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惠卿改革后,江宁府的财赋短时间内就增加到了原来的三倍以上,并且增长的势头还很猛。
这些天知道消息的新党官员都已经陆陆续续前来恭贺王安石了,在他们眼里,王安石的新政绝对算是大获成功了,完美达成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战略目标。
至于那些泥腿子没了地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好歹能吃饱饭了,都能吃饱了,还想要什么东西?
可王安石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他的构想中,作坊产生的收益应该大部分进入做工之人的口袋里,而不是那些豪商地主。
并且吕惠卿又给他写了一份信,详细描述了他的所见所闻,让王安石对江宁府的现状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知。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王安石很清醒,他没打算让养蚕人都穿上绸缎,只想让那些养蚕人有一两件没有补丁的衣服,有钱把人头税交上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目标,因为那些地主豪商的贪婪,现在看上去也可望而不可即。
他们的所作所为王安石都感到骨头里传来一阵阵寒意,他实在想不到,那些人明明已经有了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却还是为了更多的钱,竟敢明目张胆,干着敲骨吸髓的勾当。
吕惠卿虽然没有在信中写那些做工之人有多惨,但王安石能想明白,那些欠了一屁股债的失地流民和佃户,根本没有和那些地主豪商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只要那些地主豪商愿意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必须为其做牛做马,然而他们终日操劳所制造的收益,足以让他们隔三差五吃上一顿肉。
这样的剥削,比地主收佃租还要让人感到心寒,毕竟在此之前,碰上收成好的时候,佃户们还是可以松口气的。
可在此之后,那些做工之人拿到的收益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为了避免作坊找到由头扣钱,只能拼了命的劳作。
然而无论作坊收益有多高,做工之人拿到的也只有那么一点钱,必须永远做那些作坊主的牛马。
诚然,就因为开作坊的暴利,才让地主豪商们纷纷投入其中,让财赋收入直接翻倍,确实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了。
但王安石想到那些凄惨的普通百姓,想到那些为了钱,已经不在乎吃相,不在乎“大善人”名头的地主豪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啊,可结果还是利字当头,把圣人教诲完全抛之脑后。
他真的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搞明白值不值得,很简单,去问秦构就行了,他说值就值,王安石就硬着头皮干,他说不值,王安石就叫停江宁府改革,另想他策。
知道王安石入宫面圣后,秦构当即就准了,可别觉得这事稀松平常,在秦构不问政事后,别说每天朝廷大员的奏对了,就是大朝会也经常见不到他的人影。
宰相想见秦构都是一件难事,王安石却想见秦构就能见到。
秦构之所以那么做,就是想把王安石培养成为一个大奸臣,对于自己这个决策,他还颇为自得,历史上又有哪个昏君会想他这个专信一个臣子。
王安石也确实没有像女真人那样让他失望,现在别说外面那些官员弹劾王安石了,就连魏忠贤,冯琳这样的人都会想办法在他面前说王安石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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