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精舍内,龙涎香混着丹砂的苦涩在鲛绡帐中浮动。
嘉靖帝斜倚在紫檀榻上,手中拂尘轻敲金磬,"叮"的一声清响惊散了盘旋的青烟。
"边关互市的折子,张居正办得不错。"嘉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聂豹报说茶马交易比往年增了三成,边军闹饷的事也平息了。"
吕芳跪在丹墀下,额头紧贴金砖:"全赖主子爷圣明。张居正不过按着皇上定的方略行事,哪敢居功?"
嘉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枯瘦的手指抚过案几上那封密报,辽东巡抚用朱笔写的"岁入增二十万两"几个字在烛光下泛着血色的光泽。
这数目比陈恪当初预估的还多了五万两。
"严世蕃也还中用。"嘉靖突然话锋一转,"朕的新宫工期竟缩短了一半。"他眯起眼睛,想起工部奏折里提到的"日夜赶工",那些民夫怕是要累死三成。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早一日住进新宫,他就能早一日在更合风水的丹房里炼制金丹。
吕芳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小阁老办事向来雷厉风行。"
"雷厉风行?"嘉靖冷笑一声,"他是急着腾出手来捞那三成护市银!"拂尘柄突然指向角落的铜壶滴漏,"什么时辰了?"
"回皇爷,戌时三刻。"
嘉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连日服食丹药让他浑身燥热,偏生东南倭患的奏折又看得人火起。
此刻边关捷报传来,那股无名火倒化作了别样的躁动。
"冯保呢?"嘉靖的声音突然沙哑了几分。
吕芳刚要回答,精舍的门轴突然"吱呀"一响。冯保捧着个紫檀锦盒膝行而入,在丹墀前重重叩首:"奴婢参见皇爷。"
嘉靖的眉毛微微一动。这奴才来得倒是及时。
"朕正要问你。"嘉靖的拂尘指了指冯保手中的锦盒,"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冯保将锦盒高举过头顶:"回皇爷,是...是侍寝的章程。"
"哦?"嘉靖突然坐直了身子,丹药催动的血气在苍白的脸上洇出两团诡异的潮红,"展开说说。"
冯保战战兢兢地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个倒扣的象牙筒,筒身雕着百子千孙图,做工精细得连孩童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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