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散忠义打个哈哈道:“这倒是下官的不是了。
下官原想着两位大王事务繁忙,兼之天气炎热。
两位大王一个居于泰安,一个居于聊城,就没想着劳动二位。
想不到两位大王消息灵通,自己就来了。
快快快,两位大王,还有衍圣公,快请上座。”
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立即一左一右,挟住了杨沅。
完颜大睿笑道:“我们和杨学士多亲近亲近,沾点文墨气息。”
众人回到桌前坐下,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就提了两把椅子,挤到了杨沅身边,把本来坐在左右的仆散忠义和辛赞老爷子挤到了一边儿去。
完颜驴蹄笑道:“杨学士,一路远来,可还顺利啊?”
杨沅笑吟吟地道:“顺利,怎么会不顺利?
杨某出使之前,有来北国经过商的人,告诫杨某说,本地不甚太平,盗匪处处,杀人越货。
不过杨某一路行来,山清水靖,四方太平,毫无动荡。
可见流言不可信呐!金国地方官府治理的还是很不错的嘛。”
副使寇黑衣目光一闪,马上接口道:“杨学士怕是说笑了,金国皇帝陛下对咱们的到来特别看重。
金国皇帝陛下派了孔将军这等骁勇善战的武将,又领了足足五千精骑。
呵呵,五千骑兵啊,运用得当,都能左右一场大战的胜负,足以灭杀一个小国了。
又哪有宵小还敢找咱们的晦气呢?”
杨沅欣赏地看了寇黑衣一眼。
他把台子搭起来了,寇黑衣若是不够机灵,不知道借着台子唱戏,他就要自己往这件事上引了。
如今有寇黑衣一唱一和,透露讯息就自然多了。
杨沅神色一正,道:“五千骑兵,这一路人吃马喂的,耗费可是甚巨啊!
唯其如此,正足见金国和谈之诚意。
此去燕京,本使希望能不负使命,和金国顺利达成和谈意向。”
完颜大睿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他想知道宋国有什么条件,可以做出多少让步。
这样才能知道他们这些金国权贵,可以在其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从而估算一下和谈有无达成结果的可能。
所以,完颜大睿马上关心地就这个话题说了下去:“贵国能有这份诚意,那是两国百姓的福气。
却不知贵国对于和谈究竟有些什么想法呢?”
另一边,完颜驴蹄却因为杨沅和寇黑衣的这番话,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儿。
孔彦舟护送杨沅去燕京带了五千兵,而且是五千骑兵?
护送一支使团队伍,三百骑兵都够够的了!
可是完颜亮却派出了五千骑兵……
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一直想的是在规则之内阻止完颜亮发兵南下,他们并没有想过完颜亮要掀桌子的可能。
倒不是说完颜亮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完颜亮早就这么干过了。
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只是觉得,完颜亮当初为了巩固皇帝的宝座,大杀特杀也就算了。
如今没有必要再这么做吧?
把金国权贵都杀光了,谁来给你镇守这偌大的天下呢?
靠辽国、宋国一群归附的降将?
可是,寇黑衣一句“五千精兵”,杨沅又给他算了一笔帐,让他想想这五千骑兵一路人吃马喂的巨量消耗。
完颜驴蹄心里头就有点发毛了。
他忽然注意到自从杨沅和寇黑衣一番话后,仆散忠义的脸色便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看向他的目光微微带着警惕之意。
完颜驴蹄心中一凛,好在他那张大脸上的表情本来就不生动,此时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完颜驴蹄装作认真听杨沅解说宋国立场的样子,把异样的情绪悄悄掩饰了下去。
不一会儿,杨沅拿出的那宋国炒茶,已经沏好端了上来。
仆散忠义、辛赞、完颜大睿、完颜驴蹄等人看着这茶汤不禁啧啧称奇。
这么清亮的茶汤,没放什么佐料,他们看着还是挺新鲜的。
金人自入主中原以后,就疯狂吸收、接受汉人文化。
而金国上层上士最喜欢接受的就是中原的奢靡之风,以及那些浮夸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这玩意儿提升逼格啊。
之前他们的皇帝还泡在河沟子里,一边和大臣互相搓背一边商议国事呢,
突然就可以这么有逼格了,他们岂有不乐在其中的道理。
杨沅笑道:“诸位若是喜欢,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每位赠送一匣,且尝个新鲜。”
众人一听,连忙道谢,便端过茶去,学着杨沅的样子,轻呷一口,摇头晃脑,细细品尝。
其中只有完颜驴蹄,迫不及待,候那茶汤稍凉,便咕咚咚大口喝个干净。
他一抹嘴巴,道:“方才来时,燥热不堪,这热茶一喝,毛孔透开,倒是周身有了凉意。
哈哈哈,给本王斟满,本王正好口渴。”
侍女给他斟上一杯茶,不消片刻,完颜驴蹄又一饮而尽。
侍女甚有眼光,急忙上前再为他斟满。
辛赞品了一杯茶,抚须笑问道:“方才听杨学士讲,你有一位朋友,就是我济南历城人氏?”
