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的自信十分有一分来源于对陈恪的信心,当然其他百分之九十来自于锦衣卫的内部消息。
三日前。
嘉靖二十九年的春闱阅卷房内,烛火通明。十余名考官身着素服,各自伏案批阅堆积如山的考卷。房内只闻纸页翻动与朱笔书写的沙沙声,偶有咳嗽声也立即被刻意压低——按制,阅卷期间严禁交谈,以防舞弊。
徐阶负手踱步其间,青缎官靴踏在青砖上几无声响。
作为主考官,他不必亲自批阅,只需监督流程。
这位年近五旬的礼部尚书面容平和,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每位考官的神态动作。
"徐阁老。"阅卷官于承修突然起身,将一摞考卷双手奉上,"下官已初阅完毕,请过目。"
徐阶微微颔首,接过考卷时指尖在纸缘一触即分。
就在转身刹那,他余光瞥见墙角有张被揉皱的考卷,半截露在废纸篓外,墨迹依稀可辨"盐铁之政"四字。
他脚步不停,走到自己案前将考卷放下,却故意碰倒茶盏。"哎呀!"茶水泼湿案几,侍从慌忙上前收拾。趁这混乱,徐阶悄然退回墙角,俯身拾起那张考卷,袖中暗袋一滑便纳入其中。
回到座位,徐阶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展开考卷。
糊名的厚纸尚在,但密封处已有破损——显然被人拆阅过又草草粘回。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取来小刀谨慎启封。
"好字。"徐阶暗自赞叹。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精妙的台阁体,墨色浓淡均匀,字字如珠玑落盘。破题"圣王之极,非独尊也"八字力透纸背,转折处却暗藏锋芒。他指尖轻抚纸面,感受着运笔时留下的细微凹痕——这考生下笔时必是胸有成竹。
随着阅读深入,徐阶的呼吸渐渐放缓。
经义题引经据典却不迂腐,将朱王学说融会贯通;策论更是字字见血,论盐铁时直言"吏蠹中饱",论赋税则暗讽"不加赋而国用足"乃欺君之言。
尤其那句"今之聚敛者,外托《周官》之名,内行桑孔之实",分明是冲着严嵩新政去的。
"难怪被弃。"徐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将考卷轻轻卷起。
他目光扫过房内,最终落在正在批阅的赵贞吉身上——此人是他门生,现任翰林院编修。
踱至赵贞吉身侧,徐阶假意查看批阅进度,袖中考卷已滑入对方案头卷宗夹层。
赵贞吉会意,待徐阶离开后立即取出细读,片刻后突然拍案:"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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