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不少,有的杜钤辖认识,有的很是面生。
看着堂中坐在正中,内穿甲胄外套紫色袈裟的虬髯壮汉,杜钤辖颤抖着拱手道:“见过潘佛子!”
“哈哈哈!杜兄有骨气,居然能坚持这么多时日!来,请入座!”
那壮汉坐在椅子上,笑着伸手道。
一番推杯换盏后,那壮汉道:“杜兄,你瞧着卜湘所说的这城防布置如何?墙高水深,任是大周派多少兵将,也别想打进我这极乐之地!”
吃饭饮酒,热过身子的杜钤辖摇了摇头:“佛子,有一处却是该严防一二!”
“唔?何处?”
“东西两面的水门!”
“水门?哈哈,杜兄说得有理!卜湘他已经命人在墙中水门按了栅栏!”
听着两人对话,方才放杜钤辖出来的卜湘自得的点了下头,道:“钤辖,这等天气,入水便冷的使不出劲”
杜钤辖摇头打断,道:“我的意思是,将水门彻底堵死!不然,若有敢死之士冒死锯开栅栏,或绑上缆绳用马匹拖拽,便是城防漏洞!”
坐在屋中的其他人,听着此话,有人点头同意,有人出声道:“这等时节谁敢下水,冻不死他!”
杜钤辖瞥了那出声之人一眼:“等大军云集,谁人能先进贝州,便是先登之功!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如何不敢?”
“嘶~”最上首的前宣义军副指挥使,现弥勒佛子潘侧,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快去派人将水门堵死!”
“幸亏此时还未有人马赶到,不然.后患无穷啊!”
屋中有人赶忙朝外走去,
在门口却和一个进屋的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分开,进屋之人急声道:“佛,佛子,方才北城墙有人来报:有擎着火把的长长队伍,在西北方出现!速度很快!”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还是那杜钤辖道:
“速度很快,便是骑军了!多半是贝州和真定府之间新训的骑军!指挥是英国公张家的。”
“骑军可攻不了城。”
此话一出,屋中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
贝州城,
城内东城墙附近,
距离水门有些距离的街边院子,
院子里亮着蜡烛,窗纸上人影晃动。
透出的蜡烛光照在屋外的地上,依稀看到有人趴在地上,
就着微弱的烛光,瞧着此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多岁,
僵直的胳膊朝前伸着,头上手上已经结霜,身下有血,不知死了多久了。
旁边还散落着不少的药材。
屋内,
依稀有淫笑声以及妇人微不可闻的呻吟声。
忽的,
死人身旁出现了一个身形健硕高大的黑影,脚步无声的靠近了屋子。
“吱~”
屋门打开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然后,
屋内映在窗纸上多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你”
“什”
两声未说完的话,几声轻喝后,
‘呲呲’的跑气声在屋内响起,窗纸上瞬间多了一溜喷溅而出的深色液体。
又有几个黑影出现后,进了屋子。
屋外窗下烛光处,
方才结霜的遗体,被人给搬到了一旁。
片刻后,
几个光溜溜,冒着热气的东西,被扔到了此处。
屋内,
脸颊嘴角红肿的妇人扯着被子,蜷缩在土炕远处,一个大木箱和墙壁形成的角落里。
眼神惊惶无比的看着出现在屋内的几个人。
虽然这些人身上都衣着单薄,只有一个人身上穿着连锁铠。
但抱进屋里的刀枪弓箭却是一大堆。
“二郎,别捂着鼻子,习惯这个味道才行。”
一个年纪不大,身量颇高的少年,
边擦着手上的血渍边同另一个少年人说道。
高璞玉看着炕上的妇人,道:“这位娘子,你家的血仇我等帮你报了。这院里可还有米粮?我等饥寒交迫。”
说完,看着妇人一点搭理的样子都没有,只是神色惊惶的看着众人,高璞玉摇了摇头,叹气后朝外走去。
徐载靖和顾廷烨对视了一眼后,
也跟着高璞玉的脚步,
出了屋子。
“公子,咱们宰的这几个贼人,五具甲胄已然凑全了。”
青云在一旁双手各拎着厚实的胷甲说道。
徐载靖嗯了一声。
顾廷烨道:“靖哥儿,那妇人她是疯了么?”
一旁的高云青轻声道:“疯了好,疯了便不用记得这些惨事了。”
顾廷烨面色难看的看着院子里的尸体,点了下头。
两刻钟后,
徐载靖等人自己动手,粗略的用了口热饭。
其他人都出了院子,顺便将贼人的尸体给扔到了别处。
徐载靖留在最后。
临走前,徐载靖端着一碗热粥一个炊饼走进了妇人所在的屋内。
看了眼墙角依旧惊惶的妇人,
徐载靖将东西放在床上,道:“几根人参我等取走了!还有.让箱子里的孩子吃点东西吧。”
没管妇人忽然紧绷,神色清醒,变成母狼一般的眼神,徐载靖转身朝外走去:“不够,屋外还有!但,千万别出院子!”
徐载靖身影消失在门口,妇人这才放松下来。
看了眼粥饼后,妇人手脚发软的将一旁墙边被褥扯到一旁,把被褥下的大木箱打开,看着里面正在昏睡的两个孩子,本已流干的眼睛中,再次充满了泪水。
正要去拿炊饼的时候,
屋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这让妇人无比迅速的再次合上木箱,摞好被褥。
一身贼人甲胄的徐载靖,身影再次出现在屋内,他挤出一丝友好的笑容后,将手中的一柄带鞘的匕首放在炕边,道:“大娘子留着防身。”
说完,徐载靖就要再次迈步朝外走去。
“恩人!奴请问您高姓大名!”
妇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徐载靖停下脚步,回头微微点了下头:“大娘子保重。”
说完,徐载靖朝外走去。
贝州城外,
晨光微熹,
近千骑军阵列在此,
几名骑军将领风尘仆仆,驻马在‘张’、‘黄’等字的旗下,看着高耸的贝州城墙,几人面色极为难看。
“指挥!有自称是汴京宫城禁卫指挥何灌的人在阵外求见。”
“何灌?他怎么会在此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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