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试想,裴家老太爷拥有“天下座师”的名头,在文官中一呼百应,名声又极好,他们岂能是善类?
可见,名声这东西,是何等重要!
哪怕活了两世,骆宁也会在不经意间觉得裴家可信赖。
她之前就挺感激嘉鸿大长公主的,直到公主因一点小事露出她的态度,骆宁才惊觉自己天真。
“……你是觉得,裴氏无野心?”萧怀沣反问她。
骆宁:“是我愚蠢。”
“的确。”萧怀沣道,“也无妨,你年纪轻。”
又道,“往后少往姑母这厢来。”
骆宁应是。
她离开后,公主发了点脾气,痛骂萧怀沣。
“……娘,您真的往牧场安排人?”裴应问她。
公主:“也只是做些生意,看看门路。”
“娘,石灰保存尸体,可数年不腐。萧怀沣他这是登门警告您,您的把柄一直在他手里。”裴应道。
公主:“他很难缠。”
“他们兄弟几个,岂有好相与的?”裴应说。
公主欣慰:“你能看得透,如此甚好。”
“娘,您别往军中插手,这不是裴家擅长的。”裴应说,“郑氏、崔氏与雍王,他们把持着。”
“我也是担心,有朝一日落入下风。”公主道。
“咱们有麓山书院,岂会在下风?自古以来,治理朝廷的是文官,武将永远低一等。”裴应说。
公主诧异看向他。
裴应:“别管那些官员是谁举荐的,都是麓山书院的学子,祖父的学生。
文官的戈,永远不敢指向裴家,那是欺师灭祖。娘,咱们是站在最高峰的人,笔比刀锋利。”
公主表情里,逐渐多了惊喜。
“看样子,你愿意入世、不想做和尚了?”公主问。
裴应:“我喜欢佛法而已。”
况且,他也有他的贪恋。
从小,他想要什么都可得到,对这个世间少了些敬意。
韶阳两年的生活,几乎改变了他。
他喜欢坐在庭院,安静吹奏一曲;他喜欢打听,什么药材能治疗咳嗽,可以免邻居在变天的日子里旧疾突发。
他寻了很多食补的方子。
他也会出门。
在斜对街的茶楼坐半日,看着她与丫鬟经过。
而后,她落下的旧疾慢慢都好了。
回京时,她送了裴应一根笛子。
裴应其实最想要的,就是一根笛子,他觉得这是桥梁。
——送到了心坎上。
“……你心里还有阿宁?”公主问。
裴应陡然沉默。
良久,他才道,“娘,我先认识她的。”
公主心疼极了。
“你放心,她做不成雍王妃。还有好几个月,咱们来想办法。”公主说,“你看中的人,别人夺不走。”
“不要伤她。”
“自然。”公主笑了笑,“这点手段,你娘还是有的。”
裴应沉默。
他在回想骆宁与雍王见面时,她的表情。
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她应该也很讨厌萧怀沣,对他有畏惧。
还好,一切都可以周转。
骆宁被赐婚雍王一事,是裴应生命中第一道惊雷,他从未这样震惊无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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