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抬头疑惑的问道:“老教授,您的意思是写论文只能抄,不能自己写”?
老教授一阵气结,怒斥道:“臭小子,胡说八道,我是说要严谨,严谨!你懂吗?已有的文献和权威的资料是经过论证的。学术的发展是有延续性的,新的观点都是在这些已经被论证的资料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陆山民低头不语。
老教授坐到陆山民旁边,沉默了半晌,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你在文中大篇幅写了关于企业资产增殖的思考,我看得出你用心了。但是也太过片面了”。
“你在文中肯定了企业原始资本积累的血腥,夸大了企业在增殖过程中的黑暗斗争,放大了人性逐利的特性,这些东西并不是一个企业成功的核心”。
陆山民看着马国栋说道:“老教授,可是现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老教授皱了皱眉,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在山里的时候跟你爷爷读过一些圣贤书,然后在你固有的思维中认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好人,特别是认为读书人都是高素质的人,在你进入东海后,你的所见所闻,你所经历的事情对你原有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种突然起来的冲击把你原有的世界观冲得支离破碎,你会反思会思考,你的世界观会慢慢重组,甚至沿着原来相反的方向去重组,你会认为以前读的书都是错的。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老教授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接着说道:“你在山里的时候,以为全世界都与山里差不了多少。你来到东海,又以为全世界都是东海这个样子。实际上,你只是从一座山走到了另一座山而已,依然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
“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你到东海来,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你一路的攀爬,期间遇到过很多艰辛磨难,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但他们并不一定是真的,也远远不是你看到的全部”。
“老头子我虽然没经过商,也没从过政,但是一辈子见过不少高官和成功的企业家,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是很多综合因素结合在一起所造就的,不是单凭敢打敢拼心狠手辣,也不是单凭有多大背景有多大资源就能轻而易举成功”。
“一篇学术性的论文,我都能从里面读出一股子戾气,可见你的心性已经开始动摇”。
马国栋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你还是一年前那个陆山民吗”?
陆山民喘着粗气,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我还是一年前那个陆山民吗?答案是否定的。
“老教授,我自然不是以前的陆山民,这一年,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山野村民,走到如今手下几百个人,马上就要成立两家公司,以前那个陆山民做得到吗”?
老教授淡淡反问道:“没有以前那个陆山民,能有今日的陆山民吗?想一想你有今日的成就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一想雅倩为什么喜欢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山民?想一想当初你一无所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你?到底是因为以前那个陆山民获得今天的成就,还是现在的陆山民让你获得了今天的成就”?
陆山民低头沉思,“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老教授摇了摇头,“也许你并未做错什么,但是以前的你处处把自己放得很低,处处带着谦虚的心态反省自己。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是一股质朴自然的气息,而现在你身上已经沾染了戾气。以前不管任何人对你说什么,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驳而是反省,而今天,你已经很难静下心来听我的话了”。
陆山民抬起头急忙辩解道:“老教授您误会了,我没有忤逆您的意思”。
老教授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大,可以有霸气但不能有戾气。其实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老头子我临到老了才遇到你这样一个满意的弟子,不想你有半点闪失”。
陆山民惭愧的低下了头,“老教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老教授眉头一挑,看着羞愧得满脸通红的陆山民,仿佛间又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尴尬的样子。
“真的知道错了”?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回去之后一定认真的反省”。
老教授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把论文带回去改一改再交给我”。
陆山民咧了咧嘴,说道:“我可不可以晚点再改这篇论文”?
马国栋皱了皱眉,“为什么”?
“老教授,不知道你看到《东海财经》上的一篇文章没有”?
马国栋猛的一拍桌子,义愤填膺,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是那篇针对雅倩的《疯狂的理想主义者》,简直是荒谬,纸上谈兵,断章取义,可恨、可恶”。
陆山民吓了一跳,糯糯的说道:“老教授,人可以有霸气但是不能有戾气”。
马国栋尴尬的咳嗽一声,“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写一篇批判它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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