杨沅道:“不错,我那位朋友姓冷,她是在临安出生的。
不过,听她说,她祖父就是济南历城人,当年中原动荡时,为避战乱而南下。”
“历城冷家,是为了躲避战乱而南下的么……”
辛赞忽然动容道:“当初我们历城确实有一家姓冷的,和我们辛家还有些姻亲关系。
老夫一个堂侄女儿,就是嫁做冷家媳妇的。
中原动荡的时候,宋金鏖战,山东地界的匪盗趁机横行,混乱不堪。
那冷家为了避祸,就举家南迁了,从此了无音讯。”
说到这里,辛赞喟然一叹,道:“老夫还以为冷家在逃难途中遇到匪盗,已经全都殁了。
想不到如今还能听到冷家的消息,好!好啊!”
杨沅听了辛赞的话,不禁心想,如果冷羽婵真是这位辛老爷子的姻亲后人,那么算一算……
冷羽婵岂不就是辛赞的侄外孙女了?
杨沅忙道:“我那朋友的家世,杨某以前倒是没有仔细打听过。
只是偶然听她说起,当初家族从历城南迁,途遇匪盗,一家人也只有她父母双亲侥幸南渡成功。
而且,我那朋友,父母双亲在她幼时就已相继过世,在临安府她如今也是孤单一人了。”
辛赞听的好不心酸,不禁说道:“杨学士,待你归去宋国,还请仔细询问一下你那朋友家族情形。老夫觉得,他……应该就是老夫的侄孙。”
杨沅道:“既如此,倒要劳烦辛翁先讲一讲尊府情形,杨某归国后,也好说与那位冷姓朋友做个印证。”
辛赞叹息一声道:“老夫么,本是大宋宣和三年进士,世居济南历城。老夫只有一子文郁,早已过世。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孙儿,名叫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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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带着肥天禄,大模大样地回了辛府。
一进四横闸村,辛弃疾就不需要遮掩什么了。
整个村子都是跟着辛家贩盐讨生活的,都是辛家的耳目。
他把肥天禄让进花厅,对肥天禄道:“大叔且先在我家里住上几日。
等官府缉捕盐贩的禁令取消,弃疾再安排你返回大宋,那样更加妥当一些。”
肥天禄连忙道谢。
辛弃疾笑道:“大叔和弃疾客气什么。
弃疾的祖父一直思念故国,若是见到你这位故国义士,必然欢喜不禁。弃疾先带大叔你见见他老人家。”
辛弃疾对奉茶上来的丫鬟问道:“春花,我爷呢?”
春花道:“老爷子受济南尹仆散忠义大人的邀请,去迎接宋国使节了。”
肥天禄吃了一惊,失声道:“有宋国使节来了?小姑娘,你可知是何人来使?”
那丫鬟想了一想,道:“婢子记不大清了。
不过,婢子听老爷子提过一嘴,说那宋国使节乃是一位三元及第的大才子呢。”
肥天禄震惊道:“杨沅?!他怎么出使金国来了?”
辛弃疾讶然道:“杨沅?我也听说过此人名姓,他是今科大宋状元啊。大叔你认得他?”
肥天禄险些脱口说破自己的身份,定了定神,才道:“大叔本就是临安人氏,和这位状元公,有过几面之缘。”
“哦?”
辛弃疾想了想,便吩咐那婢女道:“春花,你叫前宅的人,马上去打听一下这位宋国使节的详细消息。”
那婢女答应一声,便急急向前宅走去。
辛弃疾笑道:“弃疾也很想结识一下这位大宋状元,大叔你可要与他见见,搭使团的‘顺风船’返回大宋?”
肥天禄惊讶地道:“小兄弟,你能帮我见到杨沅?”
辛弃疾笑道:“在济南地面,我们辛家要做些事还是不太为难的。
再说,我祖父既然是迎接大宋使者的本地士绅代表,弃疾带个‘随从’去见祖父,总没有问题吧。”
肥天禄听了不禁有些意动,但他转念一想……
他可是刺杀金国皇帝的人,如果他去了杨沅的使团当中,又不慎被人发现,这件事岂不坐实了是宋国所为,令宋国陷入被动?
