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周存亡,跟我没啥关系,可谁叫长乐公主是我的人,而她又牵挂着大周天下呢?
倪昆正暗自转动着“大不敬”的念头,少女天子突然一脸不耐地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朕乏了。倪昆,你先退下。姑姑,你留下陪陪我,我有些话儿想跟你说。”
天子下令逐客,长乐公主也无法挽留,只能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先下去。
倪昆自然无所谓,摊了摊手,就待随信一、信二出去。
这时,外边忽有侍女大声通传:
“太后驾到!”
伴着这一声通传。
一位仪态端庄、姿容秀丽,身段修长,着太后冕服的女子,在四位宫女陪同下,款款步入厅中。
倪昆注意到,当听到“太后驾到”的通传,少女天子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脸上又似有不耐之色,还微微嘟了嘟嘴,但还是马上起身,快步走下宝座,施礼相迎:
“儿臣拜见母后。”
长乐公主也行礼道:“臣长乐,拜见太后。”
“都是一家人,勿须多礼。”
太后声音透着一股暖心的温婉,并没有那种曾经贵为皇后、母仪天下、高高在上的威严。
她笑吟吟地看了看皇帝、长乐,视线落到倪昆身上,微笑道:
“这位是?”
“在下倪昆,拜见太后。”倪昆上前一礼,自我介绍:“在下原是南疆野人,不识大周礼仪,失礼之处,望太后海涵。”
“不失礼,不失礼。”太后上下打量倪昆一阵,似对他的高大英挺甚是满意,含笑点了点头:“果然英武,难怪能得长乐青睐。”
少女天子暗地里翻个白眼,撇撇嘴角,岔开话题:
“母后,您今天怎么想起来栖凰楼啦?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太后嫣然一笑:
“自是来看看皇儿,顺便瞧瞧长乐举荐的人才。皇儿,长乐难得举荐一次人才,可想好将倪昆安置到什么位置了?”
少女天子又悄悄一撇嘴角,眼珠一转,笑道:
“母后,您知道倪昆有多厉害么?
“他可是天命魔教教主,一身横练刀枪不入、火炮难伤。曾以一己之力,打崩七派联军,杀人如麻。也曾在灵州平长乐宫无生教之乱,两招打杀被通缉多年的无生教武圣八臂罗刹。
“哦对了,他还曾打杀了韩相三子韩林,更曾在启程前往灵州赈灾之前,破了京师一桩人口失踪案,揪出了幕后真凶威远伯世子,不畏强权,毫不犹豫斩了威远伯世子,提着世子人头向姑姑复命;他还曾在灵州,灭了一家囤积居奇、拒不配合平价放粮的勋贵。嗯,那家勋贵曾随世祖中兴大周,传了也有四百年了……”
听了她这番介绍,太后脸色微有变化,看着倪昆的眼神,渐渐不似之前那般温柔满意,略显出几分审视之意。
见太后神情变化,少女天子心里大笑不已。
她知道太后的内心变化,可以将太后此时的心思猜个差不离:
魔教教主的身份其实无所谓。
江湖厮杀也无所谓。
不畏强权更是名臣风骨。
可是生杀刑诛乃天子之权,韩相之子那等人物说杀就杀,威远伯世子也是说斩就斩……
倪昆难道不知道先帝为酬威远伯之功,曾经金口玉言,许威远伯只要不犯谋逆之罪,他这一家,余罪皆可免死的吗?
还有那家四百年的勋贵。虽然地方勋贵不如京师勋贵金贵,四百年前的功劳,拿到现在说事也已过时,但怎么都是随世祖皇帝中兴大周的功勋之家,就算要办,也得按照律法明正典刑,怎么就随手灭了?
这倪昆行事,说的好听,叫做不畏强权,说难听点,就是肆无忌惮。
少女天子一边在心里模拟太后此时的想法,一边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着:
“倪昆于京师破大案,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于灵州剿杀盗匪,平乱救驾,奔波三月巡查灵州,打压不法,赈济灾民,功劳苦功都是不缺。
“更难得他一身铮铮铁骨,强权不能压,豪勋不可辱,还武功高强,天下无敌……所以儿臣以为,最适合他的位置,莫过于禁军。
“母后您是知道的,禁军太不成器。父皇在位时,还可拉到边疆去作战,虽然屡战屡败,但面对的也都是北疆蛮子、西域节度那样的强敌。当战局占优时,他们也还勉强能打打顺风仗。可是这一次,姑姑前往灵州赈灾时,随行禁军居然被一伙河盗草寇打得大败……
“不能再任由禁军这般糜烂下去了。所以朕决定,任命倪昆为禁军总教头,专司整顿训练禁军。以他武功,以他风骨,定能将禁军整顿得焕然一新,变成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儿臣这般安排,母后以为如何?”
天子虽尚未亲政,但禁军乃是天子直属的亲军,理论上,天子可以随意往禁军里安插人手,随意调整、任命禁军将领。
哪怕要将一介白身平民,提拔到负责实际领军作战的左右大都统之位,也就是一道旨意的事。
任命一个禁军总教头,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所谓禁军总教头,听起来很厉害,其实就是一个虚职,只有整训之责,而无带兵之权。
简单说来,就是得罪人的苦活累活,倪昆去干。实际的好处嘛,这个真没有。
我感觉你这小丫头在针对我大倪昆!
