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枢回身,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和萧惟一对视了一眼。
一人嘲弄,一人冷淡。
“在你叛出斗枢后,我妹便自尽身死,你骗了她。”
萧唯一道。
“不过红粉骷髅罢了,怎能乱我心志,在长生大道面前,有什么是不能舍的?众生如马牛,独我作龙象!”
陈玉枢将肩一耸,好笑摇摇头:
“萧惟一,若是连这个都参不透,你到底还修什么道?”
而望着陈玉枢远去的身形,萧惟一微微摇头,将手轻轻一按,眸光莫名。
“你真以为,自己永会是执棋的那只手?”
他心中冷笑。
……
……
同一时刻。
东海,禄库山。
一座修筑于山顶的庞然宫阙中,一个身着织金长袍,肤色暗红的魁梧男子在沉吟半晌过后,还是不能决定。
只能将眼看向一旁坐席处,那个身着金盔金甲,身量竟比他还要更胜一筹的高大女子,目光流出一丝探寻意味。
“既是元师有请,那我等怎敢推辞?”
金甲女子在沉吟半晌,还是微微点头,应承了下来。
“不过……”
话到此处,她又忙补了一句:
“我们这对兄妹虽然愚钝,智慧远不及元师,但好歹也是知凶险的,倘使事有不谐,还请元师莫要怪罪。”
客席上的人傀微微一笑,自无不可:
“贤兄妹这是老成持重之言,怎敢怪罪?来,来,请满饮一杯!”
主座处的男女对视一眼,皆是欣喜,大笑举樽。
……
南海,蟒部族地。
一个头戴平天冠的白须老者叹了口气,道:
“既元师已是拉拢了龟部、鲤部和鹤部,那我蟒部,也自当从命,便权是偿还昔日恩情了。”
“有贵部的盘蛇尊胜宝鼎来相助,擒回我那逆子,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罢了。”
人傀哈哈大笑,随意拱手道:
“贵部果然大方,此恩,我陈玉枢便谨记在心了!”
华服高冠的蟒部族主皮笑肉不笑,只尴尬拱了拱手,同样还礼。
“报恩?你报恩?这九州四海,有哪个是敢指望你来报恩的!”
他心下暗忖道。
……
东浑州,神御宗。
三垣玉崖上。
一个惨绿衣裳的少年微微眯眼,只是思考片刻后,便应了下来。
“左右刚渡完纯阳灾劫,最近也是无事,那便去玩玩罢,不过玉枢师兄,小弟——”
“该你的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人傀淡淡道。
“那便最好不过了!”
绿衣少年拍手笑道:
“拿钱出力,这是应当之事情,小弟在六宗当中向来信誉最好,必费尽心思,让你们二人父子相聚!”
……
西素州。
法桥梵度天宫。
几个大天人的殷勤簇拥之下,一具娇小女童模样的人傀乘六牙宝象,在天乐鼓吹声音中,被迎进了殿宇深处,身形不见。
……
世族、妖部、天人、魔宗和散修巨头。
九州四海之内,一个又一个人傀似得了什么号令一般,不约而同起身,向着各自目标行去。
而此刻。
东弥州首阳山。
一个老道人模样得人傀才飞上云头,还未来得及临近首阳山地界,便被一道神雷突然击中身躯,粉身碎骨,当场化作青烟消去!
“还真是小气啊,谢应元……”
感应到首阳山处的那只人傀的死去。
水中容成度命洞天内,陈玉枢轻笑一声:
“不就是杀了你几个儿子吗,何必记恨到至今?你若是觉得不快,我倒也可给你几个子嗣,让你来杀。”
而既这处失利。
陈玉枢也是没了多大兴致。
不再关注诸多人傀,只将注意力投向最重要的一处……
血河宗。
一处隐于万丈地底处的幽邃殿堂。
一个粉雕玉琢的圆胖孩童跌坐在血莲台上,双手按定膝盖,眼睛眯起,似睡非睡,仿是正在神游诸天大千。
在他身周,时不时可见重重森怖的光影闪灭,世界崩灭,陆州沉陷,五行杀害,四节交掷,吉凶互冲。
种种灾景将他拱卫守护,宛若一尊中天大魔王,可谓魔威赫赫,不可揣度!
“陈玉枢。”
过得半晌,莲台上的孩童才睁了双目,开门见山:
“看在那卷真笈的份上,我曾应承过可出手助你一次,你确信要将老夫的人情,耗在此事上?”
“有劳浑哲道君了。”
陈玉枢微微一笑。
“他人如今在龙宫洞天中,这时出手,难免惹来那群小龙惊怖,坏了太常天大事。
非仅玄门八派要苛责,连六宗同道,也会不满。”
孩童不紧不慢道:
“待他出了龙宫罢。”
“晚辈也正是如此作想。”
陈玉枢眸光一动。
……
待得将所有悉数神意回转过来。
此时的洞天中,越攸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陈玉枢先前点化出的那方雨燕,已是双翅挥动,又破开了洞天壁障,迅疾飞来。
只是不待它来到身侧,雨燕便浑身一颤,当中化作一团熊熊焰火,自火中传出一道温厚声音来。
“既是玉枢你的所请,老夫自无袖手旁观的道理,到那时候,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
那团焰火须臾不见,消散在高空罡风当中。
“这……这……”
在旁目睹全程的越攸本就愕然,此刻更是大惊失色,只觉身躯发颤。
“玉枢,你是否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杀一鸡耳,焉能请动此等人物出面!”
他骇然道。
“我说过,我从未有养虎为患的习惯,象先如此,陈嫣也是如此,更何况陈珩……”
陈玉枢微微摇头后,便不再多言,只冷言看着天中的云烟起伏变化,如潮生潮灭。
“而有这两位答应出手,这内里真相,倒也可看个清晰了。”
沉默许久后。
陈玉枢心下轻轻一叹:
“人劫,人劫……陈珩,我倒想看看。
这张我刻意为你而布的天罗地网,你要如何去挣脱!”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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