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生喘着粗气,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棉袄扣子都没扣好,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毛衣:
“福源,你疯了?这土炮要是炸了,方圆几里的房子都得震塌!牲畜也得被惊得到处乱窜!”
狗蛋也在一旁怯生生地说:
“刘叔,我听人说您要放炮,赶紧告诉了林叔。”
他的小手冻得通红,紧紧抓着林德生的衣角。
刘福源梗着脖子说:“德生,你别管!我这是为老张报仇!”
林德生上前一步,一把夺过土炮,土炮粗糙的外壳在他手中留下几道黑印,怒声说道:
“报仇也不能这么胡来!你好好想想,要是伤了人,老张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到时候你不光报不了仇,自己还得进去!”
刘福源愣在原地,眼眶渐渐红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扬起一片雪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自语道:
“那我该咋办?我不能让老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肩膀微微颤抖着。
林晓峰蹲下身,拍了拍刘福源的肩膀,安慰道:
“福源叔,您放心,我们一起查。凶手跑不了!现在政策严,只要咱们仔细找线索,一定能把坏人揪出来!”
赵虎也在一旁点头:
“对,人多力量大,咱们一定能找出真凶!”
寒风依旧呼啸,可山坡上的气氛却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林德生看着众人,叹了口气说:
“都散了吧,以后别再干这种糊涂事了。有啥事大家一起商量,别再自己瞎折腾。”
众人纷纷点头,搀扶着失魂落魄的刘福源往村里走去。
他的脚步踉跄,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可真相却依然像一团迷雾,笼罩在稻米屯上空。
而刘福源心中的怒火,也并未完全熄灭。
他暗暗发誓,就算不用土炮,也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暮色像被灶火反复熏烤的粗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青瓦屋檐上,连空气都仿佛凝成了铅块。
林晓峰缩着脖子,在棉袄外又紧了紧磨得起球的围巾,怀里蓝布帕子裹着的卖猞猁皮钱,此刻烫得他心口发慌。
他在土路上来回踱步,鞋底碾过结霜的碎石发出“咯吱”声。
他嘴里小声嘟囔着:
“这次说什么也得让长山哥收下,总不能看着孩子们冻出病来……”
去年被困深山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闪现,那时赵长山背着他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自己分明摸到过对方后颈结的冰碴子。
土坯墙根的冰棱在寒风中泛着冷光,如同无数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林晓峰推门时,“吱呀”声惊飞了屋檐下啄食的麻雀,也惊得他心头一跳。
堂屋里,昏暗的煤油灯在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火苗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赵长山正佝偻着背,用开裂的树枝拨弄着灶膛里即将熄灭的火炭。
火星子“噼啪”乱窜,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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