倪昆轻飘飘瞥了少女天子一眼,将她得意洋洋的眼神尽收眼底,旋又垂下眼睑,一副宠辱不惊模样。
太后则有些迟疑。
以倪昆这魔教教主的肆无忌惮,真去整顿禁军……
他会不会杀个人头滚滚?
若动了禁军之中,那些勋贵乃至宗亲子弟,各家派出命妇来宫里找她哭闹……
见太后似有犹疑,少女天子收起眼中得意,眼神悲戚,声线沉重:
“母后,您难道忘了父皇当年三次亲征时,禁军的狼狈不堪了么?
“倘若禁军能稍微有用些……父皇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前些日子,朝廷收到线报,自八年前被父皇亲征击败之后,一直蛰伏至今的北蛮,似乎又在蠢蠢欲动。若北蛮再度叩边,边军挡得住还好,若是抵挡不住……
“儿臣也只能与父皇一般,御驾亲征。到那时,难道您希望儿臣带着的,都是些不中用的禁军?”
听了少女天子这番话,太后眼睫微微一颤,垂下眼睑,轻叹一声:
“也罢,倪卿有实力,有风骨,便许他整顿禁军便是。”
于是倪昆就任“禁军总教头”,整训禁军之事,就此定下。
从头到尾,长乐公主都没有对皇帝的任命,发表任何看法。
好吧,她本来就有举荐倪昆,整顿禁军的打算。
虽然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以倪昆的脾气,恐怕会闹出不少事端,很可能会引得朝野物议汹汹,勋贵乃至宗亲群起围攻。
但……
她相信倪昆罩得住,她也会极力给予倪昆支持。
至于倪昆为此付出的艰辛劳累,她也想好了如何补偿。
皇家掌握的双修功法,可不止一门。其中既有她与倪昆修炼的,那种神凰血脉专属的正经秘法,也有专为皇帝享乐,教女子如何更好服侍皇帝的秘法。
长乐公主决定认真参悟一番各种专业的享乐秘法,多掌握些新知识,务必将倪昆服侍得妥贴周到,以补偿他的辛苦付出。
面见天子之事,就此告终。
因着太后在,少女天子也没有继续挽留长乐公主,待得命人送来禁军总教头的腰牌印信,又起草任命旨意,用过天子印后,便将腰牌印信、任命旨意一并交给倪昆,着他明日便去禁军大营走马上任,之后便由得长乐公主带倪昆告退。
乘着那慢悠悠的水力自行悬梯下到一层,出了栖凰楼,走到广场上,倪昆回望那巍巍巨楼一眼,对公主说道:
“我没有得罪过你那位皇帝侄女吧?”
长乐公主摇头:“当然没有。”
“那她为何针对我?”
“也许,她觉得你抢走了我?”
长乐公主叹息一声:
“皇兄子女虽不多,但也不算少,嫡庶加起来共有三子四女。但唯有天子,自小跟我最是亲近,我也最喜欢她。皇兄身体垮掉后,我时常进宫探望,也常带着当时年仅七岁的天子玩耍。”
倪昆奇道:“她不是有太后这亲娘么?太后瞧着也是个温婉暖心的性子,不像是不关心子女的样子。天子为何偏要与你亲近?”
公主也是纳闷:“我也不知,不过自皇兄身体垮掉后,天子就跟太后不怎么亲近了,也不爱听太后的话。也许是皇兄油尽灯枯之后,短短一年之间,就从一个英武壮年,变成垂垂老朽,把小姑娘吓到,令她心思起了什么微妙变化?”
倪昆道:“你是说,她以为她父皇快速变老,是她母后没有照顾好父皇,因此迁怒了母后?”
公主叹道:“七年前,天子才七岁。小孩心思变化莫测,我虽与天子亲近,却也猜不出她为何会突然变化。反正自那时起,她便不怎么爱呆在宫里,常来我府上小住。直至皇兄驾崩,她继位天子之前,还在我府上住了三个多月。”
“这么说,她确实挺依赖你的。因为依赖你,觉得我抢走了你,从而对我心生不满乃至怀有敌意……这还真是无妄之灾。”
“委屈你啦!”长乐公主挽起倪昆胳膊,歉意道:“我知道,禁军总教头的差使不好做,天子如此任命,确实有意在针对你。可我原本……也是想请你整顿禁军的。”
倪昆笑道:“无妨,我天魔倪昆,无所畏惧。再说,你可是我的人,你想做的事情,我自然要不辞辛苦,鼎力支持。”
长乐公主嫣然一笑,也不理会后方护送的两位秘卫,以及道旁偶尔可见的宫女太监,踮起脚尖,在倪昆脸上轻啄一口,又舌尖轻舔红唇,媚眼如丝地说道:
“你不辞辛苦,姐姐也不会亏待了你……今天晚上,你且等着好事。”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倪昆笑道,沉吟一阵,忽然说道:“天子是不是也觉醒了神凰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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