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就往鹿溪身边看去,一时也没发现有那贼眉鼠眼、形容猥琐之人。
这时就叫鹿溪又是一声尖叫,一手指着榜单,一手撑着围栏,跺脚大叫道:“丹娘丹娘,伱快看啊,二哥是解元!二哥考中解元啦。”
“轰~”
人群一阵骚动,不只丹娘马上向榜上看去,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榜首位置。
之前看到榜首,他们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解元的家眷就在现场,那就比较关注了。
丹娘定睛一看,榜首第一名,果然写着杨沅的名字。
丹娘又惊又喜,生怕看错或者是重名,又把后边小字的籍贯、年纪全都看清楚了,这才发出一声欢呼。
……
青棠坐在四轮车旁边的大树气根儿上,嘴巴一刻不停。
好在,她还知道要喂杨沅,每两颗栗子,总有半颗是会塞到杨沅嘴巴里去的。
两个人正吃的开心,人群中鹿溪和丹娘“披荆斩棘”地冲了出来。
“二哥二哥,你考中解元了。”
“二郎,你是解元郎啊!”
“啊?”
杨沅正张大嘴巴等着青棠投喂,一听这话,脑袋“嗡”地一下,顿时呆在那里。
青棠大喜,把半颗栗子一丢,准确地落进她自己的嘴巴,便冲了上去:“中了吗中了吗?”
鹿溪和丹娘跑过来,一左一右抓住杨沅的手臂,激动的摇晃不止:“二哥(二郎),你考中了解元啦!”
青棠跟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儿似的,摇着尾巴又跑回来,喜滋滋地向人张扬:“我姐夫,考中解元啦!”
旁边百姓纷纷向杨沅投以羡慕的目光,更有人拱起手来向他道喜。
杨沅强作镇定,微笑着拱手还礼,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他之前觉得以李师师的才情,一个举人应该是能考中的。
不过,解元……
虽然他也说过必能考个解元,却是开玩笑的心态。
他并没有真的想过李师师能考中解元,而且,他根本不想考中解元,
大概自有科举以来,唯一一个不想考第一的就是杨沅了。
因为,他底气严重不足!
考中举人,有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位置就成了,考上解元树大招风啊!
这要是有人找他吟诗作对的……
鹿溪和丹娘只当杨沅是高兴懵了,对他的模样丝毫不以为奇,立即欢欢喜喜地推着他就往家赶。
宋老爹等人都没来,主要是考虑万一他没考中,太多人在身边会让他难堪。
这三个女子一起动手,把个小车推得飞快,杨沅一路颠着屁股就“飞”回了青石巷。
一进青石巷,四轮小车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慢得令人发指。
“我家二哥考中解元了,嗯嗯嗯,可不,同喜同喜。”
“二郎考中解元了,临安府解元郎呢。”
“喂,那个挑泔水的,你起开,什么时候了还挑泔水,别臭着我姐夫,我姐夫是解元。”
就见三个小女子张牙舞爪,喳喳呼呼,化身为三个小喇叭,一路“滴滴嗒”的吹着号子。
杨沅如坐针毡,赶紧自力更生,用力推动双轮,想要赶紧逃回家去。
只是,这车子质量不行啊,轮子怎么这么涩了呢……
杨沅扭头一看,鹿溪和丹娘一边一个,拉着他的车子,正跟他反向较力呢。
杨沅考中解元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考中举人的,未必就能考中进士。
但,考中解元的,几乎就注定了能考中进士。
毕竟,他是解元,意味着他是当地的高考状元,是这一届众书生中才情最高的。
如果他都不能考中进士,岂非意味着这一届所有学子都考不上?
因此,考中解元回来的杨沅,已经被众街坊视为进士了。
有好事者已经开始研究,将来在青石巷口立一座什么样的进士及第牌坊。
是建二柱三楼还是四柱三楼呢?
如果是四柱三楼,巷口能不能摆得下呢?
北一厢的高都所率先赶来道喜,接着临安县的徐知县也赶了来。
临安府尹就没来了,便是考个状元,也不值得临安府尹登门道贺,更何况现在临安府尹出缺。
新任府尹乔贞,正在山阴等着朝廷委任的转运司官吏们走马上任,待交接清楚,才会来临安赴任。
不过,机速房的郑远东来了。
在他看来,杨沅考中解元,也是意味着必能中个进士。
一旦杨沅考中进士,上升渠道彻底打开,将来可未必还是机速房里某一房的一个特务头子。
这是以后可以视为朝中同僚的存在,那么此时还是他的下属,岂有不早结交的道理。
所以,郑远东就以探望病情为由赶来道贺了。
如此又闹腾了两天,便有今科发解试名次靠前的举人纷纷登门拜访了。
这些人也是来年春闱极有希望考中进士的,现在当然要提前来和杨沅打好关系。
这一下,杨沅就有点吃不消了。
这些读书人,见了杨沅多多少少是要探讨一下学问的,杨沅怕的就是这个。
于是,在发解试放榜的第五天一大早,杨沅剩着一辆牛车,由小丫头青棠服侍着,离开了青石巷。
据说,杨解元是去乡下养伤,兼且备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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