已经扩建了,以后女儿成了亲,就和女婿一起住这儿不成么?
杨沅看了宋老爹一眼:“岳父大人,到时候,你也搬过去吧。
这酒楼,也不用天天看着,和‘水云间’一样,雇个精明的大掌柜就是了。
你有时间呢,就来瞧瞧,不想来的时候,就在西湖边钓鱼。”
鹿溪一听二哥允许自己老爹过去住,不禁雀跃道:“好啊好啊,这样的话,我就还能和阿爹在一起了。”
宋老爹白了她一眼,道:“扯淡!我是老丈人,哪有老丈人住到女婿家去的,成什么样子?”
杨沅道:“那么大的宅子,只住我和鹿溪的话,不嫌太荒凉了么?”
说着,他瞟了一眼丹娘。
丹娘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向他甜甜一笑。
大官人,奴奴懂得,不必安抚啦。
但心里还是为二郎的贴心而熨贴。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啊,到时候她也可以有一幢独立的小院落了,到时一定要好好经营一番。
那边的风景,确实好。
对了,干娘也住那附近呢,以后和干娘走动起来,也更方便了呢。
这样一想,丹娘更开心了。
宋老爹对于杨沅的孝顺还是很高兴的,但是老丈人跑去女婿家住,他还是接受不了。
宋老爹板着脸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老东西就不去了,让我闺女住个大宅子,倒是好。三不五时的伱们能回来看看我就成。”
“岳父大人,你得去。”
杨沅诚恳地道:“我请你老去,不仅因为你是我的岳父。
我还想,把‘有求司’壮大。我想请岳父大人、计老伯、老苟叔还有曲大叔,全都过去住。”
杨沅便把“有求司”的概念,对宋氏父女介绍了一遍。
丹娘和青棠是基本就清楚了的,倒不用给她们多说。
杨沅解说完毕,看着宋老爹道:“我是想,把岳父大人你,鹿溪,包括那三位叔伯,都拉进‘有求司’,以后你们也算是半个公门中人了。”
一家人一起做买卖,在这个年代这种事儿并不罕见。
这个年代本就是家族企业主流,聘请职业经理人,自己当甩手掌柜的,反而是极少数。
不过,对于这个十分新颖的,而且还要挂靠到枢密院的“有求司”,宋老爹一时间很难把它想象成一家普通做生意的店铺。
杨沅道:“我如今有了官身,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些事,前怕狼后怕虎的,也不行了。
我既然回来找鹿溪,以后如果有事,再想找借口和鹿溪撇清关系,也是没用的了。”
“我想,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岳父大人和鹿溪,大大方方地和我一起经营‘有求司’。
一则,你们有了一层半官方的身份,会有风险,但也会更安全。”
“再一个,咱们有了枢密院机速房做靠山,再加上岳父和几位叔伯的本事,‘有求司’一定可以壮大起来。”
“到那时,哪怕咱们家真有点什么事儿,也不再是单打独斗了,想要自保,也未必便没有机会。”
杨沅如今已经知道,宋老爹他们,可是真正的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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