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烛在船舵前坐稳,看样子是要掌舵。
“你会吗?”棠谙惊道。
裴千烛不语,慢悠悠升起的竹叶舟是他的回答。
过了许久,棠谙从书册中擡头,她望了望四周景色,总觉得不太对劲。
身后那座山,怎么还像是堆蓝山?
她低头看去,发现竹叶舟移动的速度,竟与行人步速无异。
“你在爬吗!”棠谙怒道。
竹叶舟速度极快,她本打算一夜行至天虞城,却没想到裴千烛爬了这许久。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棠谙挥书拍在裴千烛肩上,示意他起开。
棠谙踩在竹叶舟边缘,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但她向来胆大,这种程度算不得什么。有灵罩保护,根本不用担心掉下去。
反观裴千烛立于灵舟正中央,挪动得乌龟还慢。
棠谙似乎品出些什么,她直言:“你恐高逞什么能?”
迷蒙夜色也掩不住裴千烛耳后红晕,他乖觉地坐在棠谙身后,神情紧张。
“抓紧,闭眼。”棠谙言简意赅。
竹叶舟猛然亮起,霎那间越过苍山千叠,黑水蜿蜒。
它撞破飘渺流云,踏碎残月的清辉,一路北行,像柄决绝的剑。
天光乍破时,裴千烛面如死灰,而棠谙正神采奕奕。
“到了。”
天虞城背靠终年覆雪的天虞山脉,一眼望去,皆是刺目素白。
只是白得太过死寂,别说植被,棠谙连只鸟儿都没瞧见。
在棠谙打量之际,一道浑厚声音传来,震得竹叶舟剧烈抖动。
“城内禁止飞行!”
棠谙险些被甩下去,好在被裴千烛扶住。她这才发现,竹叶舟离天虞城范围,不过一尺。
棠谙忙指挥灵舟降落。防护罩刚收起,刺骨寒风便扑面而来。
棠谙眼睁睁看着自己沾有夜露的发梢上,结起一层冰霜。
还好她早有准备,立即从竹枝簪中取出件厚斗篷披上。
棠谙往城门处走,她想看清说话那人的模样。
究竟是何人,只凭声音就能震动她的灵舟。
但棠谙失望地发现,城门口排了条长龙,她根本看不清。
人虽多,秩序却井然。他们不似寻常百姓,身上衣袍或手中武器皆隐隐有灵气流转。
“这些不会都是来夺归墟令的修士吧。”棠谙附在裴千烛耳边小声问。
“应当......是的。”裴千烛也没想到,一枚归墟令便引得这么多人前来。
不过,他们的目的究竟是归墟令,还是时家?
“咳!”
这动静吓得棠谙忙将裴千烛推开,扭头看向声源。
下一秒,她便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棠谙自认见多识广,但还是被眼前人的美貌惊得恍惚。
那人一袭青衫,在漫天灰白中,显得格外亮眼。
满身蓬勃朝气,灿然笑颜仿若春柳萌芽。眼中水波脉脉,淌得棠谙的心,都快要融化。
好完美的一张脸!
棠谙正欲同这人攀谈,眼前却骤然变暗,什么也看不见。
“有事?”
裴千烛用手遮住棠谙的视线,嘴里像是在往外蹦冰碴子。
那人有副好性子,就算被这样对待,面上也温和从容。
“在下谢子苓,两位唤我子苓便好。”谢子苓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我是想问兄台,进城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你问错人了。”裴千烛语气冷硬,与这人态度截然相反。
“但你可与我们同行,兴许还能互相照料。”棠谙突然插嘴。
她这话提得突兀,但谢子苓却毫不意外。
谢子苓顺阶而下,拱手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他们朝城门走去,棠谙总觉得有道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侧眼一看,果真是裴千烛。
棠谙自然知道裴千烛想问什么,她压低声音敷衍道:“待会儿再说 。”
她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谢子苓忽然回头,笑得风流潇洒。
“方才忘了问,棠姑娘与裴公子是道侣吗?”
谢子苓见棠谙与裴千烛又凑到了一块,面上带了些促狭。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同行罢了!”
棠谙连连摆手,并与裴千烛拉开距离。
“哦?那所行为何物呢?”谢子苓眼中饱含深意。
棠谙闭紧嘴,心里嘀咕,这家伙真会顺藤摸瓜,可不好对付。
裴千烛不露声色地反问:“公子难道不比我们更清楚?”
那人讪笑两声,不再言语。
棠谙本行得顺畅,忽然一阵争执声,让她卡在队伍中间。
但骚乱刚起,就被人止住。那人手段粗暴,一巴掌将闹事者拍进地里。
霎那间灵力震荡,棠谙觉得脚下土地,都隐隐有松动之势,分明她离事故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哪怕你在外称王,进了天虞城,也要守这里的规矩。”那人气势悍然。
棠谙听着这声音,觉着有些不对劲。“怎么有些耳熟?”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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