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又缓缓道:“但也不该只有子环替我着想,我亦不愿叫你受委屈。”
贺顾道:“我何曾受委屈了?”
裴昭珩道:“你受伤了。”
贺顾道:“……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我受伤是受伤的事……和你不为我着想受委屈又有哪门子的关系……不是,珩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昭珩垂眸片刻,忽然抬目道:“子环,你记得吗,我说过要和你做堂堂正正的夫妻。”
贺顾闻言呆了一会,半晌才道:“所以呢?”
裴昭珩却不答,只问道:“你愿意吗?”
贺顾感觉今天的裴昭珩有点古怪,还有点胡搅蛮缠,不由得嘀咕道:“不是……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你是天子,我是臣下,咱们都是男人,怎么做堂正夫妻……”
裴昭珩道:“子环虽是男子,可却替我生下了宝音,咱们已经有个女儿,和寻常夫妻又有什么分别?”
贺顾一哽,道:“那……那是意外,咱们不都是重活了一回的人吗?怪力乱神的事又不是没见过,我那是……那是一不小心才生了个孩子,可我还是个男人啊……与女子自然不同,怎能和你做堂正夫妻?而且以后,我也不可能再生了。”
裴昭珩却只当没听见他的一堆废话,只契而不舍、直奔重点的追问道:“那子环到底愿意和我做堂正夫妻吗?”
贺顾:“……”
“我自然愿意的,可……”
他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个所以然,倒不是想不到缘由,只是实在不敢相信心里那个猜测——
可你是一国之君啊!
堂正夫妻?那不是要封他做皇后吗?
……真要出个男皇后,裴家的列祖列宗还不得从坟里爬出来把他给撕了?
那头裴昭珩如愿以偿得到了答案,却只是舒展眉目,眼角弯弯的笑了,他抿了抿唇,温声道:“好。”
“我知道了。”
贺顾赶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裴昭珩不答,只道:“琐事我自会安排好,对了,你才醒来,身上的伤还疼吗,我去叫颜大夫来替子环看看。”
语罢便站起了身来。
贺顾见状赶忙把他拉住了,忙道:“不必了不必了,这都半夜了吧,人家颜姑娘也要歇息,还是别去打扰了,我都已经醒了,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明天再去请她来瞧就是了。”
他说着倒是想起了醒转前,那个古怪的梦里道士和他说的话,开口问道:“对了……我记得我是中了穆达刀上的毒才……毒是颜姑娘替我医治化解的吗?”
裴昭珩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一一和他说了一遍。
贺顾听完,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竟然是吃了那粒丹药,救了他的命……丹药是道士卖给他舅母的,所以方才那个梦里,说话的……难不成真是那个神通广大的道士,而不是他的幻觉和臆想?
裴昭珩见他忽然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是伤处痛了,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又坐下身握着贺顾的手道:“怎么,可是刀伤疼了吗?”
贺顾回过神来,看他一眼,才有些恍惚的缓缓道:“不……不是,这刀伤不算什么……只是……只是我方才做了个梦……”
裴昭珩道:“什么梦?”
贺顾便打算把那个梦和他复述一遍,可不知怎么的,刚一产生这个念头,再开口却发现记忆里那个梦的内容忽然变得朦胧了起来,他想要说给珩哥听,却竟然一下子不知从何而起。
贺顾绞尽脑汁的回忆了半天,记得住的内容却越来越少,最后只呆呆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紫……紫微。”
裴昭珩道:“什么?”
