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着的话，我应该还能撑一会儿，即使狼狈到现在这种程度，但对于这一点我有着十足把握。

除了霍努斯之外的所有眼睛都殁亡了，如今他是氏族和工会的最高话事人，我不想让他难做。

想到这里，我大声叫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大概以为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好吧，事实上时间也的确不多，总之，他撇下麦卡锡，快步推开门走了进来。

“霍努斯，我清楚自己的情况。”

我忽视他的关切，选择直接开门见山，

“卡塔图·奥姆法洛斯，传说中“阿涅摩斯”（“风暴”之神）栖身的神邸，你是想寻求神明的庇护和神迹，但你也该知道，我绝无可能撑到那时候。”

“你……都听到了？”

“听没听到不重要，我说过了，我自己的情况我心里清楚。”

我从床上坐起，没有看着霍努斯，而是看向船舱一侧的镜子。

摇曳的昏黄灯火照耀下，我的脸在镜子中忽明忽暗，突然，我全身被激起一股莫名寒意，因为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逐渐开始认不清镜子里的人是谁。

“将我流放吧，你应该不想看到我在你面前痛苦死去，还是说，你想亲手杀死变成怪物的我？”

深吸一口气后，我说道。

霍努斯默然，他没有对我能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

因为我们是唯二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

半晌，他终于开口：

“你想好了？”

“想好了，就在今晚，一旦拖到天亮，我不能保证我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可以，我更想你现在就杀了我，但你我都知道，死亡并不会助人解脱，那些在战场上倒下的同伴，他们很快就以畸形的样子重新爬了起来。”

“因此，将我流放是最明智的选择。”

“……”

无可反驳。

最终，霍努斯认可了我的决定，他转身离开，说是去帮我收拾东西。

而我，则回味在这艘航船上的最后时光。

几分钟后，霍努斯回来了，他提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其中一根鱼竿在一众物品中显得十分亮眼。

“神之一手”，百年来“风暴工会”最为杰出的传奇工匠，莱昂哈特的造物。

我不明白霍努斯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一个将死之人，但他只是让我拿着，至于理由……他说让那些东西都去见鬼吧。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来到了深夜。

临行前，我向霍努斯提出了一个疑问——

那些强大的“阿涅摩斯之眼”究竟是死于何物？

对此，霍努斯三缄其口，直到亲自送我上岛，避过所有人耳目后，他才告诉我一个惊天真相。

他们是死于“阿涅摩斯”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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