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秦构做过最恐怖的噩梦中,也没有他现在看到的景象一半恐怖,那些匠人枯瘦得如同干尸,好像有什么东西奴役尸体为他们干活。
而他们所谓的正餐就是一碗糙米粥,午后对付的那碗饭更是没多少糙米的稀粥。
秦构这才意识到王安石给那些匠人吃的那些糊糊有多么良心,那里面竟然是有油水的。
至于住的地方就更是可怜,不大的房间里铺满了草,虽然一整个房间都是大通铺,但里面可要住四十个人,秦构当场叫了四十个随从进去,要看看那么大点的房间里怎么住四十个人?
结果哪怕每个人都侧身睡那位置也不够,有些人只能睡到别人身上,当然,这也有那些随从身形都比较高大的原因在。
之前那些官员一个个都说秦构把乾朝治理成了史无前例的盛世,害得秦构以为自己想亡国已经没希望了,还以为手下的大臣各个都是什么忠臣,结果他没想到这些人也是在忽悠他。
现在的秦构已经把自己原来想好的政治计划全忘光了,更不会想到借此激起民变,他只想让那些人能活得好一点,让自己以后别做噩梦。
当即冲那些官员怒道:“盛世,盛世,你们说如今乃是盛世的话,朕可一句都没忘。
现在朕的百姓活成这样,你们哪来的脸把盛世两个字说出口的,还是说,你们都在欺君?”
那些官员一个个都被吓得跪倒在地,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杀猪,大乾以前的百姓比这过得惨多了,现在怎么说都能吃饱饭,况且那作坊是包吃住的,匠人还有工钱可拿。
以前碰上灾年,一个处理不当甚至就有可能发生人相食这种惨剧,现在大乾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活不下去的人造反,也基本没人饿死了,这还不能算是盛世吗?
如果说秦构是真的可怜那些匠人才这么做,那些官员是肯定不信的,他们觉得一定是秦构见那些商人养得太肥了,想从那些他们身上割点肉。
甚至直接杀一批猪,让那些发了大财,心有些野的商人知道什么叫士农工商。
见那些官员都没人吭声,余怒未消的秦构又恨声道:“这些商贾如此为富不仁,既然他们如此不仁,那朕就帮他们一把,以后大乾所有作坊都要效法王卿,将所得收益的一半用到那些匠人身上。”
这不是割肉,这是要把那些商贾都宰了,逼他们当地主啊。
王安石马上劝谏道:“启禀官家,此法过于冒进,这些作坊可是百姓营生所在,如今因我大乾有诸多新兴产业出现,在其冲击下,已有颇多作坊关张。
若是商贾见经营之利大减,开新作坊的速度慢下来,当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臣私以为,这想让匠人之民生变好还要靠新兴产业,臣那造纸作坊在有水力搅拌机之前,一个匠人能所产之利并不多,就算可得作坊一半之利,日常供给的伙食也仅是糙米。
可如今有了新器械后,每个匠人为作坊贡献之利多了,作坊能供给的饭食也好了不少。”
新兴产业和水力搅拌机两个词把秦构吓清醒了,这时他也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后悔,说得有些过,他只要对那些匠人小小表达一些不满,那些官员自然会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况且现在朝堂上就有那么一个愿意为匠人说话的王安石,虽然立场看上去有些不坚决,但只要那些代表富商利益的官员把王安石视作政敌,他的立场迟早会坚决起来的。
有王安石在前面顶着,秦构根本没那个必要冲到最前面拉仇恨,所以他带着一点想藏在后面的意味道:“王卿,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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