贺顾摇了摇头,皱眉道:“不知道,一下子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真是古怪……”
裴昭珩见状,宽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了,好好歇息吧。”
贺顾道:“嗯。”
离天明还有一会儿,贺顾知道这两日裴昭珩都在营帐里守着他,没歇过一会,难免心疼他为自己这样受累,也不顾裴昭珩不让他挪动,只努力的往里拱了拱,叫他到榻上和自己一起和衣而眠。
他执意坚持,裴昭珩便也不好再推拒,只十分小心的合衣躺在了贺顾枕侧。
贺顾见状,哪能猜不出他是怕碰到了自己,牵动了他的伤处,颇觉窝心,也愧疚他受这一回伤,叫裴昭珩如此替他担心,还亲自动身离京到雁陵来没日没夜的守了他这么些日子,忍不住凑过头去在裴昭珩唇侧微微碰了一碰,这才躺了回去。
裴昭珩被他突袭,似乎有些意外,半晌才抬手碰了碰方才贺顾亲过的那地方,微微失笑,一边笑着一边垂目看他,那眼神柔和如广庭湖里摇曳的粼粼春水。
贺顾叫他笑得心跳漏了几拍,实在怕再看下去要出事,连忙闭上了眼。
两人相依,和衣而眠,一夜无话不言。
第二日天明,斋儿进来送饼子,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榻上的帝王却已经醒了。
裴昭珩远远朝斋儿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无声息的穿了鞋袜站起身来和斋儿出了营帐,并没有惊醒还沉眠在梦中的贺顾。
出了营帐,大气不敢出的斋儿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陛下……贺将军这是……”
裴昭珩道:“嗯,昨夜里醒了。”
斋儿闻言,发自肺腑的喜上眉梢,情不自禁连连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
这下子今日皇上总能如约返京了,京里也少了许多麻烦,最重要的,这些日子一直阴云密布的皇上,终于能让他们这些身边近侧服侍的松口气了。
裴昭珩道:“你去把颜大夫请来,给子环瞧瞧可还有什么大碍,该如何调养,再叫人送点软和的吃食过来……"
他语罢,看了看那头斋儿小心讨好着的希冀目光,知道他在惦记着什么,又道:“……车马你先备着,去和承微他们说一声,晚上日落了,朕便动身回京。”
斋儿闻言一愣——
……日落才回去?
……好吧,今天皇上能回去,他也该知足了。
斋儿不敢再讨价还价,赶忙应了是,转身小跑着请颜之雅去了。
裴昭珩转身回了营帐里,目光落在还沉睡着的贺顾脸上——
子环想是累着了,虽然一直昏迷,却并没有怎么好好歇息到,昨日里裴昭珩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每隔个一刻半刻,就要醒来一会,非得确定了那头子环睡得沉稳安好,他才能把心揣回肚子里去再度入眠,好在子环一沾枕头就着,睡得十分沉,裴昭珩心中这才稍稍宽慰了些。
颜之雅来的很快,约莫不到半柱□□夫,便背着药箱跟着斋儿进了帅帐,只是来的倒不止她一个,还有征野。
征野自小跟着贺顾长大,也是过命的交情,又是颜之雅的夫婿,他来了裴昭珩倒也没叫他出去,只道:“昨夜里子环醒了,劳驾大夫瞧瞧,黑香君的毒可已经去除了吗?”
颜之雅听见贺顾醒了,倒也不是很意外,只点了点头,便在榻边坐下替贺顾切起脉来。
倒是那头的征野,裴昭珩本来只是瞥了他一眼,却发现征野神情十分古怪,大约是听见贺顾醒转,他看着榻上的贺顾,眉目间既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意,又好似莫名有些心虚,发现皇帝再看自己明显吓了一跳,赶紧转开了目光,咽了一大口唾沫。
裴昭珩正觉古怪,那头的颜之雅却忽然站起身,满脸喜色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裴昭珩闻言,眉目微微一展,虽然他早就知道那道士神通广大,子环身上的毒多半已经无碍,但是总还是要从颜大夫这里得到确认,才能彻底心安,道:“毒既解了,那便再好不过,不知子环的伤势该如何调养,可有什么要留心之处?”
颜之雅连连点头,满脸认真的附和道:“不错不错,侯爷的身子,的确是要悉心调养的,毕竟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就算这孩子再福大命大,咱也该小心点兜着了,可不是哪个娃娃,都能像福承公主那样女中豪杰、那般皮实的。”
裴昭珩听得微微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瞳仁一缩,涩声道:“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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