肥天禄迟疑了一下,说道:“杨沅为何出使北国,大叔现在还不清楚。且待小兄弟你查清宋国使团详细情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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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沅万万没有想到,从辛赞口中,竟然问出一个“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辛弃疾来。
也幸亏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以前只能在史料文稿中才能见到的历史人物,早已修炼的处变不惊。
不然,乍闻辛弃疾大名,杨沅必然露出震惊之色。
他一个远道而来的宋使,听到金国治下的济南府一个年方十五岁少年的名字,便神情异样的话,恐怕就要给辛家惹些麻烦了。
一俟知道辛赞的儿子已经去世,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嫡孙。
知道辛弃疾未来人生选择的杨沅,就明白这位辛翁定然是个依旧心向大宋的人。
冷羽婵是杨沅的女人,换言之,他是辛赞老爷子的侄外孙女婿,是辛弃疾的表姐夫。
这样一想,杨沅对辛赞顿觉亲近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大剌剌地唠起辛老爷子在宋国的亲眷,还真不用背着人。
金国在宋国那边有亲戚的人家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那些人家在金国大多非富即贵。
毕竟战乱时期,有能力远迁逃跑的,几乎就没有穷人。
再一个,这也和金人还没有消失的部落习俗有关。
早期氏族部落时期,女真人实行的是氏族外婚制。
进入酋邦阶段后,女真人实行的是部族外婚制。
所以,部落与部落之间,不知有多少层复杂的婚姻关系。
可这并不影响他们为了争夺猎场和草场,彼此间杀一个你死我活。
因而他们也不会因此就排挤、猜忌自己部落中与其他部落有联姻关系的族人。
因为要是那么算起来,恐怕他们整个部落都找不出几个在外边不沾亲带故的人了,包括他们自己。
而金国从这种部落联盟到现在一共也才三十多年时间,诸多旧习和观念都还没有转变。
他们在这厢聊着天,完颜驴蹄就在旁边不停地喝茶。
喝着喝着,他便摸了摸肚子,笑道:“这茶汤甚好,不仅解暑气,还泄火气。大睿,陪咱去方便一下。”
完颜驴蹄说着便起身,走到完颜大睿身边,在他肩上笑嘻嘻地拍了一把。
完颜大睿察觉完颜驴蹄用的劲道儿有些不对,不由得心中一动。
完颜大睿便翻个白眼儿,嘟囔道:“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
他发着牢骚,便起身跟着完颜驴蹄一起走了出去。
二人遛遛达达地出去,向侍候在外面的人问清方便的所在,便一起走过去。
行在林荫路间,完颜驴蹄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他低声道:“大睿,孔彦舟护送宋国使节去燕京,足足带了五千骑兵,你不觉得有些古怪么?”
完颜大睿知道他喊自己出来,必定有事商量。
不想却从他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
方才在“泺源堂”上,他还真是一听就过,没有深思。
因为当时他正急于了解宋国的谈判底限,忽略了。
此时听完颜驴蹄一说,完颜大睿便意识到不太对劲儿了。
“带了五千骑兵……,他想干什么?”
完颜驴蹄阴沉着脸色道:“在我大金腹心之地,调动五千精兵,你说他还能用来做什么?”
完颜大睿怒道:“完颜亮……他真就如此大胆?他这是要把我金人权贵赶尽杀绝吗?”
完颜驴蹄没有作声,他认定孔彦舟带了五千兵,恐怕是要对他们不利的。
可是对于完颜亮这种“你稍有忤逆,我就以杀镇之”的做法,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二人默默走进“五谷轮回之地”,方便之后又从里边出来,缓缓往回走。
完颜驴蹄道:“我们应该马上走,你我两家的部曲、家奴加起来也有上万人马。只要我们能返回家里去,孔彦舟纵有歹意也未必还敢动手了!”
完颜大睿没有完颜驴蹄的急智,这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考虑事情总喜欢再三推敲。
有这种习惯的人,是很难对别人的行为及时做出反应的。
但是,这样的人,你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从容思考,他所想的事情却大多会更加缜密。
完颜大睿摇摇头道:“如果,孔彦舟领五千精骑来济南的目标是我们,你觉得我们还走得了吗?”
完颜驴蹄急道:“此等大事,孔彦舟定然不敢事先便晓谕麾下将士。
你我可是金国王爷,我们要硬闯出去,谁敢阻拦?
咱们闯出去,等他发觉怕已来不及了。”
“来得及!”
完颜大睿冷冷地道:“你看到那四下游走的侍卫了么?
我们只要不告而别,突然离开‘泺源堂’,孔彦舟马上就会得到消息。
哪怕我们闯得出第一关,再闯得出城池这第二道关,还有第三关呢!
