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很少见郭明丽这么发疯,上次还是因为儿子陈思明出事儿,现在又是怎么了?
费了些力气将人制住,陈勇面上已经不太好看,“你到底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对呀,我跟你在外头的破鞋打架了!”
陈勇蹙眉,心里暗道不好,不过他从来不是个露怯的人,当下也沉稳开口,“你瞎说什么呢,什么破鞋。”
“月牙胡同五十九号,陈玉莲,怎么,你现在跟我装不认识?”
陈勇刚就想到了这一遭,没想到是真被郭明丽发现了,不过多年浸淫在生意场上,年过四十的他早就不是当年年轻气盛遇事不沉稳的毛头小子。
“你还调查我?”
“怎么?你敢做不敢当?”郭明丽满肚子牢骚不发不行,当下扯着嗓门道,“陈勇,我够为你着想了,要不是为了顾全你的脸面,我早上门捉奸去,不打死那个贱人不算完!你给我赶紧断了,把这人赶出城去。”
陈勇听着自己媳妇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就脑袋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收不住脾气,“玉莲跟了我多年,你也别太小气,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我不会碍着你,你也别管我。”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继续养着她是吧?”郭明丽看着自己丈夫只觉得陌生,或者说也不陌生,当初他喜欢吴华翠,后来吴华翠嫁给了许明远,自己才和他谈起对象结了婚,现在可倒好,吴华翠死了,怎么又冒出一个陈玉莲?
“她又碍不着你什么,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陈勇这个身份地位自然不愿意委曲求全了,尤其是对着媳妇儿,越是答应她的要求,这人越会得寸进尺。
他可是不会惯着女人的。
“放屁!我不同意!你真是想得好啊,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陈勇,你个混蛋!”郭明丽被气得不轻,又开始撕打男人,这回她是带着满腔怒气,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扒拉,把陈勇的衬衫都扯歪了。
“你这个疯女人!”陈勇少有这么狼狈过,两人头发散乱,陈勇一把把郭明丽甩在沙发上,他力气大,气急了也没收力,摔得郭明丽眼冒金星。
郭明丽头一回发觉这个男人这么无情,自己跟他可是多少年夫妻!
不对,这人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无情。
“陈勇,她跟了你几年,我呢?我和你结婚多少年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少给我装着对陈玉莲多深情,你的深情比草还贱,你当初多喜欢吴华翠啊,还不是把她给杀了!”
啪!
陈勇一巴掌扇到郭明丽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阴狠与毒辣,他的声音沉沉,“你再提一句,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敢打我?”郭明丽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当年你是怎么靠着我们家爬上去的?我爸替你在背后出了多少力?你居然为了个贱人打我?陈勇,我跟你说,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把你当年杀人的事情抖出去...唔唔唔...”
一双手掐上她的脖子,郭明丽顷刻间就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些呜咽声,呼吸渐渐被夺去,她像是条濒死的鱼,双手无意识摆动,想抓着沙发。
十多秒后,陈勇终于松了手,他原本因为动怒赤红的双目又渐渐平静如海,俯下身子贴心地替自己媳妇儿理了理因为挣扎而凌乱的秀发,“明丽,我能杀了许明远和吴华翠,也能杀了你,你以后可不许再瞎说话,不然下回我可就不松手了。”
郭明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陈勇,那眼神像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一般,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诡异的温柔,她一句话没敢再吭声,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嗯?”陈勇看着她,要等她一句答案。
郭明丽这才点头,嗓子里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直到看到陈勇大步离开,她才觉得能呼吸口新鲜空气。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陈思明的儿子壮壮跑进来,见到奶奶躺在沙发上脸色胀红,急促喘着气,上前摸着郭明丽的额头。
“壮壮!”郭明丽被陈勇吓得不轻,抱着孙子忍不住声音哽咽。不过她现在情绪不大好,担心吓着孩子,随意在脸上糊了一把便让孙子离开,“去别的地儿玩儿吧。”
“哦。”壮壮走到沙发后方四处找着自己的录音机,他刚刚跑出去忘了拿爸爸从港城淘回来的录音机,见奶奶闷闷地不说话,他抱着录音机找爸爸去了。
——
许盛杰接到派出所老战友的消息时,带着梁宝珍一块儿赶了过去。
十八年前的卷宗,说实话,太难找了。过去的卷宗整理不太系统规范,又经常搬来搬去,很多都没按照时间放,等他终于翻出当年旧卷宗的时候,已经是好些天后。
许盛杰翻开卷宗,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心情复杂,不过卷宗上的一切都很简单,简单记录了接到的报案和调查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终以意外落水结案。
简简单单几百字就概括了这场让许家人痛彻心扉的案件。
“就给你们看几分钟,这卷宗也太久了,没什么人管,不过擅自拿出来也不太符合规定。”
许盛杰自然理解,很是感谢老战友。
上面的文字不多,梁宝珍在一旁看着默默记在脑海里,回家后默写了一份出来,她别的本事不说,几分钟背上几百字倒没什么问题。
两人拿着那份卷宗看了看,上头写着当晚夜深人静没什么人路过,唯一曾经经过的一人竟然是现任的副厂长吴秉年。
不过上面的记录显示,吴秉年声称自己并没有往桥边去,只是经过了前头一条街,什么都没有看见。
许盛杰直觉不对劲,当初自家出事,吴秉年可是为自家谋了抚恤金和工作岗位,后来也不时照拂,“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吴副厂长确实对你们家人挺好的,当初我嫁进来差点要不回工作,不也是他帮着对付的陈思明?”梁宝珍觉得这人或许知道什么,“会不会他真见到了凶手,不过陈勇太...”
剩下的话掩在心里。
“找找他去。”
吴秉年就住在国棉厂干部家属楼,和陈家隔了一层楼,副厂长级别分的房子宽敞敞亮,对于许盛杰突然上门,吴秉年有些意外。
他的秘书还在家里汇报工作,见到副厂长家里有人来访便退了几步先出去了。
“小许,你们怎么来了?”吴秉年家里布置得挺温馨,一看就是他媳妇儿的手笔,就连宽大的茶几上也盖着桌布,桌布边缘是镂空花。“快坐下,喝杯茶。”
吴秉年媳妇儿给沏了两杯茶送到茶几上,又转身回屋去,自己男人平时事情多,她很有眼力见,不会多加打扰。
“吴副厂长。”许盛杰没和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毕竟吴秉年和陈勇有些不和是厂里人都知道的秘密,自己来找他询问当年父母死亡真相的事情,吴秉年不会告诉陈勇,“今天来打扰您确实过意不去,不过事关我多年前死去的父母,怎么也得走这一遭。”
吴秉年听到许盛杰提起他父母,心下一凛,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子,抿口茶接着道,“你父母当年确实是可惜了,怎么现在突然旧事重提啊?”
“我怀疑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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