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棠候在雅间里。
丹娘时时都会注意维护鹿溪的大娘子立场,鹿溪貌虽娇憨,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自然也不会忽视丹娘的感受。
反正她们已经接受了彼此,以后是要在一口锅里舀汤喝的,这接风宴,怎么可能不告诉丹娘。
“姐夫你回来啦,大姐二姐都可想你了呢。”
青棠一见杨沅便甜甜地叫着,像只小喜鹊似的扑上去,先帮杨沅接过官帽挂好,又帮他宽去外袍。
然后她就跑回座位,扶着主座的椅子,殷勤地等杨沅入座。
“好了好了,这里没外人,都坐吧。”
杨沅笑吟吟地把鹿溪和丹娘一一推回座位坐了,这才走向主位。
青棠把椅子拉开适当的距离,等杨沅坐了,才回到丹娘下首,乖乖坐了下去。
杨沅看看满桌的菜肴,搓手笑道:“嚯,这般丰盛?”
鹿溪笑道:“这是人家和丹娘姐姐一起下厨做的,要为二哥接风洗尘嘛。”
青棠马上接口道:“还有我啊鹿溪姐姐,是我洗的菜,切的墩的呢。”
丹娘白了她一眼,嗔道:“知道啦,你不张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青棠便撅起了嘴巴,上边能挂一个油瓶儿。
杨沅笑道:“好好好,有劳鹿溪、丹娘两位娘子,还有咱们的小青棠了。来,我敬伱们一杯。”
丹娘柔声道:“该是我们为官人凯旋而归贺。”
鹿溪和丹娘都是陪的酒,只有小青棠杯里是紫苏熟水,丹娘不许她吃酒。
四人饮了一杯,杨沅满足地叹了口气,道:“东海之上,出生入死;蝉字房里,案牍缠身。
累!累是真的累啊。可是,若没有这般努力,怎有此刻的风光。”
他左右看了看,鹿溪甜美,丹娘柔媚,雅室华堂,满桌佳肴。
一个男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地拼搏,不就是为了家里能有这样的一刻吗?
鹿溪乖巧地给杨沅布着菜,她和杨沅相处日久,最熟悉杨沅的口味,给他挟的都是最合他口味的菜。
“二哥出人头地,人家也为二哥自豪欢喜。整条青石巷的人家,谁不羡慕人家许了一个如意郎君呢。”
鹿溪眉开眼笑地说。
丹娘道:“是呀,而且咱们二郎在枢密院做事,以后朝夕相见,还不用‘悔教夫婿觅封侯’。”
杨沅笑道:“哈,你话可别说太早,又要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又要安逸享受不得辛苦,世间哪有这般人……”
话犹未了,杨沅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魔性的“鹅鹅鹅”的笑声。
好吧,这种人,世间还是有的,可惜我不是啊!
杨沅叹息一声,道:“这公差,偶尔还是要出的。近日就要有,不过,这回去的地方不远,也没什么凶险,你们别担心。”
丹娘惊讶道:“二哥你又要出公差么?”
杨沅摆手道:“不是马上,不过最近总要去一趟的。我去山阴,不足百里之外,也就一天的路程。只是……”
杨沅皱了皱眉,轻叹道:“事情比较复杂,我可能要在那边耽搁几日。”
杨沅要调查“马皇弩”失窃案,当然不能只坐在临安看卷宗审犯人。
他打算查完码头杀人案,就去山阴调查一圈。哪怕打算作弊,要做的像,也要了解基本情况不是?
当时在码头拒捕而死的人是两浙转运司检法官戴沐白。
如今抓入京中的涉案官员,多为两浙转运司的中层官员。
两浙转运使已回京待参,他也是秦桧一党,这次显然要被官家借题发挥,把他拿下了。
如今在山阴主持局面的是两浙转运副使乔贞。
此人不是走秦桧的门路升上来的官儿,目前所掌握的罪责材料中,也不涉及该人。
不过,杨沅总要走这一趟的,一则是查查检法官戴沐白的日常交际圈子。
二来,在一个烂透的了贪官窝子里,这位乔副使偏能独守清白?
这样的官不是没有,但杨沅总要调查一番才能确定。
如果这个乔贞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清白,那就说明,此人隐藏的比他的同僚都要深。
丹娘听他说出乔贞这个名字,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气。
杨沅诧异道:“丹娘,你怎么了?”
丹娘红了脸,吱唔地道:“人家……曾向二郎坦白,以前年幼时受人诱骗,曾经以‘游手’为业……”
杨沅笑道:“怎么了,难不成,你骗过这位乔贞副转运使?”
丹娘尴尬地道:“不是,奴家当时冒充的……就是他的如夫人。”
“哦?”杨沅挟菜的动作顿时一停。
丹娘生怕他呷无名醋,赶紧解释道:“为了扮的像,奴家调查了乔副使不少消息,不过,人家其实……见都没跟他见过的。”
杨沅失笑道:“我不是怀疑你什么,我是受了你的启发。”
杨沅眯起眼睛看着丹娘,忽然道:“你不做游手久矣,有没有技痒啊?”
丹娘茫然道:“啊?”
杨沅笑吟吟地道:“雪玉丹娘姑娘,你有没有兴趣去山阴,再骗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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