你别忘了,仆散忠义刚下了命令,为缉捕打击盐贩,封锁了水陆各处要隘。
仆散忠义显然是他的同谋。”
完颜驴蹄听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沉吟道:“出了‘泺源堂’、再出城,再加上一路重重的关隘……,每道关口只要稍稍耽误些时间,五千精骑就追上来了。”
完颜大睿目光闪动,道:“所以,我们不能走。
他们没有马上动手,定然是想师出有名,恐怕是要炮制个什么罪名安在我们身上,然后再对我们挥刀,我们还有时间。”
完颜驴蹄道:“你想怎么做?”
完颜大睿沉声道:“我们不动声色,马上派人去联系卖咱们私盐的‘六千会’,通过他们派人出去,连夜通知你我家族。然后……”
完颜大睿露出一丝冷笑,道:“就以发现私盐贩子为由,调动你我的部曲家奴,直接闯来济南府。
你别忘了,你我二人镇守山东路,也是有权干预地方政务的。
他仆散忠义既然要抓盐贩子,咱们就派兵配合他抓,有什么问题?”
完颜驴蹄心中急急盘算了一番,说道:“你我两家距离济南城并不远,但是要集结人手再快马而来,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了,万一……他们今晚就动手怎么办?”
完颜大睿道:“还没有给我们编排罪名,又不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他们不会仓促动手的。”
说是这么说,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完颜大睿也不敢大意。
他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今晚,你我就跟着仆散忠义。
如果他回府,我们也要跟去。只要牢牢守住他,他就无法对咱们动手。”
“好!”
完颜驴蹄咬牙切齿地道:“完颜亮!他这是想逼老子造他的反呐!
这狗娘养的,逼急了我驴蹄,我死也得叨他一块肉下来,断然不会让他好过!”
完颜大睿道:“一切都还只是你我的猜测,冷静些,不要叫人看出端倪来,我们回去。”
“嗯!”
完颜驴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腔的怒火,跟着完颜大睿走进了“泺源堂”。
一脚踏进门槛儿,两人便已满脸笑容。
仿佛那道门槛儿,就是一个变脸的开关。
******
历城,四横闸村。
村正袁景仁急急走进了辛府。
“我有急事,要见小少爷。”
他知道辛赞去了城里,如今有紧急事情,就得请示辛弃疾了。
“袁大叔,什么事?”辛弃疾听到消息,从后宅急急赶了出来。
袁景仁道:“少爷,经常从咱们这儿大量购买私盐的一位大客商,想要咱们帮忙,送他的人穿越封锁前往聊城和泰安。”
辛弃疾一怔,问道:“两个人?”
“是!”
“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要紧事?”
“没有。”
辛弃疾沉吟起来:“这个时候动用咱们的秘密通道,如果不是十分紧要的大事,最好是不要管。
不然,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就要断去一环,再要补上,十分吃力。”
袁景仁道:“俺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位大客商,从咱们这儿购去的私盐一向极多。
咱们从南方运来的私盐,他经常一买就是一船。
而且,他还跟咱们的人说,只要咱们帮了他们这个忙,以后从咱们这儿进盐,愿意再加价一成。”
辛弃疾思索了一下,道:“这么豁得出去,看来他们真的有很急的事啊。”
袁景仁道:“少爷,他们每次从咱们这儿买进的盐都不少,而且很快又会再买。
所以,俺估摸着,他应该是一个身份不低的权贵,所以才有门路迅速把盐售卖出去。
不过,他显然是没有自己买盐的门路,又或者……是担心树大招风,所以才从咱们这儿买?”
“是地方权贵么?”
辛弃疾想了一想,道:“那倒是值得帮他一把,答应他。但是……让咱们的人多加小心,我今天回来时便发现,官兵巡弋森严,这次不比从前。”
袁村正答应一声,便又匆匆离去。
袁村正刚走,辛家派去城里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辛弃疾也不问他,便带了他去后宅见肥天禄。
那人把宋国正副使者的身份一说,肥天禄就变了脸色。
副使是机速房蝉字房的副承旨寇黑衣?
不用问了,玉叶一定跟来了。
肥天禄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况且他和郑远东还是知交好友。
派来的副使既然是机速房的人,他女儿不跟来才怪。
如此一来,他倒是必须和杨沅见上一面了。
不然女儿去了燕京,必是为了寻他。
而他已经离开燕京,万一女儿为了寻找他惹出什么动静来,他倒是安然离开了,再把女儿陷在北国,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肥天禄对辛弃疾道:“小兄弟,这宋国使节,我还真的需要见上一见了。
还请小兄弟帮我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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